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懸崖
12月5日，周一
天鵝股份開盤后直接跌停，8.94元。
尚志遠呆若木雞地看着手機上的股價，人癱在辦公室的座椅上。
這下完了，兩萬八千股天鵝股份，每股虧損近7元，一共虧了19.6萬，證券公司還借了10萬，陳美娟剛才又打電話要他在下午16點前補保證金。除此之外，他還借了宋春棟的10萬，最要命的是原本戚佳雯的12萬，可以還給宋春棟，但戚佳雯又要給她舅舅裝修房子用。這一進一出，他完全兜底空了。難道要把股票割肉還債？現在跌停板壓根賣不出一股。
尚志遠越想越煩，唯獨一件事，讓他心裏有一些安慰，女兒尚倩倩周六面試成績竟然是A等優秀，學校為了吸引她入學，同意全免三年學費，也就是總額45萬元的學費全免了，這實在是太驚喜了，彷彿中了頭彩，尚倩倩無論英語水平還是其他學科水平在現在的初中就是一個中上水平，他無論如何沒想到冠群國際高中能以優等生的身份招募她。
但這份喜悅卻怎麼也沖不淡眼下的愁苦，19.6萬，虧這麼多，不過之前賺了10萬，沖抵后虧了9.6萬，只要之後能反彈，不虧不贏平手他就肯定全部賣出了。
眼下，他還要轉到證券公司5萬元補倉，幸好自己工資卡里剛發的工資還沒給戚佳雯，算上工資還差3萬多，他無論如何得在下午前想辦法弄到3萬元，可萬一明天繼續跌呢，那只有被平倉了。
3萬，哪裏去弄這錢。
尚志遠急得在辦公室里來回走着。
此時在上海，冷小芙和區曉華悠閑地遊覽着魔都的市區。
“我還是第一次給人做導遊。”區曉華領着冷小芙參觀着某歷史建築。
“天鵝股份跌停了。”
“呵呵，能不跌停嗎，上周五虞厚田把所有的天鵝股份全部拋光了，程浩周五和今天又賣了不少，現在只有虞書望一個買家了，估計輸的兩眼淚汪汪了。”
“你可是賺的盆滿缽滿了，你不算一下賺多少了嗎？”
“600萬股上一次你算的是5000萬，如果再往下跌一半，差不多一個億。”
“再跌一半，那就是5.5元？”
“是啊，過會市場上就會瘋傳天鵝股份最大的利空，恐怕5元都不值了。”
“那你已經是億萬富翁了。”
“這裏至少一半要給虞厚田，還要分一些給趙元澤，這些人眼紅起來可不是鬧着玩的，我們現在還只能依附他們。”
“嗯，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回R市？不急，現在的上海才是主戰場，所有關鍵人物都在這裏。”
“喬雅找你了？”區曉華想起了什麼。
“沒有，但我們離開那麼久，會不會引起那邊的人的猜疑。”
冷小芙看着一棟歷史上住過很多著名人物的別墅，別墅的草坪上幾個上了歲數的男女在悠閑地喝着茶，二樓的走廊上，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也正朝着他們看着。
“這樓對外開放？”冷小芙問道。
“這裏寫着不對外開放。”區曉華指了指草坪邊上門口豎著的牌子，他抬頭也看到了別墅里的人。
“我們不屬於這裏的世界。”區曉華領着冷小芙走出了別墅區。
區曉華找了一間很有情調的餐館用了午餐，他問冷小芙下午還想去哪，他帶她來的地方都是冷小芙點名想看的。
“我想去蹦迪。”
區曉華沒想到冷小芙這個要求。
“那我們晚上去吧，我還沒想到你喜歡這個。”
“看不出嗎？”
“完全看不出。”
與他們悠哉悠哉的心境相比，此時的虞書望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還沒有聯繫到程浩？”虞書望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周末他受到了來自總部的壓力。
“沒有，程浩他不接電話，他在上海的行程完全不掌握。”韋婉茗回答道。
“不行的話，你去一次上海，一定要找到他。”虞書望憤怒地叫道。
“他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為什麼不敢露面。”劉景若有所思地說道。
“還是派人去一次上海吧。”丁松琳建議道。
“去了上海又怎樣，上海那麼大，去哪找。”韋婉茗生怕虞書望把這個任務交給她。
“現在最讓人不安的是，我們變明牌了，拿着2300萬股天鵝股份，任人宰割，程浩這小子和趙元澤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時不時來一個公告。”
“別忘了還有區曉華。”丁松琳說道，“依他的性格，會不會也摻合這事了。”
“虞總，伊都剛在催我們簽約，轉讓匯通源的事。”劉景看着手機。
“現在哪有精力顧這些，我們還有多少資金可用？”虞書望紅着眼睛看着丁松琳。
“還有七千萬，額度就用完了，但是總部說剩下的這七千萬，每一筆的使用都要他們批准…”
