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成名出逃 102
一百零二
深夜裏,星光璀璨,彙集成一條銀白色的光帶橫跨整個星空。夜空下的國都,由燈珠照明的地方已不多,只剩下旅館和幾處巡邏的大樓還亮着光。在中央偏東邊的一處樓閣,一圈由臉盤般大小的燈珠組成的燈光整齊排在那雕有蘭花圖樣的屋檐上,將整個三層高的樓閣照得如同白晝。屋檐下,四個方向均有四名侍衛站崗。此時屋內的廳堂里,各種精細的木雕傢具整齊地擺放着,四個角落裏還各自放了四株足有一人高的蘭花,那花朵飄散的清香瀰漫整個空間,沁人心田。
靠着東邊的牆壁前豎起一座屏風,上面繪製着一株剛長出兩個花苞的蘭花,素凈典雅。屏風前放着一張足能容下七八人的大木椅,上面還鋪了一層厚厚的墊子;那是用木棉的棉絮和決明子填充的墊子,厚實又鬆軟。
但此時上面只坐着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這男子一身綠色的長袍,但細看下居然閃着些精光。男子目光如炬,鼻子直挺,透着些剛毅的氣質。他下巴留着一搓黑色的鬍鬚,用一條金絲編織的帶子扎城一束。他斜斜地坐着,一隻手撐着身體,另外一隻手輕輕地靠在那抬到椅子上的右腳膝蓋。
在他的對面,是寬敞的廳堂了,地上鋪着一張極其華麗的大地毯,上面繪製的居然也是各種蘭花的樣式。這時,有一名大約五十上下的光頭大耳男子站在上面。
“這一屆共有三人入選。”光頭大耳說到,語氣里頗是尊敬。
“可有劉城那邊的?”中年男子問道。
光頭大耳搖了搖頭。
中年男子“呵呵”笑了兩聲,淡淡地說道:“不愧是輔丞呢。”
“本來安插的幼子裏,有一人已經入圍了。不料卻突然遇到了二階靈獸的襲擊,那名幼子剛好遇襲……”
“就是那次遁土蜥王襲擊的事件嗎?”
光頭大耳點點頭。
中年人緩緩放下了右腳,從那大椅子上站起,悠悠地說道:“這事如此巧合呢。”
“以那葉默情的能耐,也難以逼得一隻二階靈獸暴走。何況,這次讓劉城損失慘重。輔丞應該不至於會走這一步棋。”光頭大耳沉吟着說道。
“這事是意外。只不過,他大概能快速做出‘借刀殺人’的決定來。”
光頭大耳點點頭,過了一會兒緩緩繼續說道:“這次三人中,有一人出線機會極大。”
“無妨。如今國修府里應該也不過數人是輔丞那邊的。只要劉城那邊團體賽不取勝,一切都還在掌握中。”
“屬下聽說,這次的聯考,輔丞並不出席。”
中年人輕輕點點頭說道:“他去了南方火炎界。”
“這、這若是他要趁機結成聯盟,豈不對族長您有所不利?”光頭大耳聽到這驚呼道。
原來這中年人正是名木族的族長:名凈德。
聽見光頭大耳的問題,名凈德輕輕揮了揮手說道:“這事遲早也得做。西方那邊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如果不能借火炎界的勢力打壓,我們的處境會越來越艱難。”
“這等大事,為何不讓名卿或大禮儀去呢?他們——”光頭大耳話一出,馬上察覺自己言語不當、連忙打住。自己這麼說話,豈不是等於教族長處理朝政嗎?
名凈德卻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名境與,你修為雖好,政事方面卻不比那輔丞。你非外人,朕也不避嫌了。朕雖有些不喜輔丞,但論政事,他卻是最可靠的幫手。若他要用外援來針對朕,當中的利害可就不是單單我們名木一族的事了。輔丞他絕不會在這時做這等下流的勾當來。”
光頭大耳慌忙連連稱是。
“你說極有可能出線的那幼子叫何名?”中年人微笑問道。
光頭大耳一鞠躬應道:“伊采菱。”
從學塾的旅捨出來,沿着東邊的大街一直出了城門,便見到一處小山坡上的那座比武場。原來,這聯考舉辦的地方也是臨時搭建的。平時,這是護城士兵的練武場所。因為士兵需要操練隊形,因此並不需要特別搭建什麼場所。只有到了三年一屆的聯考,這裏才會臨時搭建起一處比武場。
比武場佔地足有數公里,足足可容下上萬人觀看。真正供選手比試的比武台倒是和劉城學塾的那個比武場相差無幾。整個比武場最矚目的不是寬敞的觀看台或比武台,而是東邊搭建的一處凸出的廂房。這廂房被分隔成十個獨立的包間,每個包間都配有豪華的太師椅。
今日,四個學塾的候選生都來到這個比武場,正式參加名木族的聯考。
此時,整個比武場早擠滿了觀眾,喧囂非常。唯一例外的,便是東邊的那廂房——此時僅有其中四個包間裏有人坐着。他們當中有三位此前便在槐城裏出現——正是劉、李、張三城的城主。第四位阿即也曾見過,正是當初去名村的村塾求學時遇到的那名老者——村塾的塾長。名村因為是族長出身之地,是三大名家之一,所以村長——即事實上的城主——一直由世子擔任。
不過今日才是初賽第一場,世子又豈會出現?
