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看着一臉驚慌的伍琉璃,傅以藍越發的得意,而青瓷則始終冷着個臉,沒有什麼幸災樂禍的意思。
初一清了清嗓子道:“伍琉璃居心叵測,向井中投毒,念着其昔日功勞匪淺的份上,太子廣開恩德,勒令打五十杖。”
伍琉璃被兩名粗魯的士兵摁在了椅子上,看着周遭指指點點陌生的眼光,忽然間覺得有些恍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周遭的議論聲還有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在她的腦海中循環往複,聽不清是什麼,不過大抵都是同樣的話在循環。
“真的是太子妃下的毒嗎?真不敢想像…”
“什麼太子妃啊,這麼惡毒的女人從來都是把我們當做束縛太子的工具,為了爭寵甚至下毒害我們…”
“是啊,難怪太子一直不承認她,我看那永夜郡主才配做太子妃,不會刻意拉攏我們,有什麼就說什麼。”
“是啊,你也不想想,這永夜郡主的父親可是當朝丞相,可是大大的忠臣,可這伍琉璃的父親可是背信棄義的逆賊,怎麼能夠同日而語。”
也不知是哪句話刺激到了伍琉璃,一直處於迷茫的伍琉璃忽然間就清醒了,整個人看着周遭指指點點的士兵忽然間就變得尖銳起來。
不過伍琉璃也算是清醒了,不再像之前一般被沐寂北刺激的發潑,伍琉璃的心思飛速的轉着。
太子下令要打她五十大板,可是這是軍營,板子都像是廷杖一般,厚實的可怕,若是真的打在了她身上,怕是不死也會脫層皮,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逃掉這些板子。
伍琉璃聽着耳邊再沒有人為她辯護,不由得放柔了語氣:“難道你們真的就這麼不相信我?我同你們在一起將近半年時間,同吃同住,從沒發生這樣的事,可沐寂北剛來幾日,就出現這種情況,難道你們真的認為是我做的?”
人們似乎因為伍琉璃的話有些微的動搖,不過很多人似乎在經歷了幾次之後,似乎學會了冷靜,就像是沐寂北所說,他們不該只有一雙耳朵,只知道聽伍琉璃怎樣說,而是應該學會自己判斷。
伍琉璃趴在長椅上,正打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可是她這個造型實在算不上美,再加上之前又是哭過,還被沐寂北打了一巴掌,所以這形象比起平日真是少了幾分說服力。
伍琉璃見眾人反應不一,正要再次開口,傅以藍把嘴裏的葵花籽皮一吐,道:“同吃同住?同吃也就算了,你一個黃花大閨女,還和一群爺們同住,你這臉是要不要了。”
初一二郎腿一翹,時不時的瞄瞄在一旁的青瓷,只覺得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卻不忘接着傅以藍的話開口道:“你懂什麼,太子妃這是親近士兵的表現,這表明我們太子妃深明大義,不嫌棄我們這麼些粗鄙之人。”
“我知道太子妃不嫌棄大家,可總得顧忌顧忌別人嫌不嫌棄她吧,一肚子的彎彎繞繞,指不定眨眼就把誰給禍害了。”傅以藍一臉的慨嘆道。
青瓷看着初一和傅以藍一唱一和,嘴角不住的往上翹。
伍琉璃剛剛壓抑下來的火氣蹭的一下子往上躥,她不嫌棄這些粗鄙的士兵,他們竟然還敢嫌棄她!
