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娟姐離去
晚上，我一個人打車來到了桂市城南，站在一個有點老舊的小區門口，雖然這裏離市委市政府僅隔着三條大街，但受限於經濟的剛起步，這裏的基礎設施還很落後，坑坑窪窪的地面配合街道兩旁昏暗的燈光，一不注意就容易讓人崴到腳。
一口氣爬到五樓，認準了門牌編號，敲了幾下后，門從裏面打了開來，洗漱過後的娟姐穿着單薄的絲制睡衣出現在了面前，這丫頭真是愛美的緊，這個天還穿這麼少，還好室內開着空調不至於感冒去。
“小色胚，別整天裏凈想着男女間這點破事，有時間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娟姐剛把泡好的茶給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我就迫不及待貼了上去，但沒想到卻遭來她的一頓訓斥，我只好悻悻然鬆開了她坐回沙發上吃起了餅乾。
“都說了多少遍了，要注意個人衛生習慣，手都不洗就拿桌上餅乾吃，這要是吃壞了肚子怎麼辦？”但令我沒想到的是，餅乾剛放進口裏，娟姐的訓斥又來了。
“以前我也這樣你可從來沒說過我的，怎麼？你嫌棄我了？”我說著話一個趁她不注意就把她拉到在沙發上，腦袋直往她胸口拱。
“你快起來，壓着我啦……”娟姐慌亂無比地拍打着我，沒想到以往百試百靈的方法今天竟然失效了，可以往她對這種耍無賴的方式幾乎是無解的啊，這是咋的了？
“姐，你到底怎麼了？”我坐起身，直愣愣地看着她，娟姐今天的反應很過激，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之間身體不舒服。”娟姐躲閃着我的視線。
“天，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好嗎？”稍傾，娟姐轉回視線，但我知道在她身上一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否則她不會無緣無故改了稱呼，也不會是這個態度，要知道一直以來都是喊我小色胚居多的，看着她有點想說但又有點躲閃的目光，瞬間我預感到將有大事要發生，而且這大事看起來還跟我有關，一時之間我緊張無比。
“你說吧，我做好準備了。”
“那，那我說了。”
“說吧，你在酒席上給我遞紙條子讓我這大晚上過來，我看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我坐的筆直，但視線卻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我今天已經把停職報告交了上去，市委王書記已經簽字同意了。”沉吟了一會兒，像是在組織該怎麼說合適，但就是這簡單的兩句話，落入我耳中卻無異于晴天霹靂，我完全懵了。
“我想出國去走走，短則一年長則……，你別多想，不是因為你，純粹是我自己覺得在工作上出現了力不從心的現象，我的能力還有很大欠缺，所以想去外面走一走，充充電。”聽得出來娟姐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語氣述說也很低沉緩慢，中間也出現了多次停頓。
“可不可以不要去？”我盯着她，視線彷彿想看進她的心窩裏。
“不可以。”這句話回復的很快也很決絕。
“那，那什麼時候走？”心痛得厲害，仿若被刀割一般，有如幾個月前靜丫頭的離開，我知道她這一走我倆就是永遠，難道這世間就沒有真真正正的愛情嗎？為什麼就一定要我在她和雨丫頭間做個選擇呢？
“……”良久的沉默。
“明天上午的機票，到時候有人會來接我。”
“……”雙方都無話，房間裏死一般的安靜。
當我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出樓道時，透過昏暗的燈光回頭遙望樓上，窗帘遮的嚴嚴實實，那熟悉的身影也沒出現在視線里，但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失魂落魄掉頭往前走的時候，窗帘一角被偷偷掀了開去，一抹靚麗的身影出現在窗帘後面注視着我，眼角帶淚，嘴裏一直喃喃念叨着，“你個混蛋小色胚，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有多愛你的嗎，為了你我可以放棄現有的一切，甚至是我最愛的工作，可你卻像個受氣包一樣離開了，你就真的放心把我一個人丟在外面不管的嗎，小色胚，要知道，我是迫不得已才離開的啊，因為我……，因為我懷了你的骨肉，我不想小雨難受，也不想破壞你家庭關係搞得大家朋友都沒得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着想啊，要知道自從跟你好上后我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了，那怕爸爸後來知道了我們的事我也沒帶猶疑過，為了你我可以承受所有的風雨，小色胚，你多保重，我在異國他鄉會想你的，永遠永遠……”
話說此時此刻的我正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着，哪裏又能夠想到娟姐今晚這事情裏面竟然藏有這麼大的故事在內，我失了魂，心亂的很，我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邊走，就想找一地方喝酒，一直聽人說一醉解千愁，但這個時候哪裏還有喝酒的地方呢？我茫茫然找了好久，最後還是無果，身心俱疲下我一禿嚕癱坐在街道上，傷心地哭了起來，哭的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哭的像個傻子般。
我以為憑我現在擁有的能力已經足夠可以給到身邊人快樂幸福，但生活還是狠狠地給了我一擊，我的以為只是我的自以為，面對娟姐的離去我竟是充滿了說不出的無力感。
黎明前的街道，路燈已經熄滅，早起的人們已經陸續開始出門，有的為即將開始的生意忙活着，有的為出門買回一家的早餐，這些多是老頭老太太們，開始享受在家含飴弄孫的快樂，還有的則是去到公園練劍打太極，這些也多是老頭老太太們，只是為了讓自己的身體更健康一些，這樣可以減少兒女的負擔。在我看來他們是幸福的，那怕每一天生活過的都很平淡，但卻充滿了色彩，反倒是我自己，卻把生活過成了黑白色。
就這樣，硬是坐在原地熬到了天光大亮，一夜就這樣過來了，雖然滿身疲憊憔悴，但心裏還是不願相信娟姐真的要離我遠去，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站起身，懷着不死的心，慢慢朝昨夜離開的小區走去。
但就在離小區不遠的時候，視線里娟姐正往一輛奧迪商務車裏坐去，我想大聲呼喊，娟姐你別走，但此刻我卻好像失聲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明白，即使我跪下來哀求她留下，我的娟姐也一定會離去，我知道的，她只要做出決定就不會輕易去改變的。
車門被關上的一剎那，我的心隨着也被震動了一下，隨後車子啟動加速遠去，我無力地坐在地上，心也隨着往前飛去，淚水嘩嘩往下滴落，心很痛，只感覺從此生命中又少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但那是什麼？我一時之間竟然說不上來。
下雨了，我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淚水混合在雨水中，不一會兒就再也分不出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