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支點
我讓人看不見,飛到高空,變成烏雲,翻滾,下雨,如此脫俗后,變成六歲的樣子向南天門飛去。進了南天門,我一個筋斗向四通嶺翻去,因為我想,這麼晚了,去萬歲爺家,他可能不肯見我,我來四通嶺,先找到伊采,問問天上的情況。天上的晚上,靜悄悄,我敲門,伊采見了我,有點意外,問有什麼事。我說,“萬歲爺還跟乾禮打鬥嗎?”伊采說,“沒有。對不起,我不能讓你進屋,怕人誤會。在門口,說話也不太方便,你把來的目的直接說了吧,看我能不能幫你。”我說,“我在人間,寫了一本書叫做《風眉》,就是寫以前第二皇后風眉和我的故事,很難發表,更不用說出版了,我的先生孔子把它放在天上圖書館,叫他的學生有空去看看,明白一種天愛廣大的理念。先生去人間看我,帶我去見一個種草莓的姑娘,說是風眉投胎做的,我半信半疑,先生臨走時說是隨便找個村姑試探我的,看我有沒有天愛廣大的理念。沒想到,天上搞事陣營的人盯上我和那個姑娘了,整天搞三搞四。我和那個姑娘,還有喜歡那個姑娘的一個人被狗咬了,我整天想着那個姑娘,像是中了萬歲爺的歡箭,我以脫俗的方式才能求得暫時的安寧。那些搞事的人不斷派來強手對付我,有一個人用的招式,是百身狐特有的。我這次上天來,就想問問萬歲爺,是不是參與進來了。”伊采說,“玉皇和閻羅不爭鬥,萬歲爺和乾禮不爭鬥,天上就相對平靜了。你寫的《風眉》,我聽萬歲爺說起過,他說什麼天愛廣大,明顯是偏向玉皇的,他說你聽命於觀音,就是偏向玉皇,天愛廣大,就是讚頌玉皇。你的公證人,就是這樣當的嗎?你向務野索要離心果,務野也向萬歲爺報告了。至於他是不是用狗咬代替射歡箭,百身狐是不是參與搞事,這些我不清楚。你想見萬歲爺,我就帶你去吧。”
我和伊采來到萬歲爺家,伊采分身變了很多螢火蟲,飛上樓頂,然後她去敲樓底的大門,稍等片刻,萬歲爺開門,見了我,說:“你不安心在人間教書,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我說,“我寫了一本書,是以前第二皇后風眉和我的事,放在天上圖書館,孔子去人間找我,帶我去見一個種草莓的姑娘,說是風眉投胎做的,其實他是試探我的,沒想到天上有一幫人整天盯着我,他們認定那個姑娘真是風眉投胎做的,搞得我和她苦不堪言。我和她,還有一個喜歡她的人被狗咬后,我整天想着她,像是中了你的歡箭。我上天來,到你那塊地問務野要了一個離心果,但不敢吃,我怕吃了離心果,就要拋妻棄子,家庭破碎。我把離心果放在一棵苦楝樹上,那些搞事的人讓離心果變成了苦楝果,讓我兒子吃了,從此,人對他好,他就反感。對此,我束手無策。那些搞事的人不斷派強手對付我,有一個人用的招式是百身狐特有的。你做事一向很隱蔽的,我也向來以公正的態度對待你,為了幾個離心果,你就對我射歡箭?”萬歲爺說,“我知道,你要的是天愛廣大,這是一個支點。我要的是天歡廣大,這也是一個支點。我給人射歡箭,給人歡樂,不是給人痛苦。你說你被狗咬后,很痛苦,這就不關我的事。你是我以前很信任的人,幫我打頭陣,你問務野要了幾個離心果,我不跟你計較。”他不承認參與搞事,這是我意料之中的,我轉而問,“百身狐還住你這裏嗎?”萬歲爺拍拍手,屋頂飛下三隻蝴蝶,白延、戴金和樂地紅現身,百身狐也從樓上下來了。我說,“不是不跟乾禮打鬥了嗎?