雙目瞪的溜圓,可是上首那三個人卻是沒一個看她。
傅以藍看了眼伍琉璃身後拿着刑杖的士兵開口道:“你們可一定要憐香惜玉,不管怎麼說,她可是為你們操了不少的心,噓寒問暖的,怎能不叫人感動。”
兩人相視一眼,有點不明白傅以藍的意思,初一接道:“是啊,聽說那井中的毒可是跑出了幾十里遠的地方才買到的,這可不是有心是什麼。”
兩名士兵相視一眼,板子便種種的落在了伍琉璃身上,伍琉璃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姐何時吃過這種苦,這一下子下去,就不受控制的發出一聲驚呼,只覺得身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間就蔓延開來。
伍琉璃心中閃過一絲驚恐,不,如果這樣被打下去,她會被打死的。
可是她實在是做不出開口求饒的事來,伍家出來的女子哪一個不驕傲,向這些人求饒,實在是莫大的羞辱。
三四板子落下,伍琉璃只覺得自己似乎痛的連神經都疼了,那厚重的板子在她纖細的身體上毫不留情的招呼着,沐寂北,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啊!”又一下重重的落下,伍琉璃緊咬着雙唇,不再開口,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頭。
周圍的人也只是看熱鬧,沒有人開口求情,今日發生的事大家也都是親眼瞧見了,若是再一味的維護伍琉璃,那就真是愚蠢了。
青瓷冷眼看着伍琉璃,心中冷哼道:小姐不在的時候,你可以在這裏呼風喚雨,把自己當成太子妃,可是既然如今小姐來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二十大板下去,伍琉璃身上已經蔓延開了大片大片的鮮紅,在雪白的衣裙上格外晃眼。
伍琉璃再也堅持不住,唇一松,就要開口求饒,這一刻她才明白,什麼所謂的尊嚴和驕傲在巨大的疼痛面前都可以捨棄。
傅以藍似乎發覺了她的意向,搶先一步開口道:“太子妃真是好氣魄,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竟然會是通敵叛國之人,不僅甘願一力承擔下這份罪責,甚至都不曾開口求饒。”
初一繼續道:“想來太子殿下也是覺的不敢相信,才會直接將太子妃拖下去仗斃,不然依照如今的情況看,太子妃分明是一身傲骨,寧死不屈的女子,怎麼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
“是啊,就算是太子妃身中劇毒,我相信也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來,你瞧,太子妃如今受了將近二十大板都沒有開口求饒,若是說她通敵叛國,打死我我也不信。”傅以藍一臉的篤定。
兩人一唱一和,伍琉璃剛剛張開的嘴卻是說不出任何話來,若是她這個時候求饒,那可就是中招了,不過簡單的杖責她便要求饒,可想而知,這些士兵一定會認為她已經成了北邦的叛徒。
伍琉璃聽着傅以藍的話,整張臉都要綠了,這個賤人,處處和她作對!如今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把牙往肚子裏吞。
“啊!”因着已經張了嘴,因為疼痛,叫聲便不可抑制的從嘴裏發了出來。
沒一會,伍琉璃便昏厥過去,整個人臉色蒼白,滿臉的汗跡,髮絲都黏在了臉上。
青瓷冷聲道:“潑醒。”
周圍的士兵看了看,最後看向初一,初一立即道:“沒聽到嗎?”
很快,一盆冷水便從伍琉璃的頭頂倒下,原本因為疼痛昏厥的伍琉璃一個激靈,轉醒過來。
“繼續。”
伍琉璃的腰身上已經染滿了鮮血,其實她到已經算是極能忍的了,大抵是因為有些武功底子傍身,身子骨還算是不錯、
阿三忽然不知從哪出現,士兵們不自覺的的便讓出了一條路來,手中依舊拿着一把大刀,即便是在這滿是漢子的營地,也顯得有些駭人。
傅以藍眼睛一動,從桌子上跳下去,跑到了阿三面前,一把摟住阿三的胳膊道:“阿三哥哥,我看這兩個行刑的兵哥哥都有些累了,要不你去幫幫他們。”
阿三將傅以藍的胳膊從自己的手臂上拿了下來,陰冷的目光轉向了那兩名士兵。
傅以藍也不介意,只是一雙眸子怎麼也掩飾不了她的期待,阿三一步步走向躺在長椅上的傅以藍。
“啊!”一聲尖銳的喊聲貫穿了整個營地。
伍琉璃的臉色慘白,汗水順着她的臉頰滴滴答答的淌了下來。
就連周遭的士兵也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看着輕飄飄就拿起板子的阿三,心中忍不住蔓延開無端的驚恐,總覺得這就是一具沒有感情的工具。
綠纓跌坐在一角,看起來嚇的不輕,傅以藍掃了她一眼,並沒有把她遺忘。
又一板子下去,伍琉璃再次發出尖銳的喊聲,隨後而來的是:“傅以藍你這個賤人!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不少士兵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因為這些日子傅以藍上躥下跳已經和不少人混的極好,甚至更是稱兄道弟,儼然是一個媽生出來的。
傅以藍臉色一冷:“艹,你敢罵老子!老子一定找人輪了你!”
