第16章 我覺得你在假戲真做
回到莫里莊園時已是傍晚，在尤菲米婭老太太的熱情挽留下，沃森留下來吃了一頓非常豐盛的晚餐。雖然說是豐盛......不過實際上沃森也就吃了大概六成飽。隨着自己對這具身體的感應和掌控越來越深入，沃森已經能夠分別出飢餓感的輕重，還能延緩自己的體內分泌消化液的速度。
換而言之，不會再出現一大塊肉沒完全吞進嘴裏就突然消失這種極容易引人注目的狀況了，至少也會等到食物順着食道進入身體以後，沃森才會放任身體去分泌消化液。
熱鬧的晚宴賓客盡歡，沃森和尤菲米婭老太太提起了不少二戰時期的往事，倒是聽的米歇拉津津有味，而瑪麗娜夫人則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晚餐結束后，沃森換回了“軍服公主”的裝束準備離開，但就在他走出別墅的門口時，瑪麗娜夫人叫住了他。
“沃森先生，請您留步，我希望和您談談。”
幾分鐘后，別墅樓頂的小露台上。
“再次感謝你們的款待，瑪麗娜夫人，你想和我談什麼呢？”沃森感受着淺夜仍帶着一絲陽光溫暖氣息的微風，愜意的坐在椅子上。
瑪麗娜夫人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一臉認真嚴肅的開口：“沃森先生，我的女兒，米歇拉還很年輕，她仍然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瑪麗娜夫人的眼中透露着懇求：“請原諒我的冒犯，但作為一個母親，我想請求您拒絕她。”
夫人你顯然是多慮了，因為米歇拉對我到底是幾個意思，我到現在也猜不透。沃森心裏吐槽，他此刻十分希望自己有讀心異能，這樣就測探瑪麗娜夫人的態度，從而確認米歇拉到底是不是九頭蛇的一份子了。
可惜沃森沒有。
瑪麗娜夫人見沃森沒有回應，以為他對自己的話很不開心，於是趕忙繼續說道：“我們真的非常感激您對我們家族的恩情，我相信一定還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報答您的，不論是金錢還是其他的要求，只要和我女兒無關，我們都可以儘力去做。而且，如果您想的話，我可以......”
“瑪麗娜夫人。”
沃森開口打斷了瑪麗娜夫人的話。
米歇拉說自己的母親是半年前才開始異常的，如果她說的是真的，或許瑪麗娜夫人撒謊的本事還沒達到那種專業特工的級別。沃森一時也沒想到什麼好的辦法，他決定先答應下來，讓瑪麗娜夫人放鬆警惕，然後再通過後續的監聽來進行確認。
不過在此之前，得先演一小段戲。
沃森把臉緩緩湊到瑪麗娜夫人的面前，作出一幅壓迫力十足的樣子，淺紫色的漂亮眼眸此時帶着濃重的審視意味盯着她的雙眼。瑪麗娜夫人的頭輕輕後仰着，她緊緊抿着嘴唇，瞳孔因為緊張而不斷地收縮着。
誰也沒有說話，時間就這樣一秒一秒的過去了好幾分鐘。
緊張，惶恐，哀傷，絕望，懇求......這是沃森從瑪麗娜夫人眼中逐一感受到的情緒，他沒有發現戲謔、得意和漠然之類情緒的痕迹。好吧，沃森心裏對自己說，她對自己女兒的擔憂情緒是真的，或許米歇拉真的不是九頭蛇。
沃森站起身來，不再盯着瑪麗娜夫人的眼睛。
“我答應你，夫人，我會拒絕米歇拉的。”
在剛剛這漫長的幾分鐘內，瑪麗娜夫人的眼淚甚至已經開始從眼眶中滑落下來，此時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喉嚨吞咽了好幾下，做了幾次啜泣般的深呼吸才緩過勁來，帶着嘶啞的哭腔說道：“謝謝您，沃森先生。”
說罷，瑪麗娜夫人轉過身，邁着略顯踉蹌的腳步離開了，連道別都忘了說。
目送她離開的背影，沃森回過頭。這下瑪麗娜夫人的戒心應該不會再這麼明顯了，我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從她身上刺探到九頭蛇的秘密。
然後沃森的腦海里浮現出了米歇拉的身影，她的演技收放自如，需要表現的時候就很熱情，不需要表現的時候就是個三無屬性，由此想來，她對自己表示好感或許也是為了增加自己答應幫忙的幾率。
