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依慈
回到家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向通德公司馮總道歉的飯局草草收場。O記得自己為賠罪喝光了一整瓶五糧液，李經理也是卑躬屈膝地賠不是，可馮總沒有任何接受道歉的意思。
送馮總上車后，李經理狠狠扔下一句話，“公司直接間接損失超過500萬，你今年獎金全部扣掉！下個月去客服部。”
“怎麼才回來。”從貓眼裏確認了是O后，Y開了門。
“喝酒了。”Y揮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等O進屋后關上了門。
O沒說一句話，有點踉蹌地換了鞋，見餐廳上擺了五六個菜，顏色搭配的非常好看。
“湯在廚房，我做了蛤蜊湯，我去給你熱一下。你就給我200元，我只能做這些了。”Y踮着腳往廚房走去。
“忘記發你了，出來前，不好意思。”O這才想起來Y的囑咐。
“你一定不餓了，在外面胡吃海塞的，一會喝碗熱湯吧。”Y在廚房裏嚷着。
“沒想到你還會做菜。”O坐在餐桌旁，細細看着餐桌上擺的菜，“刀工不錯，這蘿蔔絲切的那麼好。”他讚歎道，“早知道這樣，我才不去喝什麼賠罪酒。”
“什麼賠罪酒。”
“唉，公司里的事。”
“你要先去洗個澡嗎，湯還有一會才好。”
“對了，你怎麼買的菜。”
“網上買的，你說給我發家裏地址，也沒發，我看到冰箱上貼着電費單子，上面有地址。”Y大聲說道，“章小茹是你前妻名字吧，電費單子上的戶主寫的是她。”
“你還真機靈。”O苦笑一聲，戶主，對，這房子也是太太名下的。
這時，O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是K的電話，“你聽捲毛說的？”
K的聲音很焦慮，O帶着醉意，把今天通德單子丟失的事講了一遍。
“怎麼會丟的，太奇怪了，那要有多少損失。”K的聲音很大，從廚房出來的Y聽了個真切。
“李經理說估計在五百萬吧，他是把通德後面訂單的收入都算進去了，說是要扣我全年獎金，下月去客服部。”
“這麼多，都是我不好，我今天要是去上班就好了，就不會有事了，對不起，明天我找李經理認錯吧，他對我不會處罰得這麼嚴，客服部那是天天賠笑臉的部門，這怎麼能去。”
“沒事，到哪不一樣。”O滿不在乎地打斷了她。
“怎麼沒事，都是為了我，你要是換走了，我怎麼辦。”K的語調突然帶了哭腔。
Y乾咳了一聲，盛了一碗蛤蜊豆腐湯放在了O面前，“趁熱。”她低聲說道，那湯煮了很久香味撲鼻，但蛤蜊和豆腐看着又非常鮮嫩，一看就是行家，看來她對做海鮮料理非常拿手。
“她在家？”K聽到O這裏的女聲，趕緊壓低了聲音。
“不是。沒在。”O看了一眼Y，做了給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
Y向他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拿起手機擺弄了幾下，把手機屏幕豎在O的眼前，上面寫着，“說我是你表妹。”
O瞪了她一眼，對着電話那頭的K說，“家裏請的小保姆。”
“沒聽你說起過呀，那她不在家？”K心裏明白O太太在醫院，可為了不讓O發現捲毛在通風報信，只能裝不知道。
“早請了，是我媽家那邊的鄉下遠房親戚，因為沒工作，想來打工，我這也缺個做飯的，我媽讓她來的。”他轉過頭去，背朝着Y。
他剛說完，腿上就被Y踢了一腳。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再想辦法，別讓小保姆聽去我們的對話。我媽這會也在，我也不能多聊。”
掛了電話，O向Y拱了拱手，“你這小保姆手藝倒真的不賴。”
“切，這個不是你太太吧，哦，不對，前妻。”
“這湯也太好喝了。”O沒有搭理她，喝了一大口蛤蜊豆腐湯，讚不絕口起來。
“我可是海邊長大的。”Y哼了一聲。“這是你們公司的名字？”她指了指客廳茶几上的一個封着的文件袋，上面印着“福茂貨運”，“我在書房看到的，怕你要用，先給你拿出來了。”
“嗯。”O嘴裏嚼着蛤蜊，點了點頭，眼睛朝那個文件袋的封口看了一眼。
“那你被扣了獎金，豈不是明天買菜的錢也沒了。”
“嗯。”O仍不理會，繼續喝着湯。
“那個阿姨是你女朋友吧？”Y把頭湊過來，不依不饒地問，“她比你前妻好看嗎？”
“胡說什麼。”O放下手裏的湯勺，斥責道。
“這有什麼，都寫在你臉上了，哈哈。”
“以後就說是我表妹吧，萬一遇到什麼人的話。”
“在你女朋友那我就小保姆咯？”
“嗯。”O不再和她糾纏這個了。
“那我可以一直住在這裏了？”Y抿着嘴笑道。
“你真要住啊。”O打算只讓她住今天一晚，明天無論如何不能留她過夜了。
“你要趕我走啊，我沒地方可去。”Y撇了撇嘴。
“這裏畢竟不方便。”O嘴裏說著不方便，心裏卻着實喜歡這個會做飯的小保姆。
“我可以說書房，小保姆嘛。”
“我可雇不起你，現在居家保姆一個月工資幾乎抵我半個月收入了。何況我現在麻煩事不斷。”
“就是那個通德的事？”
“是啊，估計再有幾個月我就被炒魷魚了。”
“那你老婆，不，前妻能幫你嗎？”
“怎麼幫。”O嘆了口氣，露出愁眉不展的樣子。
“你女朋友也會離開你吧，女人多勢利，你要是都養不活自己，沒有女人會理你的。”
“小小年紀，懂得真多。”O喝光了蛤蜊湯。
“你還會什麼手藝？”
“指除了工作？”
“嗯，比如我除了在洗衣店打工，還會做飯，可以去餐館找工作。”
“沒有了吧。”聽到這話，O暗自嘆了口氣，這回是真的黯然神傷了。他的貿易公司破產後，他的人生就徹底走了下坡路，至今沒有恢復過來。
“你太可憐了，去洗澡吧，我來收拾。洗手間都清理乾淨了，我的衣服都掛在書房，等我收了你再進去。那邊窗戶朝馬路，沒人看見。”
“你先別忙着收拾，我還沒問你，你和你那個哥哥是怎麼回事。”
O至今還沒搞明白Y究竟為什麼要躲開那個男人。
“他不是我哥哥，我說過了，洗衣店裏的稱呼。”
“那你怎麼會在洗衣店的，又怎麼要躲着他們。”
“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你這小丫頭，不會真做了什麼壞事吧。”
“哈哈，你讓我住到周末，我就說。”
“為什麼要住到周末？”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O只能由着她，等洗完澡，看見Y收拾完了廚房和餐桌，已經準備到書房去了。
“我看書房沙發也能睡，這樣我晚上可以鎖門了。”她今天沒穿他的衣服，換了自己的睡衣，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像玉石一般光潔。
屋子裏瀰漫著淡淡的幽香，今天O已經適應這香味了。
楊依慈。
他默念着她的名字，望着她鎖了書房的門，才走進卧室。
眼前，彷彿又出現了S的身影，她這會會在哪裏呢，現在也應該為人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