你們還在這裏。”萬歲爺說,“沒有他們,我的日子很難熬。”我問,“山要人還在建人的屋裏住嗎?”萬歲爺點點頭,說:“他和瓜麗無比恩愛,你不要把我的歡箭貶得一無是處。”我對百身狐說,“孔子帶我去見一個姑娘,故意說是風眉投胎做的,來試探我是不是對風眉充滿幻想,天上搞事的人抓住這一點,整天捉弄我和那個姑娘,派來的人一個比一個強,有一個人用的招式是你特有的,我懷疑你閑得無聊,也參與搞事。”百身狐說,“天上是有一幫人喜歡搞事,以前你和風眉東躲西藏,就是那些人盯着你們,一些下去要抓你們,一些看不過眼,下去幫你們打。那些人的面目變來變去,不讓人看出真面目的。你遇到的人用的招式像我,可能是誤導你的,我沒有參與搞事。”我說,“你們不參與搞事,我就放心了。”我就告辭了。
我一個筋斗翻到朝堂廣場,來到太白金星家,太白金星在燈下看書,聽我說了上天來的意圖,他說,“現在玉皇和閻羅不爭鬥了,萬歲爺和乾禮也不打鬥了,天上相對平靜,這是大家想要的結果。有一些人搞事,可能也與你的態度有關,你不理,可能又平靜下來了。乾禮那邊,我建議你不要去找他們,他們還做出要跟萬歲爺斗下去的姿態,做給玉皇看的。觀音在家,有什麼疑問,可以去找她。”
我立刻去找觀音,觀音在家,三十多歲的女人樣子,我將情況給她說了,她說,“乾禮和萬歲爺不打鬥了,但玉皇派去看守乾禮的何可,看守萬歲爺的白延都沒有撤走,閻羅派去看守萬歲爺的戴金也在。這跟你以前叫他們做做樣子有關,他們都在做樣子給玉皇和閻羅看,稍微受到刺激,他們可能又打起來,你盡量不去刺激他們,讓他們保持平靜。”我說,“我在人間教書,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上天來,那些搞事的人不放過我和那個姑娘,我不要緊,要緊的是那個姑娘,我妻子和兒子,他們是凡人,我擔心這樣鬧下去,要出人命的。我懷疑萬歲爺和百身狐參與搞事,才上天來問一問。我中了歡箭,兒子誤食了離心果,萬歲爺不理,只好來找你。”觀音說,“以前你和風眉的事,天上人都知道,你寫成一本書,表示天愛廣大,那些搞事的人想看你的實際行動,也就是你跟那個可能是風眉投胎做的姑娘有什麼表示,加上你已成了很能打的人,他們就想跟你斗一斗,以此為樂事。這樣吧,我給你一支愛箭,可以附在你的頭髮上,需要時,你取下來,投出去,你指向誰,它就能射中誰,誰中了愛箭,都會愛你的。”她從後腦勺取下一根頭髮,一吹,成了一支箭,向我投來,我覺得紅光一閃,就中了箭,絲毫不覺得痛。觀音向人間一指,我用心看,那支箭飛向一個人,是我妻子。她又一指,箭又射中了我兒子。她用手指指指自己,箭又到了她手上,她吹一口氣,箭又變成了頭髮,給我,我把這根頭髮往後腦勺一放,它又附在頭髮上了,比一般頭髮硬一點,一摸就知它的存在。我高興地告辭了。
回到人間,我變成蝴蝶飛近宿舍,只見方世玉變成我的樣子還在苦楝樹下發獃,我落到他的肩膀上,他會意,走到偏僻處,變成蝴蝶,我現身,回到宿舍,妻子還在看電視。
