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奇象案十三
雪夜月聞言笑着反駁道：“不不，你這說的就有點難聽好似嘲諷了，師父關心徒弟本是應該的，我赤誠熱心還是因為他更是我愛的人。”
聽着雪夜月不經意的表白，洛恆感動的面紅耳赤。
狐狸小哥不屑道：“你那麼厲害，找了個這麼膽小的徒弟你不覺得可惜嗎？”他眯起眼繼續道：“也許你喜歡乖巧聽話的，但我還是有點受不住個大男孩一驚一乍誇張怕靈物的樣子，至於嗎，你表現的也太誇張了，有這樣驚奇嗎？”
洛恆算是被突然點醒了，他察覺到了自己現在過於真實放鬆的言語想法讓面前的狐仙有點反感並覺得他造作了。但他自己明白這不是故意的，只是他自己真性情的在雪夜月面前毫無保留的展現真實的自己，不似曾經的自己一直對外裝作冷酷，現在的狀態是雪夜月給他的安全感所帶來的放鬆，讓他表現真實的情感，可這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男人過於咋咋呼呼不穩重不嚴謹了。那如此的話他得注意收斂，想來也只有雪夜月能包容他的所有情緒，而旁人卻會非議，就如狐仙看到他表現時的鄙夷，認為他膽小與咋咋呼呼，而雪夜月卻理解他同意他這樣。
洛恆閉嘴不再說話，他神態更冷靜下來，他環着雪夜月脖子的手也收斂的放下，倒是雪夜月覺察到他的拘謹親切的拍拍他手背道：“你環着沒事，我喜歡你這樣親切。”然後她又笑對狐狸小哥道：“你不懂我們的相處模式，洛恆只有非常熟悉的人面前才會這樣隨意，你別這樣說我徒弟，我就愛他現在的樣子，我覺得挺好的，我也喜歡寵着他，洛恆獨當一面時也會非常嚴肅，只是在師父面前撒嬌下是正常的，他也很勇敢並不怯懦膽小。畢竟我們關係匪淺，你卻非要指責他就有點不尊敬人了，何必呢，我們又沒得罪你，我們的相處模式與你無關你也不用在意呀，幹嘛非要橫加說自己的想法來評價他人呢。”
狐狸小哥也發現了自己的失言，他立馬又恭敬的抱拳行禮道：“您說的是，是我失言冒犯了，抱歉。是我話多，對不起，洛恆仙尊請別生氣，我無惡意。”
洛恆這會笑點微頭：“沒事，我也知你是當我們熟人順口一說，我也會注意點。好像的確我反應有點誇張了，想來我現在天天跟着雪夜月師尊冒險，被保護的太好了，總是隨性而為，我會注意點說話的場合與身份。”
他的確是受到了對方話語的啟迪，他想來自己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又像小孩一樣天真與盡興表達感情的？哦，想起來了，就是從隨雪夜月生活開始，因為仰仗她的一切保護，自己真的過的很好，卻逐漸越發天真與膽小了，遇到不確定的事也會誇大震驚來在她面前表現而吸引她的注意。想當初獨闖天下到仙山尋人的那一段時間，是他一個最無助卻也最勇敢的時候，雖然前途黑暗，卻堅定與謹慎的獨自前進，見殺人事件，邂逅危險都會勇敢的自己想辦法克服，臉容兇悍，眉目肅冷，比如路遇海盜還勇敢的殺了第一個女海匪巨人，一切都是自己完成的。當時的自己正因為知道沒有人會幫忙一切都要靠自己才勇敢果斷，堅毅冷靜，見血都不怕，自己都佩服當時那種絕境中勇往直前的心性，而後越發在仙島環境舒適后，反而性格越發柔順下來，見到點血會大呼小叫，還會嘔吐，因為知道會有人心疼安撫會有人在乎就越發嬌貴了，這樣下去不行，哪怕雪夜月寵着包容着，外人來看就是沒有用的吃軟飯的男人，嘴上不說外人心裏都這樣想，所以才會今日有狐狸大仙直接耿直的吐槽，所以他要改變自己，不能這樣讓外人小看了。
閑話說完，雪夜月繼續問狐狸小哥：“你怎不找其他人幫忙，就找我家洛恆呀？”
