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錢嬸的請求
多魚對我的好我想我會記一輩子的，我不是一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但每次當我跟多魚說以後要如何如何的時候他都會跟我說還是不是兄弟，如果是兄弟就不要提這些，人生短短几十載，有一兩個兄弟多難得事，好吧，這個傻子，見不得別人對他感恩戴德。
“小天，你在幹嘛？我跟你說話呢？！”錢多魚伸手推了我幾下，耳畔是他急切的聲音。
“啊？”
“你發什麼呆啊？我還以為你中暑中傻了呢，走吧，我們到鎮上了，下車下車。”
“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你也不想想你發了多久呆，我嗓子都快喊啞了，你愣是沒聽着。”
“是嘛，那不好意思啊，想事情去了。”
“沒關係了！誰叫我有個傻兄弟呢，把行李遞給我，我們喊倆黃包車吧，行李有點多，不好拿。”錢多魚先跳下了車，主動接過我手裏的行李。
“還是別吧，省點錢。”
“省什麼省，我來出，這麼重的行李怎麼拿的動，走，先找個陰涼有樹蔭的地方等着。”
“小天，回去後有什麼打算？”在馬路邊一棵大樹下，我們等着黃包車的出現，這時因為搬運那些行李我們累的幾乎癱倒在地。
“暫時還沒想好，先回家再說，我家裏有將近十來畝水田呢，這馬上秋收了，我得先幫我媽把水稻給收割了。”想着就快見到老媽了，心情還是有點激動的。
“你呢？”
“我，我還是想出去走走，聽說鵬城那邊在搞改革開放了，過去肯定很多機會，但我怕我家裏不會讓我出去。”去外面的想法多魚是一直就有過的，這下結業了，他內心肯定就更想出去看看。
“去也行，但最好是取得叔叔的同意才行。”
“會的啦，哦，水稻收割的話我去幫你吧？”
“不用，就那麼一點水稻，幾天就搞完了”我們一邊聊天一邊不停地招着手，看着一輛輛黃包車來來回回穿梭而過。
“媽的，估計是看到我們行李太多不願意載我們。”
半個多小時就這樣過去了，眼看着天馬上就黑了。
“來，我們把行李往路中間移一點，我站到路中間去，不帶我們就讓他們從我們身上踏過去好了。”還是錢多魚這小子聰明。
“這辦法行，哈哈......”
正當我們為想出這麼一個好點子而高興的哈哈大笑的時候。
“魚崽，小天......”遠處路上，錢多魚的老爸錢叔正把一輛帶斗的三輪蹬的飛快，隔着老遠就聽到了他洪亮呼喊聲。
錢叔真是及時雨宋公明啊，這下車都不用打了。
“算計着你們這兩天就該回來了，原本每天下午我都會來這看看的，今天店裏生意忙，所以就來遲了，來，臭小子們，一起把行李搬上來，我們早點回家去，飯菜已經搞好了。”錢叔到了跟前，車還沒停穩，就一個大跨步跳了下來，那洪亮的聲音里滿是掩藏不住的喜悅。
“好咧！！”
我們捎回來的行李最後堆了滿滿一車，輪胎都快壓扁了，沒辦法錢多魚這小子居然把高中三年的課本都往回帶，害得我和他只能跟在車子後面跑，遇到上坡路時錢叔在前面都蹬不動還得在後面用力推。
“兩個臭小子，帶這麼多東西，累死老子了。”
“這是媽媽打電話硬是要我把這幾年的課本都帶回來，說是送給舅舅家的兒子以後用。”
“你媽也真是的，那小子去了學校就不發課本了嗎，什麼思想這是。”
“錢叔看來老闆做久了，疏於體力勞動啊。”
“就你小子皮！哈哈......”
