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山

第8章 上山

“算了,六堡,你也看不懂我寫的文章。”

思來想去,嚴辭還是覺得不給妹妹看為妥,將稿件給收起來。

聽到這話,嚴六堡有點小生氣,什麼叫作她看不懂,要伸手去搶嚴辭手裏的稿件。

可是想起昨晚,嚴辭給她講笑話,待她很好,她還是放棄這個想法。

“求求你啦,給我看唄。”

嚴六堡乾脆抓着嚴辭的衣服,聲音軟軟糯糯的,好像小天使一樣,讓人不忍心拒絕。

說實話,這撒嬌挺離譜。

嚴辭第一次見到嚴六堡,這樣子對自己軟聲細語,一時都有點看呆了。

不對勁,我家妹妹怎麼變得這麼可愛?

童年的記憶里,他從未看到妹妹這麼可愛的一面。

他還是比較習慣小時候妹妹揍他,那魔鬼的一面。

當然了,妹妹是可愛,但文章還是不能給妹妹看。

畢竟所謂的文章,基本都是胡編亂造,虛假的東西給真實的人看到,那是萬萬不能的。

可能給妹妹看到也無所謂,嚴六堡知道他在寫自己,或許會改變對他的態度,可是他從來不願意自己瞎編的狗屎文章被家人瞧見。

就算他以後寫小說,也是不給家人看,怕寫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被家人瞧見了。

“嚴辭,給我看啦。”

嚴六堡又撒嬌道。

嚴辭無奈非常,不知為何,他的腦海忽然預想到未來,嚴六堡天天這樣纏着他撒嬌的畫面。

想到這裏,嚴辭莫名有點高興,他前世可沒有這種待遇啊。

看見妹妹天使的一面,嚴辭心又軟下來。

“好吧,你想看的話……”

然後他伸出手指,在小蘿莉的額頭上,輕輕崩了一下。

“門都沒有。”

彈完之後,嚴辭牢牢地抓着文稿,立刻溜之大吉。

現在他身體弱,是打不過妹妹,可是他跑得快。

“臭嚴辭!!”

嚴六堡額頭頓時吃痛,她沒想到這個轉折,氣惱出聲。

此刻回過神來,她才知道,嚴辭嘴上說的,就是欺騙迷惑她來着。

想追來着,可是想着牙沒沒刷,今天事情沒幹,才暫時放棄。

……

嚴辭溜得飛快,轉眼就跑到二樓。

他可不想被妹妹逮到了。

妹妹可愛是可愛,可凶起來也真是凶,露出小虎牙,凶神惡煞,嚴辭還記得,她小時候咬過自己的耳朵。

可能是重生成小孩,他也變得幼稚了,明明心裏想的是守護妹妹,付諸行動的時候,卻忍不住要逗她。

可是妹妹小時候不逗,什麼時候逗?等到長大,她有男朋友后,就不好逗了。

看見妹妹沒追來,嚴辭也放下心,回到房間,拿起了最大的一本美術課本,將文稿塞進課本書頁里。

文稿寫好了,剩下就是買信封和郵票,等到去縣城的時候,順便寄出去。

合上書本的時候,嚴辭忍不住再度掃了眼自己文稿。

只是一瞥而已,嚴辭看到了文章的片段,笑了那麼一下。

文章非常簡單,沒有什麼修辭手法,平鋪直敘,沒有技巧,都是感情。

文章這些文字,都是回憶的片段。

主要是描述和妹妹一起長大,至今他還記着的故事。

嚴辭見了自己的字跡,有些感慨。

再看自己寫的文章,果然不忍直視,明明寫的都是真事,可卻有淡淡的羞恥感。

以文章審視自己內心的情感,也需要莫大的勇氣。

或許太久沒動筆了,詞彙匱乏,如果真想以文章賺錢,還需要多閱讀,多練習文筆才是。

當然了,早上這麼短時間,寫的文章,也不可能太完美。

嚴辭有些想撕掉,可想着稿費,還是忍住了撕文稿的衝動,最後合上了課本,將課本收起來。

罷了罷了,在他還記得的時候,將想起的事,都一一寫下,等有一天他老了,還能通過文章回味。

當然了,這篇稿子,是絕對不能給妹妹看的。

至於投稿的另外一篇,主要是寫景,文字就優美多了。

“要投稿,還得有雜誌社的地址。”

