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隻做自己
正在吃飯，那四周其他座上陸續有更多年輕道子們聚集起來吵鬧用餐，只見一個頭戴精緻銀飾冠，衣着華麗超過其他弟子的仙羽之徒突發脾氣似的把一碗肉丸燉南瓜倒扣在了桌上，碗裏濺灑起一陣湯汁水花，他四周人也有被波及弄髒衣服，卻眾人不生氣反而好言安慰道：
“何公子為何突然生氣？”
“就是，怎好好的生氣了？”
被稱為何公子的仙羽弟子傲然道：“都兩個月了天天給大爺我吃南瓜，頓頓紅薯南瓜土豆玉米面，這放我家，這些玩意都是給牲口吃的，太欺負本大爺了！”
洛恆看了眼自己的南瓜湯想：挺好吃的呀，本來水龍國就地處寒帶蔬果種類不太多，又是當下還未出冬季，新鮮蔬果更稀少，冬日吃這些能儲備的食物都算正常，我在白土村也吃了一個冬天的這些玩意也沒厭，而這裏還算好的，都有肉沫與葷菜搭配，這都嫌棄的話是要得多富貴才看不上這些不錯的食物？
這會洛恆也聞得其他桌道子竊竊私語小聲嘀咕道：“何錢這人是南州大城裏官道錢莊大戶家的公子哥，平日裏都是細米金肉伺候着，頓頓雞鴨魚肉，果真是忍不住了……”
“可不是嘛，這會終是忍過了鬼月發難了，前兩日他家裏人又送來一箱金豆給他花銷，果然是要鬧起來嫌棄待遇不周了，我等就看戲！”
“呵，他才來這裏兩個月就受不住了，那我們可是頓頓都吃這些難道要自殺？還說什麼是給牲口吃的，聽聽，這是人話嗎？這等人就不該留在仙門，什麼玩意兒敗壞風氣！！”
“我看不久就要攆他走了，他可會來事了！”
“我看倒是難，聽說他給雲鼎派上來就捐贈了一萬金豆，所以立馬就給了他仙羽弟子的牌子……”
洛恆聽着八卦推敲想：那這位應該就是上午在初始那個抱怨少年那處聽得的今年第一個直接升為仙羽的弟子了，也就是那個有錢直升的人。雲鼎派如果是兩個月前在去年地12月鬼月前收留的他，那鬼月不登記上名，在今年一月提拔為仙羽弟子也就說得通他是今年第一個仙羽弟子了，而自己就是第二個。
洛恆想來自己上午的推斷也應該沒錯，錢莊富家弟子從小也該學識有教，又身在錢莊管理系統，自是從小算數與文字都識得，所以自然是比普通的不識字少年高一個文化水準段位，所以才被直接提拔為仙羽弟子，真說因為他家募捐贊助而破例提拔，洛恆倒覺應該這方面因素很小。
何錢被四周人安撫后還不爽快，他又叫囂道：“我要吃仙尊吃的東西！我受不了這些粗食了！你給我去取二十份回來！”
他說著指指身邊一個同伴，同伴道子尷尬道：“這也買太多了。您吃得下嗎？我去取一份給您就夠了吧……”
“不，我要請這裏堂里所有兄弟們都嘗嘗這些高人吃的食物，我這人做事就講究體面！各位都是我師兄師弟，那我豈能吃獨食！來，你們兩都去樓下取餐，如果不夠，就叫他們現做！我要二十盒各四層精緻小菜的仙尊級別食物都給我呈現上來，每個在座我師兄師弟都要分到兩個菜！大家一同品嘗，再給我取40份特製桂花釀！人人有份！”
他說完把腰間一大包金豆子交給同伴，所見闊少請客，那四周仙羽弟子都激動沸騰起來去感謝。
瞬間何錢又成焦點，他被拍馬屁只得意萬分，洛恆想：“他倒是挺豪爽也會收買人心。”
這何錢闊少請在坐所有近四十多位弟子吃仙尊級別人物才能吃到的美食引得殿堂里一陣愉悅歡笑，樓下巨人老闆娘得了大訂單也立馬安排人風風火火的又燒制更多的高級食材出來款待，然是四五個店小二不久后都給在座的人送上每人兩盤精緻葷菜，又加一瓶精釀桂花米酒。
