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巫的祭壇
魔藥師?
洛北笑了笑——現在的小女孩子真是有趣,總喜歡占卜和星座那些奇怪的東西。
不過。
魔藥師倒很少聽說。
洛北不再說話了。
他抱着肩膀靠在門邊,靜靜地看着阿黛爾收拾着房間。
阿黛爾帶的衣物不多,很快,她就把自己常用的東西放置到了合適的地方。
然後,她看着還有大半物品的行李箱發獃。
洛北也看了一眼。
行李箱裏面裝滿了各種零碎的小東西——
大理石的研缸和研杵、深棕色的木碗、玻璃壺,還有各種顏色的蠟燭、香爐,以及大大小小的藥草包。
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堆放在一起並不是很多,但要一一擺放出來,將會佔用很大的地方。
嘆了一口氣,洛北說道:“都放到書房裏面吧。”
說完,他伸手抱起行李箱,向著書房走去。
“謝謝您,親愛的洛北哥哥…”阿黛爾臉上帶着欣喜,緊緊跟在後面。
到了書房,洛北放下行李箱,打開了橘黃色的吸頂燈。
然後,他又回到了抱着肩膀、斜靠門邊的狀態,靜靜地看着阿黛爾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分類整理着各種物品。
阿黛爾先把書桌上的書籍和一些雜物,都收拾到了書架裏面。
然後,她又把書架里的東西規整了一下,空出了許多書格,再把各種藥草布包一一擺放進去。
“五月的翠菊,它具備愛情的魔力、保持獲得愛情的希望。”
“歐亞的路邊青,火的元素。它能驅趕邪惡,也會給印第安的勇士帶來異性的青睞。”
“哦,還有阿黛爾的迷迭香!忠貞、愛情與快樂記憶。在不久的一天,阿黛爾一定會在一場恢弘的婚禮上,帶上由它編織的華環。”
“啊……美麗的阿黛爾,她耳朵已經泛紅,她是多麼的期待那一刻能早點到來!”
阿黛爾自言自語,陶醉在自己勾勒的幻想裏面。
依靠在門邊的洛北,忍不住地笑了一聲——
從阿黛爾開始整理房間的時候,洛北一直都抱有一定的興緻,看着阿黛爾忙忙碌碌。
她的念念有詞,全都落在了洛北耳朵裏面。
洛北雖然聽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也不能將她說的那些詞彙,用合理的邏輯關係關聯在一起。
但洛北聽出來了,阿黛爾拿出的所有花草包,都具備一個共同的屬性,那就是“愛情”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子,渴望愛情可以理解。
可她才十六歲啊,竟然憧憬起了雞零狗碎的婚姻……
洛北的笑聲,驚醒了沉迷在幻想中的阿黛爾。
她的耳根通紅,栗色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洛北,追問道:“卑鄙無恥的竊聽者,難道你不嚮往純潔、甜蜜的愛情嗎?”
洛北聳了一下肩膀,不置可否:“其實我更嚮往的是money。”
“money?”
阿黛爾很容易就會被帶偏節奏。
她歪着頭想了一下:“是亮晶晶的金幣和銀幣嗎?阿黛爾也很喜歡。”
洛北笑了笑:“算是吧,還有紅彤彤的毛爺爺,以及綠油油的刀了。”
“哦……”
阿黛爾拖了一聲長音,她帶着沉思說道,“金錢、愛情,還有榮譽,是所有人的追逐目標。”
突然,阿黛爾的眼睛明亮了起來,聲音裏帶着歡悅:“既然洛北哥哥最喜歡金錢,
那就讓阿黛爾為洛北哥哥施展一項魔法吧。”
說著,阿黛爾踮起腳尖,從書架上拿下來一個小布袋,然後從裏面倒出了幾顆杏仁。
每一顆杏仁都有指甲蓋大小,色澤金黃,通體飽滿,蘊含著豐富的油脂和水份。
阿黛爾將杏仁攥在手心裏面,雙手放在胸前,閉着眼睛,快速地小聲念道:
“信使和商人的守護者、偉大的神祇墨丘里,杏仁放入了讓人羞澀的口袋,它將指引着善良而又虔誠的靈魂,找到神秘的寶藏。”
說完,阿黛爾小心翼翼,又充滿儀式感的把那幾顆杏仁塞進了洛北的褲兜。
“這還不夠!”
阿黛爾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她離開書房,快步向客廳和廚房走去。
洛北靠着門框,回頭看着阿黛爾一陣翻箱倒櫃。
並沒過多長時間,阿黛爾攥着兩隻小拳頭,興高采烈地回來了。
“看我找到了什麼?!”
阿黛爾攤開一隻手掌,興奮地說道,“紅茶!富裕和勇氣的代表,可以添加到任何有關金錢的藥草裏面!”
“還有脫殼的豌豆!”
阿黛爾攤開另一隻手掌,接著說道,“如果有一個女人,發現了一顆藏有九粒豌豆的豆莢,她應該把它掛在門上,第一個經過豆莢下方的適婚男性,將會成為她未來的丈夫!”
“當然!”阿黛爾喜滋滋地繼續說道,“脫殼的豌豆也能帶來財富和利潤!”
說完,阿黛爾把紅茶和豌豆全都塞進了洛北的褲兜裏面,又使勁的晃了兩下,讓它們充分混合。
洛北皺了一下眉頭——
家裏的紅茶和豌豆,都是過年時候買回來的東西。
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它們早就已經發霉。
洛北甚至都感覺到了紅茶和豌豆上的黴菌,開始鑽過口袋裏的纖維縫隙,在皮膚上滋生、蔓延。
可是……
又看了看像是獻寶一樣的阿黛爾,她的眼睛明亮,充滿了真摯。
嘆了一口氣,洛北心中默念——這是我的親妹妹,我應該允許她的愚昧與無知。
連續默念了三遍,洛北接受了眼下的事實。
“就這些了嗎?我要出去一趟,晚飯之前回來。”
洛北看了看書房,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現在是下午兩點整,快到了和小四約好去拿通知書的時間了。
“等等……”
阿黛爾拉住了洛北,充滿希翼地望着洛北,問道:“洛北哥哥,阿黛爾可不可以把這間書房,改造成她的祭壇?”
“祭壇?!”
洛北停頓了一下,充滿審視地望着阿黛爾。
他聯想到了一幅漫畫裏的畫面——
幽暗潮濕的地穴,黑色的花崗岩石桌,還有一顆沾滿血污的骷顱擺放在上面。
猩紅的蠟燭在燃燒,白色的月亮被烏雲籠罩,夜空裏傳來了貓頭鷹的怪笑。
而那個手裏拿着匕首、頭髮和牙齒都已經掉光的老巫婆,會是眼前這個小傻瓜一樣的阿黛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