至於那一絲絲的真實的可能性？沃森回想了一下自己上輩子還是個學生的時候那短暫的2次戀愛經歷，然後悲哀的發現他已經回憶不起“喜歡”是什麼感覺了，因為那時候的沃森喜歡打遊戲多過喜歡女朋友，這也是為什麼分手會來的那麼快的原因。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從時間上來說，是閑暇無事會想起她，是觸景生情會想起她，是分享喜悅會想起她，是傾訴痛苦會想起她。
從感覺上來說，是見到她會開心，離開她會想念，接近她會溫暖，失去她會瘋狂。
我對米歇拉有這種感覺嗎？沃森問自己。
沒有，我只是覺得她很漂亮而已。她的興趣愛好，她的成長經歷，她的童年故事，她的挫折苦困，她曾經最快樂、最幸福的那一刻，她曾經最嚮往、最渴求的那一幕，甚至於她曾經喜歡過的男人和女人，這一切的一切......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我都沒有興趣了解，我只是覺得她很漂亮而已。
是的，我並不喜歡米歇拉。
我對她沒有“那種喜歡”。
——————————
“根據你的要求，我這幾天在實驗室里收集了幾百種細菌病毒，除了一些基本的常見類型以外，還有一些容易導致重症的類型。存放這些東西的恆溫托盤我鎖在實驗室的個人冰藏箱裏面了。”仍然是上次那家咖啡館，米歇拉看着面前穿着裁剪得體的棕色休閑西裝的沃森：“雖然你一直不告訴我要做什麼，不過既然你說這對解決問題有幫助，那就這樣吧。”
米歇拉隨後丟給了沃森一張照片。
“照片上那些就是儲存這些細菌和病毒的冷藏箱，我建議你暴力開啟，做成失竊的樣子。”米歇拉這次切了一整塊糖丟進咖啡杯里，慢悠悠的攪拌了近一分鐘才將其送到嘴邊：“還有幾張照片拍的是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我觀察了一下，有不少路線可以避開它們，具體的情況我已經畫圖給你了。”
“然後適當避開巡邏保安是嗎？謝謝你的提醒。”沃森看着米歇拉把切糖小刀放在手裏不斷把玩，心裏道你還真是喜歡玩刀子，喝咖啡都故意問店員要沒切開的糖塊。
“嗯，然後我的母親那邊有沒有什麼收穫？”
忙碌的並非只有米歇拉一人，沃森這幾天也一直在利用自己的機動優勢和視力、聽力優勢監聽瑪麗娜夫人。她的卧室是收穫最多的地方，沃森好幾次聽到牆壁中傳出輕微的通話聲，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被沃森的耳朵捕捉到了。
通過這些對話信息，一方面，沃森確定了瑪麗娜夫人為之服務的對象就是“蝰蛇夫人”，對方想要在運送沃森前往紐約的那架飛機上做手腳。而另一方面，尤菲米婭老太太和米歇拉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如果瑪麗娜夫人這幾天還是在演，電話那頭的人也在配合她一起演的話……那我只能說九頭蛇牛批，我太年輕，活該被騙，沃森心想。
他整理自己目前搜集到的信息進行思考，首先九頭蛇內部可不是鐵板一塊，德國並非蝰蛇夫人的地盤，而是處於另一個九頭蛇頭領-斯特拉克男爵的勢力範圍。
其次自己“長生”的秘密不只是蝰蛇夫人感興趣，斯特拉克男爵也同樣感興趣，因此在率先發現沃森的存在以後，蝰蛇夫人如果直接派人在海德堡動手，毫無疑問會驚動斯特拉克男爵。
所以較為穩妥的做法，顯然就是讓沃森主動離開德國了。最好讓他在飛機上就被控制住，然後直飛蝰蛇夫人的大本營。
“你的母親在半年前加入了九頭蛇。”沃森直截了當的把實話說了出來：“九頭蛇以你和你外婆的性命作為威脅，逼瑪麗娜夫人就範。至於原因，我猜可能是因為他們看上了海因茨瓦芬家族在德國的物流能力。”
但是他們發現了我，現在就衝著我來了。沃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個支線任務查來查去，最後卻轉回了我自己身上。
“九頭蛇？”米歇拉沒注意到沃森的小表情，她挑了挑眉毛：“你是說二戰的那個九頭蛇？我以為他們已經隨着二戰結束而成為歷史了，不過……這話從你這個直接覆滅九頭蛇的參與者口中說出來，我還是相信的。”