狐狸小哥篤定道：“唉，能找誰？我也不想被村裡人傳開知道我們在外殺二十多個無關緊要的人，我只想悄無聲息的處理完這件事，我覺洛恆憨厚本分，該是那種守口如瓶之輩，所以找他這老實人幫忙是可靠的。”
洛恆想：我果然給他們外人留下的是這種印象……
狐狸小哥繼續道：“總之，洛恆你來幫幫我吧，我總覺得我使喚不了其他那些眼睛長頭上的高人們，就洛恆你平易近人會幫我的，行嗎？”
雪夜月看洛恆讓他自己選擇，洛恆認真道：“我可以幫你，但不是說我是老好人方便使喚，是我把你當朋友我願意幫你這個朋友的忙，你欠我人情。”
他這一說狐狸小哥反而眼神一亮笑看洛恆道：“你還挺精明的，嘖，是朋友就別計較這個了唄。”
“需要我也來幫忙嗎？我記得你暈血更噁心這類屍體玩意，前面就噁心了一次，卻眼下又要處理一遍，我來幫你如何？”雪夜月關心的問洛恆，洛恆感動的笑搖頭：“不用，你休息着看各種信息書信唄，這點小事我都要害怕那我也別混了！走走，我去幫你處理屍體，我一個人就行！你們也只有找我幫忙了，的確我們不會嚼舌根，換其他人，全是大嘴巴到處宣傳的貨色，你們做的事立馬會全村都知。”
洛恆於是去村長家主屋廚房內小庫房翻找出鏟雪的大鏟子出來，看他親車熟路一下就尋到工具，狐狸小哥吃驚問：“你怎麼對這裏這般熟悉？”
洛恆自信笑曰：“白土村就是我老家呀，我原本就生活在這樣的，這屋就是我家，能不熟悉工具在各處不！”
“什麼你是白土村人？就住這？你跟村長什麼關係？親戚？”
“對呀！我是他乾兒子！”
後來洛恆扛着鏟子與狐狸小哥從村長家後門出了來，他們踏雪超近路到了客棧後院，狐狸小哥把鑰匙交還給村長后又帶着洛恆出村落，他們來到離開村不遠的雪地森林中，在天上又有藍綠色流光溢彩極光的映照下，洛恆看到了滿地的人類凍僵如壞玩偶模型的斷塊。地上倒是沒有多少血跡，零度以下的氣候讓任何不再溫熱的生物都瞬間凍的跟石頭一樣。
洛恆微微眯起眼睛，說害怕內心還有點，但他鼓勵自己要勇敢堅強，思念想透也不過是該死的傻瓜們的遺骸罷了，又不會跳起來咬他，也就不害怕了。
石離心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抽着水煙笑看狐狸小哥道：“你倒是把老實的洛恆招來幫忙了，也是，也只有洛恆會好心的願意做苦活累活。”
狐狸小哥冷笑挑眉道：“別小看他，他並不老實，他也有自己脾性的，說是當我朋友才幫忙，還說我欠他人情呢，未來要還的。”
“是嗎？哈哈哈。”聽了狐狸小哥的話石離心並未生氣，依舊樂觀的笑。
冰天雪地下狐狸小哥原本就在樹林裏提前挖了一個巨大的坑，洛恆估計這佈滿巨獸抓痕深入地下岩層露出泥土的坑是化為巨獸的狐狸小哥獸態時挖的，而到現在他也累了，或者是吃飽了想歇息下，卻沒動幾下也坐在大石頭上喘氣休息道：“我懶得動了。洛恆就麻煩你跟石離心了。”
於是洛恆與石離心開始把那些被咬的稀爛之人族屍塊都用鏟子鏟到坑裏，斷屍流出血的地方也染紅一塊區域，所以他們要用鏟子把染血的雪塊也都鏟到坑底還山林原本的素白，幽暗環境下看不到那些人慘死的過於清晰的撕裂傷口，這讓洛恆微感慶幸，卻又唏噓他們滑稽的一生，在這個世界生活也算耳聞目染許多這裏的風氣，逐漸也知曉許多人存在的模式與意義，他所見有的平凡的旅人來到這個世界就如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來就來了，死也就死了，什麼也沒留下，也無任何意義，一生也就這樣了，比如這些慘死的江湖旅人，他覺得他們不配叫江湖俠客，就是白活白死的來世界湊數走一遭罷了。
