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堂姐

第6章 小堂姐

二伯一家現在還和他住同一個老屋子,同一個屋檐下摩擦總會有,但二伯母待他很好,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有機會得提點二伯家一二。

嚴辭在院子吹着風,發著呆,思索人生,感覺手臂瘙癢難耐,才清醒過來。

低頭看瘙癢處,嚴辭還奇怪,等到聽到蚊子嗡嗡聲,立刻知道是蚊子乾的,忍不住罵了一聲。

“草,蚊子!”

仔細看,鄉下蚊子真他喵兇猛,個頭和蜻蜓一樣,這說法可能誇張了些,但真不是城裏的蚊子能比的。

蚊子在他的手臂叮了一個大包,嚴辭無可奈何,只能用手指抹了下口水,用指甲壓了下瘙癢處,藉此緩解瘙癢。

嘗試拍蚊子,無果,敵勢兇猛,撤退!

當嚴辭準備回房的時候,老屋另一邊,和他同歲的堂姐嚴幼瑩,忽然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他們這一屋子,從小玩到大,二伯母家裏的幾個堂姐和他關係都不錯。

眼前的這個,就是二伯家最小的女兒,也是他最小的堂姐嚴幼瑩。

“嚴辭!”

人未到聲先到了。

接着嚴幼瑩興高采烈竄出來,跑到了他面前,笑嘻嘻地說道:

“嚴辭,我二姐在和她男朋友電話聊天哦,你想不想聽?”

說話時候,她狡黠得像是狐狸精,本來她的眼睛就有些像是狐狸眼,笑起來就更像了。

嚴辭看到自己的小堂姐,心下微微一動。

他記得,堂姐嚴幼瑩長大后找了好老公,定居在省內最好的城市,在家族所有姐妹當中,人生算是一帆風順了。

這或許和她開朗的性格有關係。

嚴辭看了眼嚴幼瑩幼稚的臉,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小時候堂姐活潑是活潑,但不可愛,老是偷偷摸摸幹壞事,做賊一樣。

嚴辭無奈說道:“你老是偷聽你姐姐談話不好吧?”

嚴幼瑩眼睛亮晶晶的,樂呵呵道:“沒關係的啦,我二姐和她男朋友聊天超好玩的。”

“超好玩?”

嚴辭無言以對,不懂怎麼說小堂姐,你還偷聽上癮了?

二伯在家裏好不容易裝了座機,平時自己都沒怎麼用,就全給二堂姐和男朋友聊天了。

他記得,好像以後二伯知道后,馬上就停繳電話費。

想起他幾個堂姐,大堂姐嚴幼枝,二堂姐嚴幼葉,三堂姐嚴幼月,四堂姐嚴幼瑩,都是幼字輩,全是二伯的女兒。

二伯想要兒子,結果生了四個都是女兒。

反倒是大伯,想要一個女兒,生了兩個都是兒子。

或許這就是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蔭。

也是因為沒有兒子,所以二伯母待他才這麼親吧。

說來他們這一代,還都是按照族譜取名,男孩子是單字,女孩子是幼字輩。

等下一輩,年輕人就沒有按照族譜字輩來給孩子取名了。

其實嚴六堡按照字輩來取名,原本該叫嚴幼嬋,實在是小時候大家叫她六堡叫順口了,有些改不過來。

家族裏,幼字輩的女孩子,六堡名字最特別,長得也最好看,相貌姿色這塊把堂姐堂妹遠遠甩開。

記得前世,嚴六堡說她本來就是很土的鄉下姑娘,就喜歡六堡這樣土土的名字,長大后也沒有改名。

“嚴辭,你跟我來。”

嚴幼瑩興緻沖沖地拉着嚴辭。

嚴辭拗不過,只好跟着她走了。

跑到了廚房電話分機旁,要偷聽二姐和男朋友聊電話。

走入廚房,嚴辭就看見嚴六堡也在偷聽,心中一陣無語。

“你們老慣犯了,屬於是。”

平常都是嚴幼瑩拉着妹妹偷聽,估計妹妹沒想到他會來吧。

二堂姐估計也知道被偷聽,但她想要和男朋友聯繫,怕妹妹和二伯告密,對妹妹的偷聽也是無可奈何。

嚴六堡瞥了眼嚴辭,彎了下眼睛,目光流動了下,沒說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嚴辭表現的很好,所以嚴六堡看到嚴辭出現,並沒有不高興,反而嘴角微微上翹。

只是她看到嚴辭注視,又撅起嘴,露出你別惹我的表情。

嚴辭不在意她這種表情,他一個重生的,自然不會去和妹妹計較。

“噓,別說話了。”

嚴幼瑩手指放在嘴上,小聲示意安靜別說話。

嚴辭看見了堂姐的動作,立刻不吱聲,有些無奈,自己為什麼摻和小孩子的事?

