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陰魂不散
北邦和西羅的戰事結束了,最後以北邦的大敗而結束,殷玖夜在軍中和民間的呼聲一時間無人能左右。
大軍便也準備回城,而殷玖夜則是帶着沐寂北先行離開,等到帝都再同大軍配合。
馬車吱呦吱呦的響着,古老的車輪在小路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迹。
阿三和青瓷坐在馬車前趕車,傅以藍則是死纏着初二去了,打定主意要靠上這個大靠山,至於初一則是可憐巴巴的看着阿三和青瓷坐在一起,滿眼怨念,殷玖夜和沐寂北坐在車廂裏面。
不同於來時的簡陋,幾人乘坐的馬車雖然算不得十分奢華,卻也足以讓人一眼就看出並非普通人所乘坐。
馬車內佈置的十分舒適,一方塌子上鋪着厚厚的乳白色絨毯,小小的四層柜子頂端放着一隻手爐和一隻香爐,在車廂內散發著氤氳的暖氣和清冽的香氣,讓人覺得十分舒適。
沐寂北斜靠在塌子上,一身淡粉色的夾襖,袖口和領口外翻,分別是精細的容貌,看起來十分暖和,雙目似水波蕩漾,單手拄着下巴,順着微微捲起一絲縫隙的車簾看着外面的場景。
殷玖夜則是躺在塌子上,枕着沐寂北柔軟的大腿,半合著眼瞼,不知是醒着還是睡着,寧靜而安逸。
外面的街道上紛紛揚揚飄着鵝毛似的雪花,在夕陽的映射下格外的夢幻,橘黃色的光暈照射在古道上,車輪在白雪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跡,商販們帶着厚厚的帽子和手套,沿街吆喝着。
時不時的搓搓手,呼出些哈氣,或者抬頭張望着。
三年了,重生之後已經三年了,前世的仇人似乎都已經死了,可是她真的就能幸福嗎?
沐寂北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失神,三年的光景,一切已經物是人非,前塵往事,只覺得歲月變遷,滄海桑田,記得的,忘記了,忘記的,消失了,消失的,是否真的曾經存在過?
三生燭短,兩世情長,也曾點燃淚光,不知離散,山海茫茫,難為思量。
回想起前世的點點滴滴,恍如隔世,甚至在歲月的長河中,找不到一絲自己曾經存在過的痕迹,到底是她成就了沐寂北,還是沐寂北成就了寂晴,或許無論是誰,都只能是生命的過客,終將煙消雲散。
殷玖夜也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眸子,側着臉打量着女子柔和的臉龐。
“在想什麼?”沐寂北轉過臉來就對上了男人黝黑的眸子,感受着那深邃的目光有些不自然。
幾人一路先行就是想着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閑,好好享受一下沒有戰火沒有紛爭的寧靜日子,看看古老的城鎮,看看日落的餘暉,看看漫天的飛雪,時間好像都靜止了下來。
“小姐,天色有些晚了,我們是不是找家客棧住下。”青瓷在外面開口道。
沐寂北點頭道:“就在這裏住上兩日吧,大軍出發的晚,行進的也滿,我們也不必焦急。”
青瓷聞言,找到一家叫做聞風閣的客棧。
馬車剛一停下,便有小二出來招呼:“客觀幾位~裏面坐。”
馬車內率先走下的是一名黑衣男子,上身着最為名貴的貂裘,外披顏色相宜的罩衣,腰扎素絲大帶,帶中為一塊白玉,白玉上掐着金絲,勾勒出極為精細的圖騰。
小二一見,便知道這是來了個大主顧,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上幾分,只可惜似乎礙於男子身上冷寂沉默的氣息,小二卻只能愣着,不敢隨便造肆。
緊接着一隻素手掀起了車簾,食指纖細,手很美,一看便知曉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男人將女子抱下,動作輕柔,卻帶着濃濃的佔有的意味。
小二隻見兩隻精緻的白色繡鞋率先落地,鞋子上的珠玉比起他見過的鄉紳家小姐頭上的還要珍貴,小二忍不住向上看去,想要一睹女子的芳容,只瞧見了女子的裙擺,便被男子擋住了目光。
小二猛然驚醒,察覺到男人身上不悅的氣息,頓時不敢再抬頭,只是在前面帶路。
“三間客房。”青瓷將銀子交給了小二,小二一見,立馬將幾人請了上去。
屋子裏很暖,也算得上華麗,不過對於十足小心眼的殷玖夜來說,是很不樂意沐寂北用旁人用過的東西的。
所以,不出半個時辰,屋子裏的東西就煥然一新,全部被換上了嶄新的極其珍貴的物件。
兩人沉默着誰也沒有率先開口,殷玖夜斜倚在塌子上,雖然沒有表情,卻依舊有着骨子裏帶來的惡劣和狠戾,即便是此刻他面容柔和,卻也沒有人敢輕易觸怒這隻蟄伏着的孤狼。
沐寂北推開窗子,看着外面微暗的天色,心莫名的寧靜了許多。
心中卻忍不住思慮起回京之後的形勢,南燕王太后一黨覬覦皇位,虎視眈眈,皇帝對相府始終心存疑慮,太子之位看似穩妥,實則四面楚歌。
除掉安月恆之後,帝都的廝殺依舊不會停歇,只是不知在這出戲裏,誰又是戲子,誰又是看客?