他們大多數出身就是被當便宜的勞動力，或者根本就是隨便出生，無有引導，隨便長大，活着也是隨便活，集所有人類未有被教化前的所有缺點在身上，比如該有的貪婪好色好逸惡勞自私自利等都沾染，成為到哪裏都被討厭與看不起的一波人，天天都在混江湖，過的渾渾噩噩就夢想發財與發跡，有的更是文盲大腦跟沒發育完全一般會做出一些常人不會做的事來。比如這次想群體褻瀆兩位仙人，正常人都會明白這是找死，卻他們那簡單的腦子就是覺得可以實現，想的倒是美，死的也是真的慘，仙人們輕輕甩個手，用可怕的神力就把他們給捏碎了，沒有一個擁有完整的軀體，身體佈滿被野獸獠牙撕裂的痕迹，內臟器官也給吃了。
這一切又是何苦？
全都是自找的，自己的越界便受到了牛人的懲罰捏死，然後繼續去投胎，就是這樣的一種讓人唏噓的人生如此草率的完結了，不會有人在乎與想念，抹殺了這一世在這世界上的痕迹……
想到這裏，洛恆越發唏噓。
石離心說要搜刮這些人的財務，哪怕有一點點值錢都要提出來，她還需要他們的隨身兵器或者鐵器製品，雖然都是破銅爛鐵，但她讓洛恆拿個布裹起來，回頭當廢鐵會賣給村長回收並製作東西。
洛恆跟着石離心一邊埋屍體一邊摸遺物，他搜刮出戒指金銀腰帶項鏈什麼的，而後的遺物都被丟入坑中，與這所有的死人屍塊都掩埋在雪地上如就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看着洛恆幹活，狐狸小哥突然想到什麼說：“洛恆很像我見過的一個人，也是白白凈凈的少年，離心，你看他的氣質像不像一個人，曾經他也是斯斯文文的，但是總是會有很有自己想法的那種神態時不時的浮現臉上，就如洛恆現在，好似他在深思什麼。”
洛恆好奇停下手問：“像誰？”
石離心觀察一下洛恆也笑了道：“還真像那個人最初年輕時的氣質。
我們說的人是一個傳說，不知你來自仙島可否也知他來自仙島的傳奇故事，就是應天諾仙尊。”
洛恆哦了一大聲笑說：“是他呀，我知道他的傳說，是我前輩！你們也是有眼光，我們是同一個故鄉出來的，是一樣的人。你們原來也認識他嗎？真的好巧。”
狐狸小哥問洛恆道：“你不是說你來自白土村唄？我可沒當年應天諾說他出自白土村，他自稱天降神尊，最早認識時還是個愛開玩笑天真無邪相貌的少年，後來就越發狂妄了。”
洛恆惘然的笑嘆氣：“是祖籍，祖籍一樣，我跟他一樣都是天上來的，白土村是我第二故鄉。總之我們都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是外境之地。”
“所以說怪不得呀，你們相貌與氣質都有點類似。”
“因為我們一族人都是比較白皙，長的也比較瘦，臉容是文人面相。”洛恆笑解釋道：“你們跟他認識是朋友嗎？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呀？對你們來說感覺他如何？”
石離心慫肩嘆氣道：“只大案上見過年輕時的他幾次，多年前他也是仙尊高人的學徒，跟着當時的辯天機前輩也有到處遊歷，因事務邂逅了我們，我感覺他是個腦子很靈活聰明點子特多的人，並且非常話多，總是說個不停，也的確能創造出一些奇怪的發明什麼的來，也非常的愛錢，見到錢就會眼睛發光，總之是個令人印象深刻招人喜歡靈活的人，也很會交際，懂許多人情世故，我對他印象不錯。只是後來他越發出名了，成為了會製作火藥的宗師，地位越發高后，就不太見到了。畢竟不同道行，不曾多見。”
“這樣呀。”洛恆感有點遺憾。
狐狸小哥卻補充說：“我比你更早認識他，跟隨你前，也與他有更多交集，我倒是不太喜歡他，他出名后狂妄自大，兇悍霸道，可說在他事業巔峰時刻他是天下最目中無人的人，那個時代，他可是個挖寶天才，什麼寶物都能被他搞到，自己也創立了靈犀派，擁有一幫子人輔佐支持，他想做大王，當時都差點能自成一國為帝了，可惜終差一步，因過於狂妄，在天下結了太多仇人，終是翻船被一堆仇人圍殺湮滅。”
