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疏雨
雨淅淅瀝瀝沒停過,兩人叫了一壺紅茶,又要了一些甜點。
“主任,我剛在網上搜了一下,元澤資本註冊在上海,在上市公司資本管理領域與鼎峰投資齊名,但它的業務範圍更廣,還包括股權投資、實業投資,還有信託子公司,被譽為國內投資界的黑石。”
“沒想到這個天鵝這麼吸引人,魔都的兩大投資巨頭都盯上它了。”廖冰夏喝了口茶。
“小鍾,今天信息量很大,我們要分一下工。”
“主任,您說。”
“我們已經見過程浩和何蘊灃了,既定任務本來已經完成,但現在又出來個元澤資本,顯然這個元澤和程浩達成了某種協議,不然這樣的頂級機構不太會為天鵝這樣的公司提供融資,我留在上海繼續盯程浩,再想辦法接觸元澤資本,弄清楚他們之間的交易。
“你回R市,專門去一次匯通源,你的任務是摸清楚鼎峰投資不斷增持天鵝股份的真正動機,可能的話在R市找一下區曉華的蹤跡,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的,要搞清楚他和鼎峰投資,還有匯通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鍾雨娥點着頭,在心裏記着廖冰夏說的話,這次回去,她想向朱孟庭攤牌了,她感覺朱孟庭雖然不拒絕和她交往,但總是有所保留,與和她保持着這種不溫不火地關係,她要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主任,我今天就訂回去的機票,明早就出發。”
“不,你現在就訂機票,晚上就回去,明天一早就去匯通源。”
此刻,R市匯通源集團投資部辦公室內,虞書望正和韋婉茗、丁松琳討論這天鵝股份剛才出的公告。
“沒想到元澤資本也來摻合了。”丁松琳有些驚訝。
“婉茗,你怎麼看?”
見虞書望沒有叫劉景來開會,韋婉茗知道劉景已經在虞書望那裏徹底失分了。
“虞總,恐怕來者不善。”
“你知道元澤資本的來頭了吧。”
“網上查了。”
“5億可轉債,真是好主意,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只要轉股價格合適,公司情況好轉,債券可以轉成股票,要是情況不妙,就拿着債權,真是進可攻退可守。”虞書望翹着腳望着辦公室的天花板。
“可能更重要的是誰介紹他們認識的。”韋婉茗說道。
“你的意思是還有我們不清楚的勢力?”
“是不是區曉華?”丁松琳說道。
“不太會,他在上海根基不牢,應該是沒機會接觸趙元澤這個級別的人的。”虞書望搖了搖頭。
“不管怎樣,有人給天鵝輸血總是好的。”丁松琳又道。
“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虞書望閉上了眼睛,“趙元澤可不會做虧本買賣,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給程浩去輸血,而且現在我們在明處了,他如果想和我們合作,一定會來談條件,給天鵝輸血這種好事,不和我們要個價是不可能去做的。”
“虞總,要是按您的分析,元澤資本就不是和我們一路的,那他的動機就很可疑了。”韋婉茗接着虞書望的話說道。
“程浩現在上海,我們夠不到他,但我們有2000萬股票,我打算提出召開臨時股東大會,討論董事會換選。”
“您這是要徹底走到前台了。”
“婉茗,現在除了往前走,我們沒有退路了。”
“如果我們現在退出呢?我是說如果。”韋婉茗看着虞書望。
“不行,絕對不行。”虞書望重重拍了一下辦公桌。
韋婉茗和丁松琳都嚇了一大跳。
“鼎峰投資的宗旨是不虧錢,現在賬面虧了1.5億,絕對不能認賠出局。”
“今天漲了一些,我原本是想着明天要不要先趁反彈出掉一點。”韋婉茗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我們提出改選董事會,廢掉程浩,今天我已經派人和伊都的人談好了,只要我們拿下匯通源和天鵝,市場的價格遲早會回上來。保不準元澤資本和程浩已經達成什麼協議,程浩原本就要轉讓股份,有元澤資本這樣的機構接,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如果我們現在拋,元澤資本正好低價吃進,說不定還躲在哪裏咬我們一口,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您是覺得股價不會下跌了?”
“股價下跌對程浩又有什麼好處呢?他還有20%的股票,再跌,他轉讓的價格也會下去,元澤資本的介入就是一個明顯的轉勢信號。”
虞書望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得正確,“松琳,我們還有多少總部授權可以動用的資金?”
“大約還有1億多一點。”
“明天開盤后再買300萬股。”
“明天買?”丁松琳遲疑了一下,“我們已經是第一大持有者了,再買會不會必要性不大了?”
