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藍火與酒

黑夜是無比恐怖的存在，它其中隱藏了無數的秘密，它也是豐厚的寶藏和無與倫比的隱密之處，所以總有瘋狂的思維體，會想辦法躲開它的威力，去尋找出一條合適的道路在黑暗的無數陷阱中穿行。但是每次進入黑夜，都是一次無法回頭的絕路，也許只有在有區主管轄的區域內，黑夜才會顯得溫和。

藍火，現在站在一處收容所的上面，正在搜集着信息。雖然是黑暗中，此時沒有發光的物體，但在它的視覺界面中，有顏色的線條描繪着事物的形體，綠色的線條代表無生命的物體並構成事物的形狀，黃色的線條，是一個個血肉生命，紫色的線條代表了由金屬構成的活動物件……

這些顏色是可以調節的，如果有很多古幣的話，還可以將視覺界面渲染的如同白日。藍火沒有升級是因為沒有古幣……古幣，都用來喝酒去了。

藍火是如何思考的，一條簡短的思緒，脫離混沌性，是如何有復現可能的。一個已經進化的比較完善的思維體，是如何排除認證算法的干擾的？首先是最低級的分析器，幫助收集身體以及思維中的一些微小信息，並且還要隨時組成更高級的分析器，

正在使用視覺界面，分析信息。啟動支路，搜索數據界面相關的信息，查詢儲存器，一條支路搜索出了視覺界面相關，查出在備註中有升級的需求。

高級分析器，考慮升級，探求升級可能。

在數據庫中搜索升級視覺界面，最近的一次商盟推送，價格知悉。

升級價格已知，在商盟提供的貨物價格軟件中繼續分析，未來的開支計劃，現在所有的資產……結果輸出，無法升級。

向貨物價格軟件查詢無法升級原因，有長期固定的支出，未來可預計的收入有更高優先級的事件去處理。

長期固定的支出查明，大量資產流入酒館帳戶，長期固定性，可支配資產不足。

這一趟流程結束，反映至藍火的自我中，歸納了一個簡單原因，酒太貴錢全部花在買酒上了。藍火想，酒是不可能缺少的，那便再次下調升級視覺界面的優先級吧。不過如果下一次仍然在黑夜中運動的話，上述的過程可能再次重複。

一個瞬間而已。

藍火是在觀察那三個區員的，昨晚上發生的事，讓藍火有些奇怪，擁有光晶碎片的區員卻沒有黑夜免疫，還有一次權限能力爆發。藍火雖然沒受什麼傷，卻還是謹慎的離去。損壞的右腳已經找了一個居民用其血肉修補完整，這種程度的傷簡直太輕了。那次權限能力帶來的血肉上的傷害，也在更新了細胞后恢復。

藍火仔細的思考着，認為奪取光晶碎片的行動會非常順利。只需要三次攻擊就能夠解決三個區員，然後切割下帶有光晶碎片的腦袋，原路撤退，進入食土僧的通道中，去往黑區。

一次簡單的行動，做好判斷之後，藍火已經開始準備行動了，但是，那股掌控血肉的權限能力又爆發了，藍火感覺到了身體上受到的傷害累積，在這種情況下，再去戰鬥是很不利的，只能夠先撤退了。

藍火向後跳去，很快，便脫離了權限能力的範圍，尋找到一處鬆軟的土地，雙手合攏在頭上，指尖泛起藍色的光芒，往地上鑽去。土地里是可以稱得上安全的，在藍火身上安裝的很多細小的感知器，可以透過土地這一良好的振動材料，察覺到遠處的信息。

如果藍火繼續按照自己的思維規則走下去的話，完全可以在等待這次能力爆髮結束后，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再次出擊。但是很明顯，思維的浪潮是一個混沌的過程，僅僅是在支路查詢中一個瞬息而過的薄弱信息，便引發了宏觀上的一個特殊結果。藍火突然想喝酒了，是非常非常的想，畢竟長途跋涉，穿越黑暗，來到白造區，用了很長時間，本來在執行任務中這個需求應該被隱藏的，但是被一個微小的思維過程引發了出來。這個需求已經被壓抑了很長時間，那麼藍火會繼續壓抑自己嗎？

當然不會。像這樣的情況只會被認為是黑區保護神給予的啟示。

藍火在土地中穿行，存儲器里有着一套合適的運動規則，一套適應於在土地中的運動，可以讓身體在穿過土地后盡量留下少的痕迹。藍火維持着這套運動規則，向著白造區的第二居住區而去。黑暗之中沒有光源，也就沒有任何思維體，能夠看到土地上先留下一道凸起的痕迹，然後馬上平復下去。