“所以我們要怎麼做？”米歇拉沉吟了一下，開口詢問。
“我不知道九頭蛇有多少人可以派過來，理論上說，讓他們以為局面仍在掌握是最保險的辦法，我會順從瑪麗娜夫人的安排離開這裏，那麼她的任務完成了，你們也不會有危險。”沃森啜了一口咖啡，前提是我的身體能夠扛住你的那盤子細菌病毒。
“但如此一來，我的媽媽仍然會被九頭蛇脅迫，這樣做是治標不治本。”米歇拉皺了皺眉，但很快面色便平靜下來：“不過，我本來拜託你幫的忙就只是調查而已。你已經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好，你確實沒有義務繼續幫助我們……”
“我不打算這麼做。”沃森打斷了米歇拉的話，這伙九頭蛇已經發現並盯上了自己，如果不把他們全部送下地獄，或者其他可能的方式來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話，沃森睡覺都不會踏實。而且現在只是一個蝰蛇夫人，他怕再這麼拖下去，說不定哪天他們內部開個會，全世界的九頭蛇都知道了。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動手把蝰蛇夫人派駐在海德堡的人手全部滅掉，然後將鍋丟給斯特拉克男爵。只要自己在這件事裏不被發覺真實身份，那麼就可以讓他倆狗咬狗去勾心鬥角，海因茨瓦芬家族也可以從中摘出去。
“我會想辦法幫你們解決這個問題的，米歇拉，你收集的那盤子細菌病毒會給我很大的幫助。”
聽到沃森的話，米歇拉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卻又馬上停止了，她定定的看了沃森好一會，才緩緩開口：“你要幫我們，我很感謝……只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想繼續完成你二戰時沒有做完的事情？還是說……你是為了，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當然不是為了你……不過我正愁怎麼解釋呢，沒想到你都替我想好了？面對米歇拉的問題，沃森挺直了腰桿，大言不慚的說了一番自己都不信的話：“為了世界的和平，九頭蛇必須被消滅，這是我的責任。”
“……嗯。”
米歇拉直直的看着沃森，那副表情好像是頭一次認識他一樣。
“對了，說到我倆的事情……”沃森靠回椅子上，話鋒一轉：“瑪麗娜夫人前幾天找我談過了，為了放鬆她的警惕，我答應了她的要求。”
“什麼要求？”
“和你分手。”
——————————
又是一個天空飄灑着溫暖夕陽的傍晚，沃森和米歇拉走進了莫里莊園的大門。
“要開始了？”沃森瞥着米歇拉。
“開始吧。”米歇拉說完垂下了頭，開始醞釀情緒。
“我再重申一次，我在這方面真的沒什麼經驗……”沃森心裏有點無奈，這真不能怪他，上輩子經歷的2次分手甚至是女方主動發短訊來完成的，可想而知是有多過分。
“沒關係，你什麼都不用說，也不用做表情，交給我就行。”
說完米歇拉這邊已經進入情緒了，她的頭抬起來作出微微低垂的樣子，兩隻白嫩纖細的手在腹前緊緊抓着，手背的筋微微凸現出來。湛藍色的眼眸周圍蓄滿了晶瑩的淚水，此前冷漠的貴族公主氣質蕩然無存，一副凄凄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好生安慰。
沃森已經有點手足無措了，莉亞婆婆也是，尤菲米婭老太太也是，現在也是，他壓根就不擅長應付有人哭的這種情況，甭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別墅的大門越來越近，米歇拉開始哭出聲來，哭聲越來越大。別墅門口的掃地女僕愣愣的看了一會越走越近的兩人，趕忙拿着掃帚快步踱進屋子裏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沃森和米歇拉在大門口停了下來，米歇拉大聲嘶喊了一句，雙手捶打着沃森的胸口。
我還真不知道你可以喊這麼大聲……而且你力氣挺大。沃森裝模作樣的抬起手去扶她的肩膀。他的眼角餘光瞅着大廳，不遠的樓梯拐角已經出現了瑪麗娜夫人的身影。