虞書望重重拍了下桌子，他心裏明白他已經失去總部信任了，按照周末總部對他的要求，如果天鵝股份的虧損不能控制在一個億之內，董事會將就解僱虞書望和他的團隊，重新選擇管理人。
現在別說一個億，已經輸了兩個億了，不能再跌下去了，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到現在也沒有區曉華的消息？”虞書望看向韋婉茗。
韋婉茗搖了搖頭，“他並不在R市。”
“這傢伙太聰明了，故意不回來，避開我們。”虞書望咬了咬牙。
“他越是這樣，越說明有鬼，會不會區曉華和程浩兩個人有默契？”劉景說道。
“你的意思是…？”
“他倆的時間線完全重合，這不是巧合，伊都也突然從交易名單里消失了，如果區曉華和程浩有私下協議…”
“現在這個跌法，對程浩並沒有好處。”韋婉茗說道。
“照我看，不那麼簡單，程浩出公告賣出股份，區曉華就消失了，伊都也消失了，至少他們不是多頭戰營，如果不是，那就是他們都是空頭，我們一直都認為區曉華會和我們搶籌碼，可要是反過來，他已經在做空了呢？至於程浩的利益，大股東嘛，成本本來就低，就算按現在這個價格拋也是好幾倍的收益，但我沒有想明白，趙元澤為什麼要幫程浩。”
“趙元澤或許並不是為了天鵝股份來的。”虞書望抬頭望着天花板，他感覺到自己可能已經掉入了一個給他挖的陷阱。
下午收盤后，網上傳出了一則消息，徹底把虞書望逼入了絕境。
這則消息的來源，據說是與R市規劃部門接觸的有關人士透露的，具體內容是，對雲麓山的規劃，將不再以經濟效益為目標，規劃部門正在考慮將雲麓山建設為R市第一個國家森林公園，把雲麓山打造成文旅R市的名片。
按照這個設計規劃，雲麓山此前和匯通源關於鋰礦開採權的戰略合作協議基本就作廢了。
網上，天鵝股份的網友們一片哀嚎，憤怒的股友們紛紛聲討大股東提前獲知了這一重大消息，大肆賣出，導致中小股民損傷慘重。
看到這則消息的鐘雨娥立即給廖冰夏主任打了電話。
“主任，看到消息了嗎？”她把消息發給了廖冰夏。
“看到了，你沒和朱孟庭確認一下真實性？”
“沒有。”
“你可以問他一下，也順便探聽一下，這消息他們那是不是有提前泄露的可能，又是誰提前得到了這個消息。”
“知道了主任。”
鍾雨娥的腦海里回想着昨晚她和朱孟庭吃飯時的場景，昨晚朱孟庭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工作壓力很大。
“小韋，看到關於雲麓山的消息了嗎？”尚志遠看到網上傳的雲麓山規劃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再也顧不得臉面了，直接給韋婉茗打了電話。
“看到了，尚老師，您的天鵝股份還在？”自從和區曉華達成默契后，韋婉茗早就把手裏的天鵝股份清倉了，但她沒有通知尚志遠，這種事，如果兩個人知道后就不再是秘密了。
虞書望剛才在會議室里絕望的表情讓韋婉茗再次認識到做一個失敗者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她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做一個勝利者，在這個世界上，要做一個勝利者，就必須和一個最強大、更強大的人站在一起，永遠不要選擇和失敗者在一起。
“非但在，我又追加買了，還借了錢買，這下怎麼辦，明天還要跌吧。”尚志遠的聲音已經變調了。
“尚老師，您別急。”
“我怎麼不急，小韋，當初可是你讓我炒股的，天鵝股份也是你給我推薦的，你可要有個說法。”此時的尚志遠已經完全沒了長者的風範，他現在已經站到了懸崖邊上，每天都會面臨爆倉，隨時都可能會被券商平倉出局。
“你是用自己錢買的，輸的是時間，天鵝股份是一個很好的殼資源，最終還是能解套的。”
“不行啊，我向券商融資了，今天四點前不補進去，我就要爆倉了，小韋，你有多餘的錢嗎，先借我一點，目前我的情況也不適合讓其他人知道，我只有找你了。”
韋婉茗聽明白了尚志遠來電話的意圖，“您要借多少？”
“今天需要5萬保證金，我只有2萬，差3萬，可是明天再一跌停，又要5萬，我明天還是沒錢，能不能借我10萬，我爭取想辦法早點還給你。”
韋婉茗想了一下，雖說10萬金額不小，但自己在天鵝股份上足足賺了30萬，拿10萬出來不是問題，但看尚志遠的架勢，他是打算死扛的，現在這個局面，恐怕10萬都不管用。
“尚老師，我剛工作，也沒有多少閑錢，不過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我可以找人借。”
“那什麼時候能給我？還有三個小時，再弄不到錢我就被平倉了。”尚志遠已經徹底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