第二天,下午,我從學校回來,妻子接兒子已經回來了,兒子對我們不反感了。我吃了晚飯,就要出去走走,妻子說,“你發獃就坐在家裏,出去讓人看見,人以為你頭腦有毛病。”我不理她,走到偏僻處,一隻蝴蝶飛到我面前,我輕聲說,“現身吧。”方世玉現身,十歲的樣子,他說,“那些搞事的人盯着你,可能知道你昨晚上天的事。”我說,“這麼說,他們現在,可能也看到你來找我,你快點變蝴蝶飛走。”方世玉真的變成蝴蝶飛走了。我用心看,西南方向的雲上,有一群人,正向我看來,指指點點,我往後腦勺一摸,取下那根粗頭髮,一吹,變成一支箭,向那群人投去,我一一指出那群人,等於對三十三人射出了愛箭。我讓人看不見,向那群人飛去。我指指自己,箭又到我的手上,一吹,又變成頭髮,我放到後腦勺,它附在頭髮上了。我飛近那群人,他們鼓掌,歡迎我的到來。我問,“誰是帶頭的?”一個人說,“沒人帶頭,大家在一起隨便說說,隨便玩玩。”我又問,“哪個是史蒂芬森?”一個人應聲。我又問,“誰是范佩西?”又有一個人應聲。我說,“我知道,你們兩個是帶頭人。”史蒂芬森說,“我們兩個級別高一點。”我說,“今天還想捉弄我嗎?”他們都在傻笑。我說,“你們不捉弄我,又想捉弄那個姑娘了,今天是誰在她身上附體?”范佩西說,“大概是你的幫手想在她身上附體吧。”我說,“其實孔子說那個姑娘是風眉投胎做的,是跟我開玩笑,試探我的,沒想到你們信以為真,搞得她苦不堪言,連那個喜歡她的人也不放過,今天有誰在他身上附體?我去買草莓,他還打我嗎?”這些人都傻笑。
史蒂芬森施展法術,這團烏雲向西移動,在雲上能看到汪心的草莓地了,像往常一樣,汪心在大路上指揮人幹活,和張羅生意。范佩西對我說,“昨晚你上天,肯定是見了觀音,她將愛箭給你,剛才你對我們射了愛箭,我們都喜歡你了。現在你對這個姑娘射一箭,她就喜歡你了。”我說,“前不久,我和她,還有喜歡她的那個人,都被狗咬了,不知是萬歲爺來搞事,還是他將歡箭給了人,那人來搞事,以狗咬的方式射歡箭,害得我整天想着那姑娘,我找到觀音,觀音才將我解救出來。我是有家室的,根本不想跟那個姑娘扯上關係。”范佩西說,“就讓她跟那個人好吧,你不心痛嗎?”我說不心痛,真心希望她和那個人好。范佩西就叫一個人向東北方向飛走了。過了一陣,我看到那輛微型車又來了,范佩西說,“那個人總是送貨到鄉鎮,回來就來找那個姑娘。”微型車下來林輝昌,他單腳跪下,掏出一個戒指要給汪心戴上,汪心獃獃地站着。我摸後腦勺,取下那根粗毛髮,一吹,變成一支箭,向汪心投去,我指向汪心,又指向林輝昌。只見汪心笑了,伸出左手,林輝昌要將戒指給她戴上。突然,一條狗發狂,沖向林輝昌,肯定是有人搞事,在狗身上附體了。我指定那條狗,又指向林輝昌,只見那條狗衝上去,不咬林輝昌,只舔舔他拿戒指的手。他高興地給汪心戴上戒指了。我對雲上的人說,“他們定了情,以後不要干涉他們了。”雲上的人都在傻笑,實際他們想搞事,只是我讓他們充滿了愛,變得寬容。
汪心叫人摘了很多草莓,林輝昌叫人把草莓放到車上,最後,他把汪心拉上車,向東南去縣城了。那條狗吠天,難道它能看見雲上的人?我用心看,一個二十歲的男子讓凡人看不見,向我們飛來。范佩西向我介紹,藍雲在狗身上附體,狗中了愛箭,他也喜歡我了。突然,藍雲變出一把劍,向我刺來,我連忙變出長劍抵擋,我問,“想幹什麼?”他想說,卻又說不出話,明顯是被附身的人控制了。我跟他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我射出的愛箭還沒收回,我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一隻草蜢在他身上一跳,變成一個女人,揮劍向我刺來。我變成一個女人,指指自己,又指指她,希望愛箭射中她,跟我確立一種女人間的愛。