此時,比武台上四個方位各自站了一支隊伍,中間則站着一名穿着官服樣式的女生。她年齡不過二十左右,面容清秀,是聯考的主持人。
“三年一度的聯考,再次到來。我是主持人小娟!這次,我們四城又將帶來什麼小天才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她高聲說道,聲音甜美,音量卻是如同洪鐘,傳到了比武場的每個角落。
阿即看了看那女生,見她身材均勻,四肢也算纖長。從她剛開說話時運用的靈氣量來看,她應該是靈氣二品到三品之間的修為。
此時,觀眾席上歡聲雷動,當中還夾雜着一些人名的叫喊聲。
“事不宜遲,讓我們首先來認識各位選手吧!”主持人小娟繼續說道,“首先站在比武台東邊的是來自李城學塾的五名候選生!”
李城的候選生穿着的是上次槐成比試的服飾。那李魁站在隊伍最前面,直接將其餘四名候選生都擋住。其他隊伍的人忍不住都歪頭探腦地,想看清李魁和她後面的隊友。
“西邊則是我們張城學塾的候選生!”
在西邊,站着五名少年:三男兩女。五人穿着清一色的白綠相間的勁裝,綠色上衣、白色長褲、腳穿綠色長靴。
“北邊是劉城學塾的候選生!”
阿即站在隊伍的最後面,卻仍舊察覺到李城和張城那邊有幾雙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
“最後,就是我們南邊名村的候選生!”
觀眾席里歡呼聲在“名村”這個名字出現的瞬間達到了高潮。
名俊俊站在隊伍最前面,臉上依舊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他們穿着一身青綠色的勁裝,在陽光下閃爍着晶光。明顯,他們身上的衣料並不是布行里能找到的那種。這是在綢緞當中加入了能夠發光的植物汁液,經過特殊的技法處理后,着色鮮艷,並且能夠在陽光和火光中閃耀。自然,這種布料價格昂貴。而且,歷來只有朝廷中的高官和他們的子弟才會穿着。
劉城主家裏也有幾套這樣布料製成的衣服,卻很少穿戴。往往他只會在家裏舉辦宴會時才穿上。由於他頂頭上司輔丞不好奢華,劉城主不太敢光明正大地穿到外面。此時看到這群小娃娃居然連比武也要穿這等衣料,不禁咬牙切齒。
“好,介紹完各支隊伍后,我們馬上就要進行第一場的個人比試!請參加個人比試的候選生向前一步。”
聽聞,每支隊伍里都走出了兩個人。
劉城學塾隊伍這邊,走出的是名進取和阿即。
原來,聯考以五人組隊參加比賽,分為個人賽和團隊賽。個人賽中,每支隊伍派出兩人參加,分別抽籤決定對手,通過三場比試決出冠軍;團隊賽則每隊派出三人參加,通過兩場比試決出冠軍。
不管是個人賽的冠軍,還是團隊賽的冠軍,都自動獲得進入國修府的資格。剩餘的,則要看國修府的府主和世子商議決定,但一般只會額外添加一個進入國修復的名額。
也是因此,大多學塾的候選生都掙破腦袋想進入個人賽。不過,決定權自然在學塾的老師手上。對於劉城學塾的三位老師而言,候選者的名字幾乎是呼之欲出。
名進取是名綠的獨孫,身兼“名木第一人”和“北方名家”兩個顯赫的身份光環的庇佑,他自然是要被派出的。至於剩下的一名,圓潤女士和曲游倒有些分歧。圓潤女士心屬飛流,而曲游自然想為阿即爭取。
木老師不想得罪兩個同僚,同時自己也覺得難以取捨。畢竟飛流和阿即都拿過學塾比試的首名,實力相當,難分高低。
最終,他們只能叫來兩人,問問彼此的想法。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飛流一聽便笑眯眯地提出讓阿即出賽。於是,阿即便得到了這個機會。
幾位老師對於飛流如此大度的行為很是不解,實在是他們不懂飛流。對於三個老師而言,進入國修府正是他們修鍊的最佳途徑。能夠進入個人賽,就相當於增加了機會。但他們不懂的是,飛流對這種修鍊的途徑並沒有興趣。
最初,她就是看在劉城少主劉之棟開出的條件才進了學塾。對於她而言,錢才是目的。這次比試強手林立,但獎勵只有一個:進入國修府。這對飛流而言毫無吸引力,她自然更願意當一個旁觀者、樂得清閑。
比武台上,主持人小娟看了一眼出列的八個少年,微笑着說道:“現在請各位來到我面前。”
同時,一名穿着官服的男子捧着一個木箱快步走到了她身旁。
出列的八人走到小娟跟前站定,表情各異。名俊俊一臉的高傲,抬起下巴對着眾人,好像要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實在是委屈了自己;在他身旁的另外一名隊友是一名少年,面如冠玉,氣質出眾,站得筆直。這邊的名進取則是一臉笑咪咪,一副輕鬆的神情;此時他眼光正落在隔壁的一名少女。這是張城學塾兩位女性候選生的其中一名,留着一頭齊肩漆黑短髮,明眸流動,樣子很是標緻。正當他看得入迷,露出花痴樣時,那站在女生隔壁得李魁側過頭來朝着名進取笑了笑。名進取措手不及,被那笑容擊中,身體突然顫動了一下,連忙回過頭來看着正前方。
“現在,我將打開這木箱。請各位考生各自取一個號碼球,請注意哦!”小娟眨了眨眼提示道。
聽到這話,八個少年反應各異。名俊俊和名進取都愣了一下,李魁和張城的那名少女則是一臉滿不在乎。至於阿即,依舊的冷淡。
“開!”
小娟說著,手突然朝旁邊那男子捧着的箱子上一拍——木箱應聲打開,瞬間八個木球飛射而起朝着空中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