整個食堂立馬充滿歡聲笑語，大家都吃喝慶祝感激何錢道子的慷慨，洛恆藉此也沾了光，雖昨日他就吃過免免仙尊一直帶回的仙尊級別才能享用的食物，其實感覺也就是肉與珍惜冬日少見的翠綠蔬菜多一點罷了。但還是感激對方給自己加了菜。待那好客的何錢道子酒喝高了人也被人讚美的七葷八素到處給人敬酒叫兄弟時，洛恆所見他對敬酒也是禮貌碰杯一下說一句謝謝。
畢竟受人免費恩惠他還是感謝對方慷慨的，雖也聽到四周仇富宵小背後嘲笑他錢多人傻，吃他的表面笑嘻嘻背後嘲諷他傻大爺，但洛恆做不到如此陽奉陰違，他覺得此人還不錯，能慷慨瀟洒的人，至少他覺得比這些吃人還背後嚼舌根的人人品爽快太多了。
那精釀的米酒在冬日裏大中午暖得許多弟子都面紅耳赤，酒足飯飽后一波人唱着歌成群結隊的又出了食堂去，而洛恆依舊一邊細嚼慢咽吃東西一邊看自己規劃的地圖，這會二樓除他外已無其他堂客，只跑上來一個瘦弱年貌似十一二歲的小少年趕緊收拾着碗筷擦拭桌椅。
洛恆見那些散去的弟子們浪費食物有點不高興，他們吃了高級料理只把多餘的食物鋪張浪費灑的到處都是，收拾碗筷的小童光泔水桶就裝了滿滿一大盆，並之前何錢把不願意吃的南瓜土豆丟上桌後幾個人也效仿只把剩菜倒的到處都是滿桌油污，洛恆雖知他們是暗示對普通伙食的抗議，是發泄不滿，但想到艱苦的白土村老家環境，雖這個朝代食物算總體富足，他還是惋惜。
而小少年收拾桌上碗筷與剩菜殘羹時，他又見樓下巨人老闆娘罵罵咧咧的上樓來一頓數落少年手腳慢，只少年不吭聲老實的聽着對方兇悍的責罵低頭不語，洛恆看着他雙手因長期浸水凍的通紅，又比對了那弱小的樸素身板與自己穿着緊緻還在享用美食的比較，他柔軟的心底一陣憐憫頓感不是滋味，想來這就是命運的差距，這個少年的命運還不如自己幸運，雖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來到這世界，但總遇到貴人，也對自己照顧有佳，而有的可憐孩子這麼小就被人當奴隸一般辱罵使喚，無父母依靠，更無人憐憫他只是個孩子。
洛恆推斷來這小孩應該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為掙錢打工被老闆娘租來這雲鼎派當幫工的。在觀察這酒店中他發現了老闆娘至少有十多位前後忙碌的男人工人聽從她使喚，而她對其他青壯年工人還算客氣，卻總是對這端盤子伺候送菜的弱小少年最是凶神惡煞。
洛恆實是吃不下飯去，良心受到煎熬的他想了下后只放下筷子捲起袖子對收拾隔壁桌油污的小少年道：“我幫你一起收拾！不然你動作慢了那個巨人又要罵你了！”
少年先是愣了下，然後眼神閃動金光如發現瑰寶一樣感動的看着洛恆驚呼道：“不用不用，謝謝你！你真是善良的哥哥，天呀，我第一次遇到仙羽弟子要幫忙的，真的不用了，謝謝你！可不能弄髒你的衣服！”
洛恆堅定的手直接也抓起各種油膩盤子放入他提着的桶里道：“怕什麼！衣服髒了洗就是！這點小事我正好剛剛喝了酒暈乎乎的想動一動散下酒勁做點事，我自願幫你，不要你錢！”
“真不用！”少年還是受寵若驚的要拒絕，但所見洛恆已麻利幫着他收拾，只勸不住后感激的難以言喻的陣陣誇獎。
洛恆又吐槽道：“這巨人老闆娘真過分，看着對我們都溫和笑嘻嘻的，竟然是個勢利眼，沒人的地方沒想到對你這麼凶！你今年幾歲？你個頭還不到我肩膀高她也好意思租用你？”
少年苦笑一下似有難言之隱道：“我，我11歲了……”
這一聽洛恆更怒：“真的過分！這就是租用童工，放我原來世界誰敢！你該上學去！而不是被她這麼欺負！”
“我沒有辦法……”
“我懂，因為生活所迫對吧？唉！她難道自己沒有孩子嗎，真是折磨起其他孩子不心痛！沒有同情心！”
小工少年聽着洛恆的話感動的道：“她其實還好的……沒事的，我真沒事……”