“小姐,帝都送來了消息。”青瓷在門外輕聲道。
沐寂北推開門之後,青瓷拿出了一張字條交給沐寂北。
沐寂北眉頭微蹙,轉身之後,坐在桌前打開了字條,藉著明暗的燭火,看着字條上的寥寥數語,不禁皺緊了眉頭。
這消息是白竹傳來的,字條上說前幾日在帝都的郊外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的相貌竟然同安月恆極為相似,甚至難以分辨,白竹仔細查看了許久才斷定這人是假的。
看着這沒頭沒尾的消息,沐寂北的心中生出一種不安的預感,安月恆為什麼要留下他的替身,為何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這名替身突然出現,而他的死又是誰所為?
沐寂北靜靜將手中的字條捏成一團,扔進了燭火里,拄着下巴不知在想什麼。
“有消息?”殷玖夜遲遲才開口。
沐寂北點頭道:“發現了安月恆的替身,已經死了。”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說,這個替身的死倒是也很好解釋,那就是主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他便要逃跑,只是在這逃跑的過程中,卻因為酷似安月恆,導致被人殺掉。
可是沐寂北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安月恆在他稱王稱帝的時候這名替身沒有出現,在他險些喪命狼狽不堪的時候也沒有出現,為何偏偏在眾人都以為他已經死掉的時候出現。
“小姐,有人送了封信給你。”青瓷再次出現在門外。
沐寂北打開門,將信拿了進來。
沐寂北將信看完,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起來,殷玖夜似乎發現了異樣,起身走了過來,沐寂北強作鎮定,趕在殷玖夜走來之前將信點燃,燒成了灰燼。
殷玖夜的步子頓在了那裏,沒有再往前走,只是靜靜的看着沐寂北。
他又怎麼看不出她的慌亂,又怎麼看不出她不想讓自己瞧見那封信的內容,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他的北北有什麼事瞞着他?
沐寂北轉頭看向殷玖夜笑道:“怎麼站在那裏不動了。”
殷玖夜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沐寂北似乎有些疲倦,起身走到殷玖夜身前,輕輕靠在了他懷裏,殷玖夜自然的環住女子的腰身,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氣。
沐寂北聽着殷玖夜有力的心跳,心卻忍不住揪了起來。
信是安月恆派人送來的,上面清楚的寫着,如果他稱帝失敗,二十日後沒有到帝都郊外與之前準備的人馬匯合,就會有人將他的替身殺掉,而同沐寂北身上生死攸關的另一隻蠱,並不在安月恆身上,而是在他的替身身上。
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自己留住了安月恆的一條命,可是從今日算起,卻依舊活不過四十九天。
對於沐寂北來說,這無異於一道晴天霹靂。
她到底低估了安月恆的狡猾,那隻安月恆所說的用來保命的蠱,卻根本沒有種在他的身上,看來他是早有打算,一旦自己稱帝失敗,是決計要她陪葬的。
沐寂北不敢想像,自己是不是會一天一天的變醜,一天一天的凋零,到死,安月恆都不忘要算計她么,前世今生,果真是陰魂不散!