不過,這個女人立刻化作影子,一閃不見了。史蒂芬森說,“今天到此為止,大家回去吧。”人一鬨而散,雲上只剩我自己,我變成男的,指指自己,愛箭又到了我手上,我吹一口氣,又變成頭髮,把它放到後腦勺,它附在頭髮上了。我讓人看不見,騰雲駕霧,很快回到宿舍上空,趁人不注意,落在苦楝樹下,現出身體,在樹下發獃。兩隻蝴蝶在我頭上方飛來飛去,我走到偏僻處,呂洞賓和方世玉現身,呂洞賓問,“你在雲上和那些搞事的人一起,我和方世玉都看到了,他們對你很友好,你是如何做到的?”我說,“觀音給我一支愛箭,我向他們射了愛箭,他們喜歡我了,不知這樣的愛能持續多久。有人在狗身上附體,想去咬人,我對狗射了愛箭,在狗身上附體的人也充滿了愛,和狗一樣喜歡人了。”方世玉說,“太好了,那些人心中有了愛,就不搞事了。”呂洞賓對我說,“你跟一個人打了很久,最後你也給他射了愛箭?”我說,“是的,是有人在他身上附體,他才這麼能打的,我射出愛箭,在他身上附體的是個女人,立刻變成影子,一閃就不見了。”方世玉說,“搞事陣營的人很多,今天中了愛箭的人明天可能不去了,不過明天又換一些人,照樣搞事。”我說,“明天他們聚在一起,我又對他們射箭。不過話又說回來,換了招式,搞事的人更覺新鮮,更刺激,你們要有思想準備。”
第二天下午,我從學校回來,吃了晚飯,就出去隨便走走。我望天,西南邊有團烏雲,但不見人在上面。看來,那些搞事的人知道我射愛箭的事了,不想招惹我了。或者,他們改變策略了。一隻有翼的螞蟻在我頭頂上方飛來飛去,我見四下無人,便說,“現身吧。”貝托現身,六歲的樣子,我說,“那些搞事的人不見在雲上了,你知道他們有什麼打算?”貝托說,“昨天你看見林輝昌給汪心戴戒指的場面,很感人是不是?你知道戒指是怎麼來的嗎?本來,那些搞事的人說好了,叫人變戒指,給林輝昌撿到,搞事的人在他身上附體,支使他送給汪心。那些人認為,汪心不一定接受林輝昌的戒指,要控制林輝昌強行給汪心戴上,戴上后,有人變成有毒的螞蟻去咬傷戴戒指的地方,起水泡,又癢又痛,這樣折磨汪心。然後有人到汪心身上附體,支使她打林輝昌幾個耳光。接下來,她跑去找你想辦法,看你的表現。他們沒有想到,你對搞事的人射了愛箭,他們都喜歡上你了。”我說,“戒指是人變的,讓林輝昌撿到,給汪心戴上,就有毒螞蟻咬她的手指,起水泡,又痛又癢。搞事的人是算計好的,沒想到我射了愛箭,汪心真的喜歡上林輝昌了。戒指是誰變的?今天還在嗎?”貝托說,“戒指是范佩西的部下安切變的。今天早上,我去跟蹤汪心,看到汪心生氣地將戒指扔到地上,沒想到狗將戒指咬壞了,她撿起來,見不是真金的,又扔到地上了。今天下午,林輝昌肯定去找汪心,可能又有好戲看了。”我說,“你在這裏變成我的樣子,我去看看。”貝托說,“我也想看看,你還是借口去水庫釣魚為好。”
於是,我分身變了一個人,讓人看不見,飛出外面,變出摩托車來騎,進廠來找我去釣魚。貝托變成有翼螞蟻,飛到我身上。我們很快來到草莓地,汪心在大路上指揮人幹活,張羅生意。我往西南邊的天上望去,有一團烏雲,上面有人。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三九二十七,讓凡人看不見,取下後腦勺的頭髮,一吹,變成一支箭,向那些人投去,施展法術,一一指出那些人,一共三十三人,都中了愛箭,我留一個身體騎在摩托車上觀望,另一個帶心的身體向那些人飛去,貝托變的有翼螞蟻沒有跟去,飛走了。飛近那些人,我看到史蒂芬森和范佩西也在,他們向我微笑,表示一種友愛。我問范佩西,“有多少人昨天來過?”范佩西說,“十一人,我們再來,就想看看那個姑娘失去戒指,會不會跟心上人翻臉。今天來的二十二人也都中了你的愛箭,喜歡上你了。”我說,“有愛,就懂得寬容,他們不會翻臉的,除非又有人搞事,在他們身上附體,支使他們惡意相向。”