“好個屁，她手下那麼多健壯青年能幹活，怎麼就讓你一個人收拾這麼多桌子，他們倒是在樓下閑着，我呸！”
少年尷尬笑着倒是神色依舊靦腆，他想解釋什麼，卻這會樓上又上來一個人招呼洛恆，洛恆轉頭一看是之前邂逅的李荒羽師兄，便也點頭一下，李荒羽端着食物托盤上前來笑道：“我守衛時間結束，於是來吃午飯了，看來已過時段人都走光了，咦，你在幹什麼？”
待看到洛恆卷着袖子滿手沾滿油膩在收拾他人吃過的碗筷，李荒羽明顯神色帶着一股震驚與嫌棄，他着急嚷道：“你怎麼做這種事？這是他們店裏的人該乾的怎輪到你幹了，他們是怎麼伺候人的！你被威脅了嗎？快放下這些東西，你是仙羽弟子了。不該做這些粗活！你的身份不能碰這些下人的活！”
洛恆這一聽就不高興了，鄙夷道：“什麼呀，我只是看這個童工小孩被欺負，怕他手腳慢又被樓下那個雙面人老闆娘罵，所以來幫他收拾下！我怎麼就不能幹了，不就是收拾做下家務，你至於這麼誇張嗎？”洛恆只覺得他虛偽。
而李荒羽未有察覺洛恆的不屑，只繼續好心勸道：“他是凡人，本就有他自己的命運，而我們是不一樣的修真道子，你豈能做這種降低自己身份的事。師弟你趕快別做了，被其他人瞧見要笑話你沒出息的。你的手是來握劍斬妖除魔做大事的，豈能沾染油污！”
“呵，我本以為你們修真道子都有憐憫心懷思想為卓越之輩，沒想到原是這般虛偽迂腐，沒有善良之心，還更階級分明，一點小事都不願意做，一絲扶持弱小的小仗義都不願伸手，那還提什麼大道理大事，不過是空話顯擺罷了！你如果覺得我這樣丟人，你就當不認識我便是，我反正自覺並不丟人！被人看到又如何，我只做我自己覺得該做的想做的事，我不像你在乎名譽在乎他人眼光，我不在乎。”
所見洛恆又幫着小少年收拾，李荒羽被嗆的一時臉色羞紅與尷尬，他只能訕訕笑着自找台階下道：“師弟還真是特立獨行的人，有個性……”
而洛恆心底想：也沒見你來幫我一下，可見你也與我終不能成同道朋友，我看不起你人品。
李荒羽找了個乾淨的空位坐下吃飯，而洛恆見收拾的木桶滿了。便又隨小童一起下樓換木桶，當老闆娘與又進來的幾個道子見着洛恆自如從容的幹着店小二收拾碗筷的工作時，眾人神色都目瞪口呆，但洛恆不在乎那些異樣的視線，只又提着空桶上樓去。
他聽到了老闆娘對小童的責問：“你怎麼自己不幹活倒是敢使喚起道子來了，你這混賬東西好大膽子！”
“不是我要求的，是他自己要做的！”小童被吼的着急解釋，然後他又隨着洛恆上樓來擦桌子。
終於把大體都收拾乾淨后，小童這哪裏敢叫洛恆做到最後，立馬又勸他放下抹佈道：“謝謝洛恆哥哥，你已經幫我很多了，真的謝謝你！接下來的活兒我自己做吧，你還要繼續吃飯嗎？我看你菜都涼了，我給你再準備一份熱的吧？”
“不必了，我也吃不下了，你就幫我把餘下的菜打包吧。”
“可以，那您隨我下樓來。”
洛恆走前也懶得跟李荒羽打招呼，李荒羽所見洛恆也不是個自己說話投機的人，這會倒也只吃東西裝正專心沒關注他下樓去。
便這裏他們無再有交集，洛恆也明白自己跟這個人不會未來很熟。
待小童端着洛恆餘下的兩個精緻的菜到樓下準備了食盒擺放，然後過程中又往打包的食盒裏塞入更多的點心水果后，洛恆突然有個疑惑就是大家都是看到小童到廚房櫃枱又拿了許多點心放盒子裏贈送自己的，怎四周人一句制止的話都不提？幾個青壯年小二也只是看着，老闆娘更是直勾勾的瞅着小童的動作不發一言，這是吃錯藥了嗎？難道不會破口大罵小童自說自話多拿店裏東西，只到洛恆接過小童給的打包盒子，老闆娘終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