沐寂北只覺得鼻子一酸,摟着殷玖夜的手不由得更緊了,紅着眼圈沒有抬頭,發出了瓮聲瓮氣的聲音:“殷玖夜。”
“嗯?”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好愛好愛你。”沐寂北輕聲道。
殷玖夜微微蹙起了眉頭,不知怎麼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可是他沒有去問,因為既然沐寂北當著他的面將那封信給燒掉,就是擺明了不會告訴他,所以問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沐寂北垂着雙眸,睫毛上沾染上了點滴的晶瑩,她不知要怎樣對面前這個男子開口,告訴他自己還有四十九天的壽命,告訴他說好的幸福都將成為泡影,告訴他自己將一天天變的面目全非,告訴他自己不能陪伴他一直走下去。
或者,要怎樣告訴他她做不了他的新娘,又要怎樣告訴他他將失去她。
她不能,她無法開口,她不想看到這個男人變回那副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不想看到他變得嗜殺殘佞,不想看着他為自己悲痛欲絕,要一起數着剩下的日子。
殷玖夜,我好愛好愛你,所以原諒我沒有勇氣對你開口,或者說原諒我自己都會膽怯,不敢面對。
其實,她始終不願意承認,她在之前就隱約猜測到了會是這樣一番光景,只是誠如她所說,她始終自欺欺人,因為太過恐懼,所以不敢面對不敢深究。
直到真相血淋淋的擺在面前,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殷玖夜什麼也沒說,只是將沐寂北摟緊緊的,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這一夜,沐寂北睡的很不安慰,儘管殷玖夜一直將她摟在懷中,她還是驚醒了幾次。
大抵是因為情緒不高,所以第二起來后,沐寂北的臉色有些蒼白。
不過到底是功力深厚,沐寂北偽裝的很好,除了剛剛知道事情時的失態,之後便一直收斂着自己的情緒,似乎因着連她自己都被騙了過去,所以殷玖夜也漸漸放寬了心。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不急不緩,沐寂北變得更粘殷玖夜了。
“聽說今日晚上有花燈節,北北你要不要去看看。”傅以藍不知突然從哪冒了出來,纏着沐寂北不放。
沐寂北點了點頭笑道:“你捨得你的初二哥哥了?”
傅以藍吐吐舌頭,有些不自然的道:“其實我初二哥哥也想去看花燈。”
沐寂北瞭然一笑,想來是初二一直暗中跟着殷玖夜,見着殷玖夜和沐寂北沒有離開客棧,他便也不肯去,傅以藍無奈,只好前來唆使沐寂北。
沐寂北看了眼臉色不悅的殷玖夜,對着傅以藍開口道:“你同初二去吧,就說是他主子准了。”
傅以藍一聽,果然是興高采烈的轉身就走了,沒有一絲留戀。
初一哭喪着臉像是跟屁蟲一般的跟着青瓷,為什麼初二那個木頭就有這麼好的福氣,有人忙前忙后的操勞,可是他卻這麼倒霉,死皮賴臉的也換不來一個好。
許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在沐寂北的發話下,青瓷勉強跟着初一走了,阿三則是不知跑到哪去了,始終沒見到蹤影。
見着天色已晚,沐寂北和殷玖夜便也出了客棧,惹來了一片目光,讓殷玖夜的臉色又難看上幾分。
大手拉着小手,兩人在街頭閑逛,惹來了不少注目。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旁的商販有很多賣花燈的,五顏六色的花燈十分漂亮,有很普通的紙糊的,上面漆着顏料,做工好的顏料則要勻一些,不好的則要差一點。
再有更貴一些的則是用布做的,彩色的布上面綉着精緻的圖案,有小動物的,也有山水的,還有花卉的,通過裏面的燭火映照,變得五彩斑斕,很是漂亮。
走到一個攤位前,殷玖夜站在那便不動了,沐寂北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隻十分精巧的小白兔圖案的花燈,兔子的形態很逼真,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小小的一團,很精緻也很可愛。
沐寂北也站在那裏不動了,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也看向了那隻小白兔。
店主只掃了一眼,便熱絡的向兩人介紹道:“我這的花燈可都是獨一無二的,做工更是沒的說,不信你們瞧瞧,不僅結實更是漂亮的很。”
殷玖夜剛要開口,卻是有人搶先了一步:“店家,將這隻白兔的花燈給我。”
那店家似乎也看出了殷玖夜有意這隻花燈,微微猶豫,不過因着殷玖夜始終沒有開口,那店家也就不做多想,將花燈摘下來給了後來的人,那人很快就付了錢,也沒有猶豫。
沐寂北和殷玖夜將目光落在了這人身上,此人身着一件玄色襖袍,算不得極為珍貴,但是可以看出並非普通的平頭百姓。
沐寂北的目光微微掃過這名男子,男子的面容很乾凈,有些單純有些呆傻。
見着沐寂北看向他,臉一紅,有些支吾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伸手將那隻小白兔的花燈遞到了沐寂北面前:“送。送。你”
