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圈套
“區總到上海怎麼不提前說，讓我和娜洛可以盡一下地主之誼。”蔣葉翰雖然年紀不大，但畢竟曾經家境優越，場面上的話自然十分到位。
“我們也是下午剛到，一到就向娜洛報告了。”區曉華特意說我們，顯示自己並不是一個人聯繫的虞娜洛。
“那怎麼沒賞臉一起吃個晚飯。”虞娜洛故意板起臉來。
“上海一個朋友之前約好了，怎麼都推不掉，我們剛入住好酒店，小芙就說今天就要和你見面。”
蔣葉翰看着冷小芙，問道，“冷小姐做什麼工作？”
“園藝師。”
“哦，很特別的職業，怎麼會和區總認識的。”
“我勾引的。”區曉華怕冷小芙回答不上來，搶着說道。
虞娜洛哈哈大笑起來。
“對了，小秦怎麼樣？”區曉華把話題轉到了秦芊慧身上。
“我們周四回的上海，是小秦來接機的，還是一身長裙，但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我說的是氣質。”
“那還不是因為上海這地方讓人改變的。”區曉華嘆了口氣。
“那可不是，你沒覺得小秦很特別嗎？她有一種特別女人味的氣質，接地氣但不俗氣。”虞娜洛喝着杯中的咖啡。
“她是在你父親那工作吧。”
“嗯，還是做行政工作，我還沒去我爸那看過。”
“看來還是葉翰有魅力，娜洛到家了也不回。”區曉華笑道，他的恭維話明顯讓蔣葉翰非常受用。
“區總說的事，你能幫忙吧。”虞娜洛看着蔣葉翰，她把話題拉到了正題上。
“時間倉促了點，我還是想了解下，區總這麼做的原因。”蔣葉翰謹慎地說道。
“哎呀，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只需要你那個公司出一份擔保給R市商業銀行，提供伊都增信，不就可以了嗎。”虞娜洛有點急了，覺得下午蔣葉翰已經答應她的事，他怎麼又開始猶猶豫豫了。
“呵呵，葉翰想知道原因也是正常的，我坦白說吧，我曾經也有過小小的輝煌，但人生總會遇到命運不再眷顧的時候，按理我這個年紀應該到了知天命的歲數，可我還是不甘心，想再挑戰一下，我需要這個增信是為了能向別人證明我還在努力。”
“我想說明的是，第一我的家族遭遇了巨大的失敗，除了這家代持人公司，幾乎所有的關聯公司都資不抵債了。這家代持人公司因為是在我家族體外循環的，僥倖免於債務，所以，我能幫你的只有這家公司了。”
“這個我理解。”區曉華點了點頭。
“第二，我為你開的這個擔保，是受限擔保，也就是R市商業銀行在提供伊都授信的時候，是有前置條件的，這點你是否清楚。”
“娜洛和我說了這個后，我向銀行確認了，是有前置條件，要求伊都提供現金擔保，壓一半才能用另一半。”
區曉華是向董儒源直接確認的，這個前置條件就是要用借到的資金中的一半存在銀行作為現金擔保，這樣實際授信額度減半了。非但如此，董儒源告訴他，伊都的資金使用還要得到他們銀行的同意，即只能用於生產經營的流動性支出。換句話說，這個增信其實幾乎沒用。但這些他不會說給蔣葉翰聽。
“伊都這麼缺錢，當地找不到融資？”
“能找的都找了。”
“那沒向娜洛爸爸借嗎？”蔣葉翰又問道。
“我找你幫忙是因為我覺得你和我的立場相同。”
“什麼立場？”
“證明自己。”
蔣葉翰沉默了片刻。
這時，有一個服務生走到他們面前。
“請問哪位是區曉華先生。”
“我是。”區曉華揮了揮手。
“是不是您打電話說您房間裏少了一份早餐券，您是雙人大床房，我剛查了入住的時候我們給了您兩張早餐券，不過沒關係，要是沒有了我再補給你們。”
“哦好，我們在談事，一會再說，謝謝。”區曉華點了點頭。
虞娜洛有些驚愕地看着區曉華和冷小芙，區曉華只是和她說幫忙讓蔣葉翰相信他和自己只是普通朋友，這樣他才會幫助區曉華，但從剛才的情形看，區曉華真的和冷小芙好上了，這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蔣葉翰一直緊繃的臉似乎一下鬆了下來。
等服務生走後，他說道，“最後一點，我動用保函會有費用。”
“兩個點，按市場行情，我不會讓你白乾。”
蔣葉翰身體往後一靠，“區總，成交。”
“我需要明天十點前增信就緒。”
“我一會就去辦。”蔣葉翰點了點頭。
過了十一點，區曉華和冷小芙回到了房間裏。
“太能演了，虧你想得出來。”冷小芙噗嗤笑了出來。
“你沒發現蔣葉翰是個醋罈子嗎？”
“那你真的不怕虞娜洛誤解？”
“我和她有什麼誤解的。對了，晚上你睡這，我去邊上找個連鎖酒店。”
“你睡這裏吧，我去外面。”
“這麼晚了，怎麼可以讓你一個女孩子去外面找住的地方。”
“我們在上海呆幾天？”
“看天鵝的走勢定，我還想見一下虞厚田，但要找合適的機會。”
“那你每天睡外面？”
“沒事。”
“不用去外面了，那個沙發挺寬的。”
“這，可以嗎？”區曉華遲疑了一會。
“我們又不是沒有呆一起過。”
區曉華想起之前冷小芙在他公寓裏的囧事來。
“那我睡沙發，我沒喝酒，你放心，明天順利的話，我再去開一間房。”
“隨你。”
11月21日，周一，九點，匯通源投資部。
“婉茗，周五伊都沒上榜，會不會有問題，周末你查的怎樣了。”虞書望問道。