說實話，錢多魚膽子裏還是有點怵他老爸的，像我這種玩笑他是從來不敢開的，也許這就是隔代親的影響，反倒是我，這麼長時間處下來，錢叔跟我早就不分大小王了。
汽車站離錢多魚家其實很近，蹬着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到得時候，錢嬸正在後院的廚房裏拾掇晚上要烹飪的蔬菜，卸完行李后，我是累的徹底不想動了，坐在凳子上猛喝水，連進廚房跟錢嬸打招呼的力氣都沒。
“這天氣也是變得快，剛才好歹還有點風的，此刻卻一點風都沒有，悶熱的很。”好一會後，我終於緩過了神來。
“怕是馬上要下雨了，小天，晚上陪叔好好喝兩杯？”
“錢叔你知道的，酒這東西我媽一直不讓我喝的。”
“你們也長大了，這不讀書馬上就要走上社會的人，酒這東西不會怎麼行？”
“就屬你好這口，別把人小天帶壞了，小心回頭紅梅姐饒不了你。”說話功夫，錢嬸也從裏面走了出來，我忙打着招呼。
“哪有哪有，這不難得高興嘛。”
酒這東西其實是好東西，前兩天吳靜請我和錢多魚去了一家高檔酒店吃飯，說是慶祝咱們結業，二來呢也當是提前補補身體，畢竟這回老家后條件艱苦着呢，那晚上她點了一瓶茅台還有兩瓶紅酒，最後全被我們喝光了，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喝酒，當那醇厚帶着辛辣的味道衝進喉嚨時，我很是享受這種味道，我甚至一度懷疑我是不是酒仙下凡來着，後來喝高興了，就左一杯右一杯的倒着喝，這酒什麼時候喝完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天醒來時頭疼的厲害，後來聽錢多魚跟我說我當時直抱着人靜丫頭又哭又笑的還說我喜歡她，其實喜歡靜丫頭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但清醒的時候我是不敢講出來的，饒是我口才了得膽子大的沒邊，我知道以我的家庭條件我是配不上她的，哪怕我人長的還算帥、成績也還算好，但成績好能當飯吃嘛？沒了父親，家裏一窮二白的，連讀書吃飯的錢都是東拼西湊來的，我有什麼資格去說我喜歡她？家庭情況就在這，她跟了我只會讓她受苦，我是不能害了她的。
“孩他爸，你能不能別整天找借口喝酒？這馬上又有一批客人就來吃飯了，菜還沒拾掇好呢。”原來錢嬸是一個人在廚房裏忙的團團轉，見錢叔在院子裏遲遲不進去做事，乾脆放下手裏活計走了過來。
“行了行了，馬上就進去。”
最終錢叔還是沒熬過錢嬸的絮叨而進了廚房忙活起來，這兩口子為了店裏的生計也是不容易啊，就在他們忙着的同時，我和錢多魚則繼續坐在院子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晚上你跟我擠一下哈，我媽已經把床給鋪好了。”
“那肯定啊，要不然晚上就得睡大街上去。”
“在鎮上多待幾天吧？”
“不了，我想明天就回去，好久沒見到我老媽了。”
“那你回去后，還打算出來嗎？其實我知道你一直是家裏的乖孩子，尤其梅嬸只有你一個人，算了，不問你了，還是說說我吧，我還是想去鵬城闖一闖，那裏機會多，說不定一下子我就成了大富豪呢。”看着他認真的樣子，我知道他的內心此時已經是做好了決定。
“你考慮好了？錢叔錢嬸是不會同意你去的。”
“要不你幫我說說？我爸媽能聽得進你的話。”
“你真的想好了嗎？要知道你家就你一個兒子，他們肯定不捨得你離開身邊的，再者說以你家這情況，把飯店給踏踏實實地經營好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呀。”
“我還年輕，不想就這樣被束縛在這裏。”他滿臉認真地說。
“如果說了你爸媽還是不同意的話呢，你怎麼辦？”
“那我就離家出走，為了心中的理想，我一定要混出個模樣再回來，也一定會混出個模樣出來的。”說著這話的同時，他手掌握拳用力地揮動了一下，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
“那好吧，既然你考慮好了，我也就不再勸你，但要記得若在外面遇到挫折就回來，要記得東邊不亮西邊亮的古話，不要在一棵樹上弔死，明白不？”這話說得有點沉重，前兩天剛告別了吳靜，這馬上錢多魚又要遠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三才可以再聚到一塊。
此刻，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小鎮的人休息的早，十點鐘不到飯店就打烊了，送走了最後一桌客人，我們把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了桌，幾個人美美地吃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趁着錢叔錢嬸高興，錢多魚把想去鵬城的想法說了出來，但不出意外遭到了他父母的堅決反對。
“我的兒啊，爸爸媽媽不奢望這輩子你有多麼的大富大貴，只希望你能留在爸媽身邊，咱平平安安的就好，你看啊，咱家有這間餐廳，日子也還算過得去，這些年爸媽也積攢了些錢留給你，將來討個媳婦用是足夠了，你要是不願在鎮上待着，咱就去城裏面買房，去城裏面發展，甚至是市裡、省里都可以的，城市裏你住的慣些，媽只求你別出去了，好不好？”錢嬸說話聲都顫抖着，眼眶裏隱約可見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