“我一直疑惑他是挖寶的怎麼會得罪那麼多人？就罪大惡極到該死嗎？”洛恆惋惜問。
狐狸小哥繼續道：“他挖了太多寶物了，又獨吞太多，把別人的好處都霸佔了能不引起公憤嗎？再說為挖寶他還侵佔別人地盤，滋擾別人領域，炸別人城池，挖別人墳墓，搶別人的祖先遺物，搗靈獸窩，轟山頭，破壞一方水土資源，只顧自己，誰被霍霍了會不恨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呀，不死才怪。”
洛恆感嘆道：“這些他的具體事倒是我親人辨天機前輩沒有跟我說過，他這樣狠的嗎？”
“是呀，就是因為他這樣狠，估計辯天機才不想說他的作為教壞你，其實你們同出一族更應該告知你讓別變成那樣的人。”石離心又抽一口水煙感嘆道：“我自出道平生三十年，見多了各種神人天才創造一個個輝煌功績了，但許多天才站的過高，於是跌的也足夠慘，死無葬身之地的到處都是，這都是對後人的警示。
在這個世界你可以默默無聞，但不能太蠢作惡自招死劫，也不能仰仗一方特長狂妄自大，這同樣會招致滅頂之災。”
洛恆聽了感嘆道：“原來您已經這樣大歲數了嗎？我以為你才二十多。”
“哈哈哈。多謝你誇讚我年輕貌美。其實我與應天諾為同一時代的人，只是他的時代結束了，而我還活跳跳着，這全歸功於我識時務不高調。他太狂了，所以慘死了，他是我一身奉以為戒的例子。”
石離心與狐狸小哥又說了許多他們所知的應天諾生平之事，洛恆也聽了許多感觸到許多，忙了一個小時幹完掩埋活兒后，天空正好開始又飄大雪，無光昏暗的雲層讓天地間又陷入漆黑，石離心點亮一個準備好的藍綠熒光石燈籠，他們周邊隨即又亮了起來，但洛恆覺得這光束顏色在無人荒漠裏真是陰森詭異。
洛恆問道：“真的不會有人發現這裏村落突然少了許多人嗎？如果那些村裏的俠客們知道今夜我們在郊外埋了那麼多死人，一定回頭會看到我們就害怕。”
石離心笑說：“不會有人在乎少人的，這裏天天都有失蹤的人，除了有深愛自己的親人們存在，誰會在乎消失的孤獨旅者，這些人也看着不似是會有真心朋友的貨色，不用在意，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
多謝你洛恆，還幫我背東西。”
回去的路上洛恆與狐狸小哥背着一堆兵器，洛恆問石離心道：“為什麼你叫他白俊或者小白，我師父叫他是胡俊呀。”
狐狸小哥道：“我全名胡白俊，如何叫都可，我尾巴可以變白色或者赤色都可，你叫我狐狸小哥我也挺喜歡這名字。我跟你接觸下來現在逐漸對你印象不錯，未來如果有緣，等白離心噶死了，我就來找你合作吧。我擁有悠久綿長的壽命，可以給你們送終。”
“不不不，我跟着我師父合作不需要其他合伙人，而且我覺得石離心前輩這麼機智有腦子也會長壽活好久好久的。”
洛恆說的石離心哈哈大笑直言喜歡他說的話。
洛恆回到自己小院后發現雪夜月還沒有睡，小屋裏陸寒山睡的很沉，雪夜月卻還在炕上看自己從村長處借來的書，洛恆脫了外套說了經歷，雪夜月誇了他的勤勞然後說：“很好，那兩神棍這下欠我們人情了，明天我問他們要個寶物去，希望石離心能借你個暖玉給你貼着護身，不然我怕出發后凍傷你。”
洛恆很感動她還是那麼愛自己，心裏更瞅着她就暖呼呼的。他覺得能體驗被人關愛的感覺真的太幸福了。
也是今日被點撥后，洛恆接觸到的石離心與胡白俊狐仙給他太多感觸，所觀所行，所見所做，都讓他對這裏世界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他便越發不再怯懦見血，不再懶散退縮，越發心智堅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