沐寂北噗嗤一笑,只覺得這男子十分可愛,沒有伸手去接,可殷玖夜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伸手接過那隻花燈,拉着沐寂北轉身就走。
這人愣愣的望着沐寂北的笑顏,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兩人已經消失不見,才紅着臉回神。
殷玖夜一手提着花燈,一手牽着沐寂北,臉上佈滿了烏雲,雙眸宛若寒冰,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沒走出幾步,走到一座小橋上,湖面上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清澈透亮,映襯着燈火十分漂亮,殷玖夜甩手一扔,那隻白兔的花燈便被扔進了湖裏,沐寂北提起裙子站在小橋上張望,只見那軟弱無力的小兔子生生將湖面砸出一個窟窿來,泛出的湖水並沒有讓花燈漂在上面。
而是因為力道過大,使得花燈一下子被水淹沒,閃爍了兩下,火光便滅了。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竟然鬆開了自己的手去看那隻花燈,周身的寒氣不由得更加滲人,臉色陰沉的可怕。
不等沐寂北反應過來,身後一隻有力的大手便攬住了她的腰身,輾轉飛起,一下子便落在了一間屋頂。
沐寂北瞪着眼睛看着吃醋的男子,扁扁嘴巴,那花燈又不是她伸手接的,明明是他去拿的,可是拿來了又這麼小氣,看都不讓她看一眼。
殷玖夜看着那雙明媚的眸子,只覺得澄澈的好像最清冽的泉水,清楚的倒映出這世間的善惡美醜,是那樣美好,這不由得讓滿手鮮血的殷玖夜生出幾分不安。
不等沐寂北反應過來,男子便一手撐住沐寂北的後腦,一手攬住她的腰身,吻上了那張粉嫩的唇畔。
柔軟的舌頭撬開了女子的貝齒,便開始毫不留情的攻城掠地。
沐寂北輕輕閉上雙眼,感受着男子溫熱的呼吸,雙手換上男子的腰身,心中卻是忍不住鈍痛。
感受到懷中女子的回應,殷玖夜的臉色微微好轉,忍不住用雙唇細細的描摹女子的眉眼,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一定想像不出這雙冷硬的薄唇會有這般如火的熱度。
沐寂北看着自己眼前這張放大的俊臉,笑道:“吃醋了?”
殷玖夜只是臉色很臭的又咬了咬那雙粉唇,沒有開口。
沐寂北只是紅着臉笑着,在五彩花燈的映襯下很美很美,沐寂北靠在殷玖夜的懷裏。
她知道,這個男人真的為了她改變了很多,只要她願意同他在一起,他給她自由,他忍受兩人的分離,他為她沾滿了殺戮,他為她隱忍屈膝。
她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基於她願意留在他身邊的前提,她不知道,當有一天若是她說出了要離開的話,他會如何?
是不是他將再也忍受不了旁人看着她的火熱目光,是不是再也容忍不了她把心分給青瓷阿三沐正德,或者是不是再也不會縱然她的一切一切。
她不敢去想,卻又忍不住去想,如果沒有這個男子,她幾乎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還可以這樣柔軟,還可以像個閨閣女子一般多愁善感。
長長的街道上,高低起伏的屋檐帶着特有的美感,七色的花燈將夜晚照的透亮,雖然已經入冬,可是依然能夠讓人感受到絲絲暖意。
殷玖夜將身上的貂裘解開,將沐寂北重新擁入懷中,再將那厚厚的貂裘重新合上,兩個人都被裹在其中,男人一如雕像一般,始終沒有動作,只是貪戀的看着身旁的女子,彷彿那萬家燈火不過是煙雲。
感受着男人身上傳來的熱度,沐寂北忽然覺得幸福的想哭,重生之後,她的所有淚水幾乎都給了身旁的這個男子,即便如此,她卻依然甘之如飴。
不知不覺,沐寂北睡了過去,殷玖夜肩膀上的臉頰,將身上的貂裘裹在了她的身上,而後將人攔腰抱起,回了客棧。
看着女子白玉般的肌膚,殷玖夜忍不住落下了細細密密的吻,小心翼翼的彷彿呵護着舉世無雙的珍寶。
一路走走停停,看遍了沿路的風光,兩人就像是最尋常人家,有時,沐寂北會想,如果日子能一直這樣延續下去就好了。
阿三離開了,沐寂北囑咐他去辦一些事情,悄無聲息的就消失了。
“小姐,到帝都了。”青瓷和初一在馬車外趕着車,遠遠的就瞧見了帝都大開的城門。
經歷過戰火與硝煙的洗禮,這座城門顯得更加古老而滄桑。
沐寂北有些提不起精神,總是覺得十分的疲倦,靠在殷玖夜的懷裏半睡半醒着。
從沐寂北收到那封信,正巧過了九天,那麼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的生命還有四十天就會終結,每每想到這,她的心便忍不住像是被人挖出了一般的疼痛。
沐寂北隨着殷玖夜住進了奢華的太子府,這次叛亂之後,太子府也被摧毀了大半,不過看來殷玖夜已經讓人重新修葺過了,不僅僅煥然一新,端的是更加奢華無比。
沐寂北站在門前,只覺的十足的奢華和震懾,久久沒有回神,這還是原來的太子府嗎?只在陽光下,便能感受到它的恢弘和霸氣,隱隱留露出一股暗藏的凌厲,就好似他的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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