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體貼
“叫我六堡,就代表是家人的關係”
嚴六堡輕聲呢喃,內心輕輕地搖曳了下,就像春風拂過,百花盛開,香味充溢心間的感覺。
人出生就有名字,但不能選擇自己名字,她也不能選擇。
名字,是最親近之人所給予,代表着與生俱來的羈絆,不僅是充滿着感情,往往也蘊含了某種美好蘊意。
在她襁褓之時,是六堡茶救她出鬼門關,所以奶奶給她取名六堡,是希望她這輩子平平安安,哪怕六堡茶可能並不是她活命的關鍵。
老一輩沒什麼文化,取的名非常淳樸,沒有考慮到她的名字,可能招來笑話,特別是頑皮的孩子的笑話。
但她眼前,嚴辭卻看到了這點,並鼓勵她改變。
怔怔間,嚴六堡不由看着眼前的嚴辭。
此刻房間裏就她和嚴辭而已,爸媽還沒回家,還在外頭忙碌。
而嚴辭躺在她的身側,那雙眼睛在窗外路燈透入的微光下微微地閃爍,眉峰清俊,臉上略帶笑容——這種笑容就很讓人安心,不像是稚氣的孩子,而是有着成熟知性的氣質,清新得怎麼聞都不夠。
從哥哥的鼻息出來的空氣,是完全透明的,卻一點一點溫暖她臉龐,溫暖了她的眼睛,溫暖了她的唇瓣,使得她感到處在夢寐以求的世界。
具體來說,是不真實的,好像是被人無限喜歡和疼愛。
也是第一次,嚴六堡思考着改名的可能性。
在之前,哪怕同學怎麼笑話她,她都沒有理會,裝作無動於衷的樣子,直到這個路燈照亮屋外的夜晚,嚴辭主動為她提出改名,生生地給她開闢了一條路。
嚴辭笑容清朗地說:“六堡,我要給你想一個世上最好聽的名字,讓別人一聽,就知道你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你又要騙我,哪有這種名字!”
嚴六堡抿着嘴,昏暗的燈光落在她的唇角,柔軟得如棉花糖。
“有啊。”
“什麼名字?”
“嚴好。一聽就很好!”
“嚴辭你這個壞蛋!”
嚴六堡還想聽嚴辭有什麼想法,卻只聽到這樣的調侃,頓時有點氣,翻起身,去撓嚴辭。
可卻發現,剛才她一直側身躺,手臂稍微有點麻了,一隻手使不出力氣,壓根不是嚴辭的對手。
嚴辭一手就按下她的手。
於是她只好離開悶悶地盯着嚴辭。
嚴辭見了,就不逗她了,說道:“好了,別鬧了,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給你改一個名字,你的名字,我會好好想的,讓你挑。”
不好的名字會造成困惱,讓人抬不起頭,等到她畢業工作,想改名都不好改了,還是趁着小時候,儘快完成這件事。
嚴六堡聽到這,抿着唇笑,然後微仰着頭,打量着嚴辭,略微擔憂地問道:“那媽媽那邊會不會不同意?”
“只要你願意就夠了。”
“嗯。”嚴六堡不再說話了,嘴角帶着笑。
其實她對於改名與否,內心沒有什麼激烈爭鬥。
她並不是不喜歡自己名字,她覺得六堡挺好聽,也喜歡聽奶奶喊她六堡。當有人關心自己,那痛苦就會減輕,甚至到無足輕重,特別是關心你的人,還是你所喜歡的。
可不管怎樣,她也無法否認,她不喜歡被別人嘲笑。
於她而言,嘲笑始終是片刻,很快就會過去,又不想麻煩父母,對於改不改名這件事,沒有那般迫切非改不可。
此刻看着嚴辭這樣堅定,嚴六堡心想一定是今天去新班級,同學嘲笑她的名字,惹得嚴辭不高興。
嚴辭這樣記掛自己,嚴六堡頓覺什麼煩惱也沒有了,就只是想聽她最喜歡的人安排。
最後枕着睡着,終於明白所謂體貼本意。
……
這些天,黃美怡和嚴蘭根在忙着店鋪裝修的問題,在家陪伴他們的時間很少。
他們家在縣城的服裝店,裝修工作一時半會完成不了。當然,那個店面的選址也是嚴辭首肯的,那個街區,後來一直挺熱鬧。
在店鋪沒搞定前,黃美怡和嚴蘭根都要早出晚歸,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嚴辭起床,就沒見到父母。
清晨六點半,父母已經離開家了。
家裏也沒有煮飯,嚴辭不知怎麼就懷念奶奶煮的地瓜稀飯了。
“唉,只能去外面買點油條豆漿吃了。”
嚴辭笑着搖搖頭,慢悠悠地穿鞋。
嚴六堡背着書包,站在門口,等待着嚴辭,鼓着嘴說:“嚴辭,快走啦,上學要遲到了。”
“還早。”
“不早啦,我們還要吃早餐。”
“知道了,來了。”
……
清晨的光灑在腳下,嚴辭背着書包,輕笑着,這樣沿街去上學,周圍都是熱鬧的生意人——這裏就是小縣城,和鄉下的感觸截然不同。
在附近找了一個擺攤,買了豆漿油條,就在街邊坐着吃起來。
嚴六堡已經一年沒吃過豆漿油條,吃着豆漿,配着油條,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一臉陶醉,豆漿細品之下,甜滋滋浸入喉嚨,美味到她不敢大口喝。
看着妹妹這表情,嚴辭被逗樂了:“喂,你的表情控制一點。”
“我表情怎麼了?”
“竊喜,就像是小偷偷東西,沒被抓到,露出的那種由衷喜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付錢。”
嚴六堡惱道:“才不是小偷,我付錢了。”
“快吃吧,別回味了,還要上學呢。”
嚴辭笑着說道。
“好,知道了。”
嚴六堡立刻大口喝豆漿,千般滋味入口,唇角都沾染了雪白。
半年前,她絕對想不到會來到縣城上學。
若問她感覺,好喝,但在開心之後,細膩的她卻又想到了奶奶——這麼好吃的豆漿,奶奶能喝到就好了。
很快,嚴辭拍了她腦瓜一下,打斷了她的亂想。
“走了,吃完了,早點到學校。”
說著,嚴辭拉着妹妹的手,前學校走去,家離實驗小學不遠也不近,不過小孩子步伐比較小,走路也要二十幾分鐘。
因為樂秋恬還沒有確定要到哪所學校上學,今天還要跟着爸爸去縣城裏學校問問,就沒有跟着他們一起來上學。
其實嚴辭知道,樂秋恬大概不會在實驗小學,畢竟之前她被實驗小學退學了。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和樂秋恬同桌了這麼久,分開了是有點可惜,但好像也沒多少遺憾。
樂秋恬是比較鬧騰,做鄰居比較好,在一起學習真的是折磨。相較之下,還是嚴六堡這種安靜、透明,比較適合在一起讀書。
上學的路上,嚴辭走着,聊着天,又說起了改名的事。
在昨天晚上睡覺前,嚴辭想了好幾個名字:
“月媛,晴語,佳瑤,婉凝,昕芮……你覺得怎麼樣?挑一個?”
嚴六堡聽了,卻感覺有點彆扭,搖頭:“都不是很好聽。”
嚴辭一臉無語地說:“你飄了呀,這樣都覺得不好聽。”
嚴六堡說:“就是不好聽。”
嚴辭好笑不已地說:“所以還是六堡好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