“虞總，按照之前的分工，我一直和R市城市銀行的主管保持着聯繫，目前沒有什麼異常。”
“嗯，今天我們先暫緩操作，區曉華是不會放棄天鵝的。”
“劉總，家裏沒事吧？”虞書望看了看坐在一邊看着手機的劉景。
“沒事。”
“嫂子安撫好了？”
“沒什麼事，她身體不太好，有些臆想症。”劉景笑道。
“那就好，現在蟾蜍計劃在關鍵時刻，不要節外生枝。”
“虞總放心吧。”劉景點了點頭。
“看盤了，”丁松琳看着電腦，“22元，漲了5.36%。我們的籌碼應該足夠多了。”
虞書望閉着眼睛想着什麼。
“虞總，有情況。”韋婉茗看着手機。
“怎麼了？”虞書望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R市商業銀行的主管剛告訴我，伊都的賬戶剛調整了授信額度，多了一個億的可用資金。”
“這麼多！”虞書望睜開了眼睛，騰的一下坐直了身體。
“這消息準確嗎？”
“絕對準確，這人很可靠。”
“這個銀行賬戶確定就是伊都原來操盤賬戶關聯的銀行賬戶？”
“是的，他們沒變過，這點可以確認。”韋婉茗回答道。
“這個授信是今天剛加上去的？”
“對，我剛問了他，說是總行應伊都的申請，緊急加的，而且伊都要求在十點前必須完成調整，說是今天要急用資金。”
“那就能解釋通了，上周五他們自己枯竭了，所以周五沒有任何動作。伊都畢竟只是個規模有限，資金都趴在貿易類業務中，區曉華找伊都是選錯了。”虞書望笑了起來。
“那就是說，今天區曉華會買入，彌補周五沒有買的損失。”丁松琳接口道。
“現在天鵝什麼價格？”
“22.35元。”
“我們還能買多少？”
“按照總部的授權，今天最多還能買400萬股，再多得走一個程序。”
“也不用再多，今天全部買掉。”
“全部？那我們會拿2000萬股籌碼了。”
“現在就買，只要有了籌碼，不愁程浩不聽我們的。下單，快！”虞書望催促着。
“好。”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過了一會，丁松琳報告了。
“虞總，我們進場了，我們的買入量太大，外面的浮動籌碼全部被我們買光了。”
幾分鐘后，天鵝股份的股價停在了22.97元，漲停了。
“虞總，400萬股成交了。”
“收盤后注意一下看一下公開信息，今天上午這麼大的量，伊都所在的營業部肯定會上榜。”虞書望囑咐着韋婉茗。
“好的，虞總。”
14：30，上海。
“小芙，融券賣出200萬股。”看着天鵝股份停在了漲停價上，區曉華髮出了指令。
冷小芙在電腦上操作了一會後，“不行，借不到那麼多券了。”
“終於借不到了。”區曉華覺得時機確實到了，市場沒有人看空了。
“能借多少是多少，快。”
“那就100萬股，成交了。”盤腿坐在床上的冷小芙拍了一下電腦。
“再也沒有保證金了。”她看着區曉華。
“不需要了，接下去看好戲了。”
“伊都呢？”
“上周四就把柯采蔓那一個億全部用光了，早沒資金了。”
“娜洛說早上增信成功了，她就只能幫到你這裏了。”
“我不需要增信，剛才我讓伊都的操盤手把所有籌碼都拋了。”
“600萬股全拋了？難怪這麼大的成交量。”
這時，天鵝股份的股價開始從漲停價上跌了下來，看着像一把鍘刀。
於此同時，虞厚田在辦公室里，狐疑地看着電腦走勢。
“師父，今天走得這麼強，你為什麼這麼緊張呀？”秦芊慧見虞厚田遲遲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小慧，今天的走勢不太對，應該不會再有那麼大交易量，上次我們算過，外面的浮動籌碼應該不多了，拉到漲停不會放這麼大量，你找一下鵝股份最近兩年的對外公告。”
幾分鐘后，秦芊慧按照虞厚田的要求，捧這手提電腦走了過來。
“都在這了。”
虞厚田接過電腦一條條看着，突然，他停了下來，猛地拍了下辦公桌。
“壞了！”
他拿起電話，朝着話筒里的操盤人員喊着，“現在賣出，對，快，全部賣出！”
14：55，天鵝股份的跌勢加劇了，19.21元，與周五收盤價相比下跌了8%。
“全部賣出？”秦芊慧嚇了一跳，以為聽錯了，她低下身子看着虞厚田打開的公告。
這是一份2020年12月27日的公告，天鵝股份公告，大股東程浩所持有的30%股票自今日起已可在交易所流通，程浩先生計劃在未來三年內通過協議轉讓方式引入戰略合作者，或根據自身財務情況，擇機在二級市場或大宗交易市場轉讓部分公司股份，以優化公司股權結構。
這個公告表面上說的是要引入戰略投資者，但也留了個尾巴，可以隨時賣出其持有的股份，還美其名曰優化股權結構。
“師父，是不是程浩在拋？”
虞厚田沒回答，他緊張地聽着電話里的聲音。
“師父，只有18.90了，怎麼跌得那麼快。”
“跌停了，虞總，拋壓太重了，沒有任何反彈，一共只拋了360萬股，在跌停價18.79元拋了100萬股。”
秦芊慧聽到虞厚田電話里的男人大聲喊着。
15：30，財經新聞廣播了一條消息：天鵝股份公告，截止今日收盤，大股東程浩已減持了總股本10%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