手指剛剛觸到米歇拉的肩膀，就被對方激烈的甩開：“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是不是？啊？你敢不敢再說一次？”
啪！
米歇拉一巴掌甩在沃森左臉上。
“你這個混蛋男人！”
啪！
沃森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右臉也挨了一巴掌。
我覺得你在假戲真做！你這個戲精！沃森看到提着裙子趕過來的瑪麗娜夫人瞪大了眼睛，好像也是第一次見識到自己女兒的這副模樣。
“什麼都不要說了！”
“沃森?塔克斯納，你這個絕情的男人……”
“我不想再看見你！”
米歇拉狠狠一推沃森的胸口，轉身捂着臉朝門內跑去。那動作，那姿態，在沃森眼裏她跑上的不是別墅台階，而是散發著金光的奧斯卡頒獎台。
“沃森先生……”
瑪麗娜夫人看看女兒的背影，又看看挨了兩巴掌的沃森，欲言又止。
“解決了，雖然形式不是很理想。”你選的嘛，偶像。沃森聳聳肩，轉身離開，也沒再管原地滿臉複雜的瑪麗娜夫人。
……
入夜，海德堡大學醫學院。
沃森照着圖上畫的路線一路來到了一棟歐式中世紀城堡樣式的老舊建筑前，作為德國的第一所大學，這裏滿是類似的中世紀翻修建築，就連走道上的路燈也散發著濃濃的歐式古典浪漫主義味道。
動作嫻熟地順着監控死角爬上頂樓，沃森打開窗戶進入了空無一人的實驗室。眼前出現的是大堆擺放在桌面上的試管、顯微鏡和一看就是精密儀器的不知名玩意，先前還舊模舊樣的氛圍突然就被現代高科技的內部裝飾給沖淡了。
憑藉著優秀的夜間視力，沃森很快找到了照片上的那個冷藏箱，裏面正擺着滿滿一托盤的載玻片，顏色各異的細菌和病毒在指示燈微弱的光照下反射出斑斕色彩，像是毒蛇般美麗而又致命。
好了，實驗開始。
沃森用身體檢測細菌病毒的方式真的非常的簡單粗暴：用舌頭舔就完事。
看了看載玻片上手寫的德文，上輩子是個文科生的沃森除了一些基本的“流感病毒”之外，幾乎都看不懂。好吧，他看着拿起這塊載玻片，一口舔了上去。
有點酸，然後就是舌頭髮麻。
沃森仔細感受着身體的反饋，一種“異物感”出現在他的舌尖上，然後嘴裏不受控制的開始分泌消化液，短短几秒鐘后酸澀感和發麻的感覺消失的一乾二淨，單獨從未出現過一樣。
預想中的鼻塞、腦部沉重感和想打噴嚏的情況完全沒有出現。
就這？
沃森撇了撇嘴，虧我之前還做了半天心理準備。
轉頭看着剩下的幾百個載玻片，沃森也不想再仔細分辨了，反正以他的淺薄生物知識也看不懂。他索性隨便伸手，拿上一個就開始舔。
……
清晨的陽光慢慢照入實驗室走廊的窗子，古樸的木製地板呼吸着陽光，飄起一絲絲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
但是沃森可以看到，在昨晚結束了耐毒性檢測以後，沃森身上沒有出現任何的病症。相反，他發現自己開始能夠通過眼睛去觀察到空氣中漂浮的微生物和細菌了。
在天亮之前的時間裏，沃森一直在適應這個新的能力，他需要集中相當的精力才能夠讓眼睛進入這種狀態。在這個狀態下不但身體能量的消耗加劇，而且也僅能夠像紅外探測儀器中顯現出的不同溫度色塊一樣，看到這些微生物和細菌病毒不同顏色的霧狀輪廓，但卻不能仔細分辨它們具體的模樣。
不過這卻讓沃森心裏舒適了不少，畢竟如果真能把每一個微生物和細菌病毒看的清清楚楚，別的不說，就說和別人面對面交談的時候，自己眼裏的人臉上全是各種各樣的……那場面可太恐怖了，隨便看一秒鐘都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瘋掉。
沃森輕車熟路的離開了實驗室，準備給飢餓的身體補充一下食物。接下來他要想辦法拔除蝰蛇夫人派駐在海德堡的人馬，還要把這件事情嫁禍給斯特拉克男爵。
不過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給自己準備一個新的馬甲。
最好是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