嚴辭又想起,他沒有雜誌的地址,也得儘快解決這個問題。

細想,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堂姐那邊有雜誌,是她去縣城時候,順道買的,有好幾本。

記得第一次看言情小說,就是通過堂姐的雜誌,寫法和瓊瑤差不多,一看就是模仿瓊瑤的。

雜誌扉頁都有投稿地址,只要找堂姐姐借到雜誌,就沒有問題了。

只是早上這個時候,堂姐應該還在床上,睡懶覺。

等堂姐醒來,再找她吧。

……

上午時候,嚴辭走到堂姐房間門口。

房間門口早已經打開,裏面傳來電視的聲音。

嚴辭有些感慨,嚴幼葉這小日子,過得是真不錯。

拉開門帘,嚴辭探進腦袋,說道:“姐姐,雜誌能不能借我看下?”

嚴幼葉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電視。

聽到堂弟的聲音,嚴幼葉沒什麼動作,只是隨口說道:“進來自己拿吧,記得要還哦。”

說完,她的眼睛還在看電視,一眨不眨的,不在意嚴辭拿她的雜誌。

這時嚴辭注意到,堂姐看的是中央衛視。

因為二伯家電視連了“鍋”,頻道有幾十台,這可是神器,連國外的電視台都能搜到。

不像是奶奶家只有黑白電視,全靠天線,只能收到東南衛視一台。

“嗯,謝謝姐姐。”

嚴辭脫了鞋子,走到桌子旁,看着桌子上的一疊雜誌。

除了《讀者》《意林》《萌芽》之外,還有言情雜誌,一一將扉頁上的投稿地址記錄下來。

嚴辭看着《萌芽》,忽然想起了新概念作文,郭小四和韓寒就是這幾年,通過新概念作文大賽出道。

韓寒《三重門》早就大火了,今年是2002年,他的第三本書《像少年啦飛馳》也是國內暢銷榜排行第一。

而他還在鄉下,為明天吃什麼苦惱。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巨大呢。

嚴辭感慨了一句。

這個時候,世界首富還是比爾蓋茨吧,和比爾蓋茨比,那差距更大了,簡直落後了幾個時代。

之所以對比爾蓋茨印象這麼深,是因為他平時沒積累什麼寫作素材,每次考試寫議論文,必寫到比爾蓋茨。

不再多想,將雜誌地址,用筆抄錄完成。

這就算完事了,可以離開了。

也就在這時,嚴辭發現雜誌旁邊,還有一疊草稿,上面是手寫的言情小說。

二堂姐在寫言情短篇小說?

嚴辭非常驚訝,瞧了嚴幼葉一眼。

房間裏,嚴幼葉還在看着電視劇,眼睛一眨不眨的,瞳孔倒映着光和影。

嚴辭在她身邊的床邊,看着二堂姐看電視,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

她屬於剛剛開始為言情劇着迷,看到感動的地方,還會眼眶泛紅。

沒有手機的年代,電視成了獨處時候唯一娛樂方式。

嚴辭有些無語,還是起身離開。

“那姐姐,我走了。”

“嗯,拜拜。”

嚴幼葉還是說了再見。

……

樓下。

奶奶和二伯母聊學費的事情,一個月後就要開學了,得先湊學費。

這時候九年義務教育還不是免費的,鄉下時常有人交不上學費。

嚴辭走到樓梯口,許多話都聽得不甚分明,只是聽奶奶說地里西瓜熟了,趕集時候,可以運到市場去賣。

昨日下雨,怕西瓜爛掉,今天也是要去上山,看下西瓜情況。

聽到這裏,嚴辭立刻從樓梯跳了下來,說道:

“奶奶,我也要去上山。”

嚴幼瑩也偷聽了好久,忽然也冒出頭說道:“我也要去。”

二伯母白了嚴幼瑩一眼:“西瓜可不一定熟了,你去幹啥。”

嚴幼瑩笑眯眯地說道:“沒事,我去山上也不是為了吃西瓜。”

奶奶目光落在嚴辭身上,想着孫子孫女想吃西瓜,說道:“那今天大家都去吧,辭辭,你去把六堡也叫上。”

嚴辭立刻點頭:“好,奶奶。”

想着去山上,有西瓜吃,這種好事肯定不能讓妹妹錯過。

於是嚴辭跑到老屋另外半邊,人還沒到,就高聲說道:“六堡,走了,去山上種西瓜那裏。”

彷彿確定嚴六堡在屋裏,當然妹妹確實在,嚴辭走進吃飯的房裏,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妹妹身上。

嚴六堡在梳理自己的頭髮,小小年紀就愛美。

嚴辭忍不住笑了一下。

聽到要去山上,嚴六堡不確定地說道:

“去西瓜地嗎?”

嚴辭四目和她相對,說道:“對,奶奶叫我們一起去,走吧。”

“好。”

嚴六堡眼睛笑成月牙,看得出來,上山這件事,她也很嚮往。

平常她自己在家,是不跑出去玩,可如果是和家人一起,那就不一樣了。

嚴辭和嚴六堡很快就走到院子。

他們這一屋子,今天在家的人還挺多的,二伯母一家三口,奶奶,妹妹和他。

這時,二伯母跑到二樓堂姐房間,拉開門帘,嘴上吐着唾沫,罵道:“王八蛋,一天到晚,死在房間裏,也不會幫家裏忙!”

“知道啦,我這不是起來了?”

嚴幼葉只得起床,她很懷念上學的日子,學校里沒有母親嘮叨。

嚴辭抬頭,見到這熟悉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

今天沒有太陽,天空烏雲已經淡了很多,有快要天晴的意思。

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往上山上走去。

走在上山的路上,七拐八彎的,路邊多是野草,鬱鬱蔥蔥,熟悉又陌生。

嚴辭又發現奇怪的事,妹妹小心翼翼地走在奶奶後面,不敢離大人太遠,離草叢太近。

“六堡幹嘛呢?”

這一幕使得嚴辭愣了一下,又回憶起往事。

沒錯,這座山很多毒蛇出沒。

以前他表叔就是村裏的捕蛇人,抓到蛇拿到市場上去賣,所以他很小的時候摸過蛇冰冷的皮膚,不過瞧見蛇頭沒了,身軀還能蠕動,從此有了陰影,也不太敢吃蛇肉。

後來表叔抓蛇,被五步蛇咬到,來不及搶救,去世了。

那時他對死亡沒有什麼恐懼感,只是記住了五步蛇有劇毒,被咬到了,走五步就會死。他還一度以為只要不走路就不會死,還很困惑為什麼表叔要走五步。

表叔死後,大人談蛇色變,常嚇唬他們,去山裏要小心蛇,導致他們這代人特別怕蛇。

今天嚴辭在山上沒看到蛇,聽到的都是蟋蟀聲,比蟬鳴還清亮,抑揚頓挫,有節奏感。

嚴幼葉在路邊,撿起幾塊小石頭,往山坡下扔去,打破了蟋蟀聲,又成功挨了二伯母的罵。

“走路能不能安分一點?女孩子家家沒有女孩子的樣子!”

二伯母言辭依舊犀利。

“怎麼又罵我?”嚴幼葉一副我太難了的表情。

嚴辭見到這一幕,不厚道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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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純白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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