“我剛才分析的你沒聽清楚嗎?”虞書望呵斥道。
丁松琳低下了頭。
韋婉茗見狀也沉默不語。
下班時間到了,戚佳雯正準備收拾好東西回家。
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信息。
“戚科長,我是那天來找過你的振海新區的,感謝你的接待,我能否加一下你,我們這邊還有一些教育資源的問題想討教,這樣我就不用來現場打攪你了。”
署名是華子任。
接着她手機上收到了一個添加好友的請求。
戚佳雯猶豫了一下,但想到他還要線下來諮詢,倒不如發信息來的簡單,她很少輕易加好友,但不知為何,這個彬彬有禮的男子博得了她的好感。
她剛點了同意加好友的回復,華子任便發來了一個笑臉。
“戚科長要下班了吧。”華子任問。
戚佳雯看了看錶,自從她拒絕了阮慶后,總覺得他還在單位門口等他,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希望他出現還是不想他打擾她的生活。每天下班走出教育局大樓,她還是會下意識看一下周圍,有些期待又有些擔心看見那輛巨大的摩托車和摩托車上穿着皮裝的黑臉壯漢。
外面下着小雨,阮慶依舊沒有出現。
戚佳雯嘆了口氣,她曾不止一次想像着阮慶衝到她家裏,把她搶走的場景,她閉着眼睛從身後抱着阮慶厚實的後背,坐在他的摩托車後座上,像一陣風一樣朝前開去,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
可阮慶連續在單位門口出現十一天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在阮慶的堅持下,他們倆去過滾地龍,去看過阮慶受傷的地方,去看過小龍王廟,也重溫了他們一起打鼓的地方,和滾地龍僅存的為數不多的小巷。可是,這非但沒有讓戚佳雯感動,反而勾起了她那令人傷心和恐懼的往事。
“我最近在幫人畫畫。”幾天前,阮慶告訴她。
“要畫什麼?”戚佳雯問他。
她沒想到為了能和她有共同語言,三十年裏,阮慶每天學畫,竟然成為一個畫壇傳奇,這讓她又感動又羞愧,感動的是阮慶對她的感情,羞愧的是因為自己家的事連累了阮慶,甚至可以說曾經一度毀了阮慶的一生,現在看到他能以畫畫為生,她的心裏好過了一些,但還是覺得愧對阮慶,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報答他,是她母親懇求他承認入室傷人的罪狀,阮慶為了她竟然答應了,她很震驚,當時的情景已經無法對證了,到底誰是為她報了仇,用這種極端手法懲罰了她繼父,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雖然她更願意相信阮慶,但現在要讓她跟着他出走,她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除此之外,只要他提出任何要求,她都願意補償他。
在這種心境下,戚佳雯在與阮慶的交往中感覺到異樣的沉重感,這也是她始終無法和阮慶在一起的原因。
她現在只想做戚佳雯,不願意再回到蘇卓然那個令她痛苦的年代。
“一個故事,這是很大一幅畫,大到出乎你想像。”
“不會又是岩畫吧。”
“還真的是。”
“岩畫,一個故事,什麼樣的故事?”
“關於兩男一女的凄慘愛情故事。”
“誰讓你畫的?”
“出資人不讓我對任何人說,是個女人,她請我作畫,給了我一大筆錢,這筆錢足夠我們找個地方過一輩子了。”
“過一輩子…”戚佳雯心裏想着,見阮慶又回到了這個話題,便不再答覆他了。
“嗯,下班了。”戚佳雯回過神來,出於禮貌,她回復了華子任。
“我原來住在雲麓區,就是滄瀾路那裏,後來工作調整到了新區,現在也打算在這裏置業,就特別關心這裏的教育資源,像我這樣從老區過來的人很多,我知道規劃局新區的規劃里有不少教育資源,但一直沒到位,有聽說新區的定位可能會朝工業園區發展,如果這樣,我就不能買在這裏了。我聽同事說,規劃局不管教育資源的事,要了解還得找教育局,所以我只能來麻煩戚科長了。”
看見這個華子任發了這麼長一大段話,戚佳雯只能向他解釋了一下目前的政策。
等她發完后,華子任發來了一個感謝的表情,“早就聽說教育局戚科長對群眾耐心細緻,從不敷衍了事,果然如此,要不是你的政策解讀,我還不知道在這裏置業可以有稅收的優惠,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這些政策都是公開透明的,只是文件太多,又不太好理解,我用大白話一解釋大家都明白了,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那我還是想表示一下感謝。”
“真的不用客氣。”
“戚科長的小孩多大了?”
“讀初中了。”戚佳雯覺得有些奇怪,這人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
“初中到高中很關鍵,很多家長為了在繼續體制內讀下去還是為送出國留學而準備讀國際班費勁心思。”
“你的小孩也初中了?”
“我還沒小孩,但…我從事這方面工作,知道家長的焦慮。”
“哪方面工作?”戚佳雯一下來了興趣。
“我是做移民投資的,接觸過很多家長,大多數想要讓孩子出國留學的,都是從初中開始選擇進入國際學校,所以我很熟悉這方面的情況。”
“我女兒明天要報名國際學校了,明天是最後一天,有學費折扣,這學校才開了一年,有人說好,有人說不好,我到現在還在猶豫,只有一天時間了。”
“什麼學校?”
“冠群國際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