等了一陣,微型車在西北方向來了,林輝昌下車,我怕有人在他和汪心身上附體,讓他們翻臉,便指向他和汪心,讓愛箭再次射中他們。只見汪心伸出左手,給林輝昌看。我用心看,她纖細的手指,食指、中指和無名指都起了水泡,林輝昌憐愛地拿起她的左手,溫情脈脈地向那些水泡吹氣。他們說什麼,我沒有聽到。可以看出,他們愛意很濃,汪心對戒指不是金的,又害得她手指被有毒螞蟻咬,沒有反感。她叫人將摘下的草莓搬到微型車上,然後跟林輝昌上車,向東南縣城去了。
范佩西說,“今天到此為止,大家回去吧。”不知是誰,又變出了一大團烏雲,翻滾。我乾脆也變成烏雲翻滾,下雨。脫俗后,我現身,讓凡人看不見,向我變的摩托車飛去。突然,無數的箭向我射來,我連忙又變成了烏雲,翻滾,下雨,將心轉到摩托車上的那個身體,我的愛箭還沒有收回,我往天上看,看不到人影,那些箭是從烏雲里射出的,地上的凡人是看不到的。我的愛箭找不到目標,正猶豫,一隻蝴蝶落到我的摩托車上,我猜是呂洞賓變的,我不想跟人打鬥,就想快點離開此地,於是趁人不注意,分身變了一個人坐在我後面,啟動了摩托車,向東回去。
回到我和汪心沖入路溝這段路,對面來了一輛大卡車,車燈很亮,照定我雙眼,我一下子看不清路了,這輛車開得很快,可能是有心搞事的人變的,我只憑有限的知覺避讓,感覺大卡車逼近路邊了,我只好在南邊水溝變出一條路,讓我的摩托車開過去。大卡車開過後,我前方依然是耀眼的明亮,摩托車懸在空中,不能往前開,也沒有掉到水溝里,我意識到,有神仙封鎖了我所在的空間,類似時光封鎖。時光封鎖可以讓人走不出古代,現在對我的封鎖,讓我離不開這段路溝,我轉動頭四望,都是刺眼的明亮。我將心轉到尾座這個身體,跳下車,想晃出包圍圈,我的愛箭還未收回,我向自己指指,一支箭到我手上,突然,無數的箭從四面向我射來,我連忙將愛箭向西邊一投,盲目地指指西邊,然後將有心的身體變成一些水珠,往下落,一晃,落到了路溝里。另一個無心的身體,肯定被無數的箭射中了,不過,沒有心在上面,中了箭也不要緊。變成水的身體隨水往東流,過了一陣,我變成蚊子飛上大路,現身,回頭看,只見我另一個身體騎在摩托車上,像在等人,沒有中箭的痕迹。路兩頭,很遠都不見一個人。我望天,西邊有一團烏雲,我用心看,一個老頭在上面,看着我,冷笑。我見四下沒有凡人,便飛上去問他,“你是誰?”他說,“在天上習慣變成六歲的油包,什麼時候練成這麼厲害的身手?”我說,“你對我射的是不是歡箭?你跟萬歲爺是什麼關係?”他說,“你看見我射箭嗎?我知道觀音給了你一支愛箭,你不問青紅皂白,見了人就射愛箭,讓人喜歡你,說是天愛廣大。”我指指自己,一支箭到了我手上,我向他投去,他立刻變成一個黑影,一閃不見了。我隨便向周圍指指,不見人影。我指指自己,一支箭到了我手上,我吹一口氣,箭變成頭髮,我放到後腦勺,它附在頭髮上了。