在運動的過程之中，藍火的思維仍然沒有保持靜止，高度的活躍雖然會帶來更多的消耗，但在陌生的地域，保證思維的靈活性是很重要的，大部分算力都在思考任務的整個過程，但仍然有部分算力正在維持着一種糾結的狀態，這個糾結的狀態會改變於移動距離的長度，以及喝酒慾望的不斷增加，還對應着理智思考之後產生的反作用力。

在本能算法之中，像這樣的糾結，內耗，互相排斥的思維過程不斷存在，永遠也不會消失，只有改進本能算法之後，用更高級的，更適應自己的，經過不斷優化的算法，來代替本能算法來進行自我的運行，才能將這樣的內耗減到最低，不過這種內耗往往也不是都是負面作用，本能算法是會不斷進步的算法，在中央區的許多學者認為，一套經過自己的不斷選擇與進化而遴選出來的本能算法，會比高級學者創造出的特殊算法更能夠幫助思維體維持自己的穩定，並擁有充足的進化空間。而藍火也並不是很懂本能算法的特殊之處，沒有升級為特殊算法，也只是因為大部分任務的酬勞都消耗一空了。

最終，在感應到第二居住區居民的活動痕迹后，藍火思維過程中的內耗停止了，雖然仍然會保留一部分的反作用力，但已經解放了許多算力用來滿足自己的慾望。

第二居住區的紅色城牆被藍火輕易翻過，城牆內不再是圓形低矮的收容間，而是由紅色磚石砌成的歪斜房子，每一個房子的門口都有着一點淡淡的光亮，表示裏面有着居民。在通過居民考核之後，第二居住區的居民便已經有了很大的自由，最重要的便是，一針劣化后的黑夜免疫疫苗，可以讓居民在白造區內的黑夜裏不再受到侵擾。因為在第二居住區內，白造只安排了少量的工作崗位，大部分的居民是沒有工作的，只能夠等待相隔很長一段時間的免費物品發放，以及每天定時定量的食物與知識供給。不過居民們也不會讓自己陷入虛無，它們在黑夜中低聲的唱着曲調，或者是個別居民朗誦詩歌，在黑夜中現在是齊聲的歌唱。這是居民們自發的行為，也是以生存為主題聚集起來的居民們萌發的文化。

藍火對第二居住區裏的風土人情不感興趣，在城牆上站立起來，打開氣味分子感知器，收集着空氣中的信息，快速的抽吸空氣，期待着特定接受器的觸發。不過在第二居住區真的會有酒館存在嗎？對於這一點，藍火已經計算清楚了，這個區域的管理者很顯然對區域並不上心，幾乎一切都是初始狀態，那麼根據區域中央區出的建造參考文獻，在第二級的居民區是一定要有特定設施存在的，而酒館，是其中之一。

一間比周圍房屋大了兩倍的平頂屋子。房間裏充滿了奇怪的發酵味道，地面上被打掃塵土后壓實。

房頂是傾斜的，在門口處最矮，向內走則逐漸變高，在房頂最高處，有着一個木製吧枱，三把高座椅子放在前面，吧枱上有着一盞昏黃的燈源。

酒館的老闆尤爾坐在吧枱后，一遍又一遍擦洗那從未用過的木杯，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投向吧枱表面的大部分光線，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這個酒館是很空的，尤爾想，不僅缺乏喝酒的桌椅，更缺乏客人。在每一個白日，尤爾都期待有一位客人走進來，用可以流通的貨幣合適的價格買下一杯酒，但一直沒有出現。

在不知道多少個日夜前，因為獲得了酒館的專業知識。尤爾就被區員任命為了一間酒館的主人，在用了兩個日夜吸收掉了一個特殊的知識光球后，尤爾已經是一個標準性的酒館主人，不僅擁有經營酒館的知識，更擁有酒館主人的無數潛規則與小小心計。尤爾還不斷的通過思考與交流來完善與酒館相關的所有的知識，尤爾相信自己已經是一個非常棒的酒館主人，但是很遺憾的是，滿腦的酒館知識與自我中特化的算法，一直沒有用武之地。尤爾也會感到焦慮，在重複的生活中，除了每日一次的釀酒活動之外，大部分時間都用於清理木杯上，其實裏面並沒有什麼塵土，如果說有可能變髒的話，那就是尤爾因為焦慮而掉落的細小毛髮。

本來仍然是一個平靜的夜晚，領唱者是一位擁有部分唱歌知識的居民，它所歌唱的是讚美白日的歌曲。砰的一聲，酒館的木門被猛地推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鑽入了酒館。

昏黃的燈光照亮它的外表，長長的毛髮遮擋它的面孔，一件布做的長衣籠罩它的身體。無論怎麼看，它都和白造區格格不入，充滿着暴力的氣息。

尤爾並不打算開口，沉默的注視着闖入的客人，通過算法的判斷已經有了一個很明顯的結論，酒館終於要開張了。

藍火發出了開心的笑聲，“酒館的主人，給我來一杯上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