傅以藍的威風還沒耍完,一個巴掌下來,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後腦勺上,傅以藍瞪大了眼睛,回頭看向自己身後。
青瓷看了眼傅以藍只是冷冷的道:“小姐讓我看着你不準說髒話。”
“你你你!”傅以藍一手摸着後腦勺,一手指着青瓷,氣的不行,心想她一定是公報私仇。
反正她打不過青瓷,可是青瓷也抓不到她,可可可。可這個女人竟然趁人之危,竟然偷襲!
這邊玩的熱鬧,而那邊伍琉璃已經瀕臨發狂,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的,卻又好似有千金重,不用動,都能感受到那灼熱的刺痛感。
隨着阿三一板子一板子的落下,伍琉璃已經口不擇言:“你們這幫賤人,你們這幫雜種。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沐寂北,我要殺了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終於,伍琉璃吐出幾口鮮血,便昏死了過去,而這五十大板也終於打完,傅以藍看着跌下地的伍琉璃,沒有管她,而是一把揪起從一開始就躲在一角默不作聲的綠纓。
轉頭對平日裏幾個跟她混的極好的士兵道:“王二哥,我知道兄弟們很久都沒開葷了,這有一個現成的,雖然這副容貌配不上你們,不過消遣一下也總是好好的。”
幾人的眼睛發亮,看着水靈靈的綠纓忍不住直流口水。
綠纓因為板子打完了,也就沒事了,卻不想傅以藍竟然在這等着她,當即嚇的沒了反應。
傅以藍將人甩了過去,一面擺手一面對那些漢子道:“你們不用跟我客氣,咱們誰跟誰。”
不少人迫不及待把綠纓帶了回去,這後果可想而知,畢竟這是軍營,這些男人雖然不是壞人,但是離家半年,又有幾個會不饑渴,可是這營地中的女子他們又不敢隨便碰,但如今卻有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誰願意錯過。
人群漸漸散去,伍琉璃的婢女想要上前將人攙走,可看着上首的幾個牛鬼蛇神,卻又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傅以藍大搖大擺的繞過眾人,在青瓷身後走過的時候,速度極快的重重拍了一下青瓷的後腦勺,也不知是痛的還是氣的,青瓷的眼圈都紅了,看着一溜煙就跑沒了影子的傅以藍衝著初一吼道:“看不見我被打了嗎?還不去追!”
初一先是一愣,看着衝著他喊的青瓷半天才回過神來,隨後嗖的一下追了出去,空氣中只留下:“是!娘子!為夫一定給你報仇!”
青瓷臉一紅,扭頭就走了,還不忘回頭看了眼坐在地上正擦着他的寶刀的阿三。
殷玖夜的營帳中
沐寂北被放在男人的腿上,跟男人一起看着桌子上的戰報,時不時的還會被揩兩下油。
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沐寂北只覺得,雖然這處戰火連天,雖然有個伍琉璃總是上躥下跳,但是此刻靠在男人的懷裏,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寧靜和祥和,有一種塵埃落定后的淡淡的幸福。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於幸福,使得沐寂北最近總是愛黏着殷玖夜,殷玖夜更是樂得她如此。
“聽說帝都都下了兩場雪了。”沐寂北的語氣中帶着些擔憂,若是這裏也下上兩場雪,這仗打起來就更要艱難了。
殷玖夜寬慰道:“沒事,就要結束了,而且北邦的士兵更是難以忍受。”
“這番打了伍琉璃,總歸有些不放心她帶來的那二十萬兵馬。”沐寂北閑來無事,腦中便仔細敲定着一個個細節,防止出現什麼紕漏。
“已經讓人盯着了,伍琉璃這次讓你算計的好慘,即便是那些士兵也說不出一個不字。”殷玖夜親了親沐寂北的臉蛋。
“她要搶我男人,難道我還要雙手奉上?我不在這的日子,她已經作威作福了那麼久,自然要討些利息回來。”沐寂北嘟起粉唇,帶着些許的委屈。
殷玖夜勾起嘴角,在她耳邊道:“吃醋了?”
沐寂北瞥了他一眼:“才沒有。”
“沒吃醋那是什麼?”殷玖夜咬着沐寂北的耳垂開口道。
沐寂北只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壞了,嘴硬道:“我有什麼好吃醋的,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男人的嘴下一狠,沐寂北只覺得耳朵火辣辣的的,瞬間就紅了。
大手更是懲罰性的攀上女子胸前的兩處香軟,在沐寂北的耳邊道:“我是你什麼人?”