兩隻蝴蝶飛到我面前,我說,“現身吧。”呂洞賓現身,四十歲的樣子,方世玉也現身,十歲的樣子。呂洞賓說,“你見到搞事的人都射愛箭,那些人都喜歡你了,這是一個好辦法。”我說,“剛才有個人想把我封鎖在這裏,刺眼的明亮,幸虧我的愛箭收回,衝破了他的封鎖,他向我射來很多箭,應該是歡箭,我懷疑他是萬歲爺。”方世玉說,“你跟他對峙在雲上,我也看到了,我贊同你的觀點,這個人是萬歲爺。”我說,“我向人射愛箭,人中了愛箭就充滿愛心,那些搞事的人就是這樣喜歡我了,所以我射愛箭很順利,唯獨這個人要躲閃。”呂洞賓說,“如果是萬歲爺來,那麼百身狐也應該來了,在林輝昌身上附體的人可能就是百身狐,但在油包的愛箭攻勢下,不見她有什麼出色的表現。”我說,“她在林輝昌身上附體,我的愛箭射中林輝昌,她也充滿愛心的。”方世玉說,“觀音的愛箭真是好。”我說,“觀音管緣分,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充滿愛,所以她很勤奮去射愛箭。愛能左右一般的歡樂,她給我愛箭,就是要我征服那些搞事的人。我希望百身狐不要出來鬧事,最好是中了我的愛箭,喜歡上我了。我對那個可能是萬歲爺變的人射愛箭,同時向各個方向隨便指指,就是要指出百身狐。”方世玉說,“要不我今晚到天上,暗中去萬歲爺家刺探一下。”呂洞賓說,“好,你去吧。”方世玉就向南邊飛走了。呂洞賓對我說,“明天有搞事的人,你也及時向他們射愛箭。”我說,“當然,萬歲爺說的,天愛廣大是我的支點。我有了愛箭,就是要天下人都充滿愛。”呂洞賓指指雲朵下的大路,我分身變的人和摩托車還在,他說,“趁現在四周沒有凡人,你將那人和車變沒了,快點回去吧。”我點點頭,將那人和車變沒了,向東邊飛走了。
很平靜,又到了下午,我從學校回到宿舍,妻子在廚房做飯,我看到門口有兩隻蝴蝶,可能是方世玉變的,我走到偏僻處,方世玉現身,十歲的樣子,伊采現身,二十歲的姑娘,我很感意外,問她來這裏有事嗎,伊采說,“萬歲爺喜歡上百身狐,他們要成親了。”方世玉說,“可能他們是中了油包的愛箭才這樣做的。”我說,“難道真是愛箭克制住了歡箭?”伊采說,“我不是非要嫁給萬歲爺不可,我只是想明白又起爭鬥的原因。”我說,“我給搞事的人都射愛箭,萬歲爺來搞事,被我射中也不奇怪。”方世玉說,“我昨晚去萬歲爺家,想問一問他是不是到人間搞事,看到伊採在門口射箭,她放一朵大紅花在門楣上方,花上有很多螢火蟲,她用箭射那朵大紅花。我問她這樣做有什麼用,她說是解悶。她問我知道油包的情況嗎,我將情況簡單說了,她要來看看,我就帶她來了。”伊采說,“昨晚萬歲爺和百身狐回來,氣急敗壞,我問出了什麼事,萬歲爺說他和百身狐都中了油包的愛箭,他叫我去他那塊地,要務野送三十個離心果來,他說離心果也可解除愛箭的功效。他又要我去把史蒂芬森叫來。我和史蒂芬森到他家,他要史蒂芬森吃了一個離心果,然後商議對付油包的辦法。史蒂芬森帶着二十個離心果走後,他對我說,他不想吃離心果,他要跟百身狐成親。我就在他的門口上放一朵大紅花,讓螢火蟲落在上面,變箭來射,希望他明白我的真心,可他不理我。估計今天他和史蒂芬森聯手對付油包,我來看看熱鬧。”我說,“他們不會直接來這裏找我,肯定還去草莓地找那個姑娘的麻煩,等我去射愛箭,再對付我的,你們先去,我吃了晚飯再去。”他們就變蝴蝶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