沐寂北的臉頰通紅,想要從男人腿上下去,卻被他禁錮的牢牢的,這幾日總是如此,原本說的好好的,老老實實看戰報看摺子看地圖,結果總是一會就開始不安分起來。
“殷玖夜!”沐寂北瞪着圓目,一把把摺子拍在了他的頭上。
殷玖夜也不去管,只是自顧自的吮吸着面前女子的芬芳:“北北,我是你什麼人。”
殷玖夜只覺得自己完了,這輩子都完了,如果這個女人要他的命,只要勾勾手指,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沐寂北咬緊了唇畔,默不作聲,臉頰卻越來越紅。
可突然,頂着一頭雞窩的傅以藍突然就沖了進來:“寂北妹妹,你要給姐姐做主啊!”
沐寂北驚的險些從殷玖夜腿上掉了下去,好在殷玖夜始終穩穩圈着她。
殷玖夜看着這個不請自來打擾他好事的雞窩頭,臉黑的難看,一雙眸子更是散發著陰冷之氣,若不是傅以藍臉皮太厚,此刻一定被射成了靶子。
“北北…你們家的那個殺千刀的竟然找情夫幫忙一起對付我,可憐我雙拳難敵四手,一世的英明都毀在了他們手上。”傅以藍大大咧咧的坐下就開始哭訴。
沐寂北一時卻是沒有反應過來,她們家的殺千刀的?情夫?
殷玖夜在沐寂北的耳邊輕輕提示道:“青瓷。”
沐寂北瞬間瞭然,而後一臉正色的對傅以藍道:“你想報仇還不簡單,去找初二,初二最是好說話,只要你請他幫你,相信她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傅以藍眼睛一亮,一下子跑到了殷玖夜的桌前,口水險些噴了兩人一臉:“你說真的?”
沐寂北十分認真的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傅以藍轉身就往外跑,殷玖夜一根狼毫飛了出去,傅以藍一根趔趄,憤怒的瞪了眼殷玖夜,最後顫抖着收回目光。
傅以藍四處跟人打聽了初二所在的地方,便一路跑了過去。
上去就抱住了初二的胳膊:“初二哥哥,我仰慕你好久了,聽說你不僅樣貌英俊,更是武功高強,除了太子,就數你最厲害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初二,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看着自己面前頂着一頭雞窩,滿身泥土,卻緊緊抱着自己胳膊的女子,面容姣好,一雙明亮的眸子中帶着絲絲狡黠,毫不掩飾滿臉的討好。
初二半響吐出了一個字:“臟。”
傅以藍愣了一下,而後道:“沒關係,我不嫌棄你臟。”
初二當場就石化了,跟在殷玖夜身邊這麼久,要知道他可是有潔癖的人,除了沐寂北給的衣服,旁的就沒見他穿過兩次,在幽冥院的時候,鞋底要是沾上一點灰塵,八成都會被扔出來,可她…竟然說他臟?!
“初二哥哥,你在想什麼?沒關係,我真的不嫌棄你,我仰慕你好久了,只是不知道你和初一哥哥誰更厲害一些?”傅以藍舔着一張大臉在這裏裝純良。
初二依舊執着着剛才的話題,看着傅以藍一雙帶着泥土的小手,清晰的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印下了兩道黑乎乎的手印,眉頭一擰。
“你手臟。”
傅以藍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後點頭道:“沒關係,我不介意。”
初二再次石化,看着露出一口白牙的傅以藍不知下一句要怎麼開口“我介意。”
傅以藍聽着初二最終吐出的三個字,先是一愣,而後笑臉重新掛在了臉上,伸出一雙髒兮兮的小手用初二身上的黑色衣襟仔細的擦拭着,不一會,手上的泥污就不見了,一雙手也基本上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初二張着嘴看着傅以藍的動作,硬是沒吐出一個字來。
“好啦,這下乾淨了,初二哥哥你就不會介意了。”傅以藍再次纏上初二的胳膊。
因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面具下的初二有些微的臉紅,雖然依舊像是根木頭一樣,可是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氣卻總是鑽進他的鼻子。
“初二哥哥我好喜歡你,我都敬仰你好久了,若不是今日親眼見到你,我險些就要被初一哥哥給欺騙了,幸好我聰明,自己跑來了。”傅以藍開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