來都來了,他最後還是耳朵湊到電話機旁。

嚴六堡默不作聲,轉頭看了眼嚴辭,就湊過頭去諦聽電話那頭聲音,一副偷雞摸狗的樣子。

三人年紀相仿,一直以來思維比較跟得上彼此。

十歲左右稍微懂事了些,有獨立意識和自己的生活圈,不粘父母,又不像青春期那樣叛逆。

在父母長輩面前,還能裝小朋友,討歡心不被打。

不過對異性還是排斥,所以他和嚴幼瑩關係只能算可以,嚴幼瑩和嚴六堡才是好姐妹,走得最為親密。

嚴辭想着嚴幼瑩也是嚴六堡唯一真正的朋友,不過他重生前,就是孩子王,什麼年紀小朋友都可以聊得很開心,和小堂姐也沒有溝通障礙。

三人在電話分機旁,聽了二堂姐和男朋友電話聊天,那是張口閉口就是寶貝和哥哥。

這熟悉的語氣……

嚴辭腦海里浮現出雪花飄飄,北風蕭蕭配樂。

嚴辭想起了夏洛特煩惱,想起了瓊瑤看星星看月亮,感覺到無語,沒想到這年代小女生就這麼肉麻。

按理說不應該啊。

他們家比較傳統,不然上輩子他就不會是老處男了。

嚴幼瑩這小丫頭還聽得津津有味。

情啊愛啊,都是只從電視看到過,現實里聽到,她感覺非常有意思。

嚴幼瑩聽完姐姐說的情話后,意猶未盡,說道:“我都不知道,姐姐會這麼溫柔,溫柔到我噁心——我想你了,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呀?”

“噗~”

嚴六堡率先被逗笑了,捧着嘴巴,肩膀不停聳動。

嚴辭瞧着小堂姐精湛表演,嘴角抽了抽。

你這模仿還真活靈活現,不當演員可惜了……

嚴辭忍不住翻了下白眼:“你千萬別在你二姐面前,學你二姐說話,如果二姐知道你又偷聽,你又得挨打了。”

“所以啦,嚴辭,我就拉你進來,這樣要打也有你一份!”嚴幼瑩露出奸計得逞的表情。

什麼操蛋理由。

明明不是怕被打,而是想要分享這份快樂吧。

一下子詞窮,嚴辭看破不說破,他們三個同齡的小屁孩,今晚有了小秘密了。

……

和嚴幼瑩說了晚安,嚴辭和嚴六堡兩人一起回到睡覺的房間,因為家裏屋子不夠,他們只能湊合睡同一張床。

村裡極度窮困潦倒的人家,甚至一家都湊在一張床上,他們這樣條件已經還可以了。

來到房間,回想起晚飯時候答應借錢,嚴六堡突然有些後悔,只是她單記得要言而有信,還是從抽屜里的書本里,拿出十塊錢,遞給了嚴辭。

她不情不願地開口說道:“喏,給你,這是十塊錢。”

“六堡,謝謝啦,你放心,我會加倍還你的。”

嚴辭瞧見妹妹眼底的不願意,立刻收下錢藏好,不給小丫頭反悔的機會。

“煩死了!”

嚴六堡撅起嘴,內心深處不相信臭嚴辭會還錢,錢都送出去了,還能咋么辦,當喂狗了唄。

給了嚴辭錢后,她心煩意亂地爬上床,要在睡夢中折磨臭嚴辭,自我安慰一下。

此刻她不需要洗澡,傍晚就洗完了,她洗澡時間一直如此早,因為晚上黑黢黢洗不幹凈。

當然她和嚴辭一人各睡一頭,各睡各的,誰也不搭理誰。

嚴辭見她爬上床,沒有什麼意外表情,他知道小時候最開始的十幾年,一直都是和妹妹睡一張床,從未有過奇怪想法。

骨科概念10年後才興起,那時他不懂那麼多,嚴六堡雖然和他沒血緣關係,但他一直把她當親妹妹一樣對待。

等到初中后,家裏才把一樓的雜物間給收拾下,單獨給六堡分了一間房。

看了眼桌子上老式時鐘,秒針轉動聲音滴答響,此刻才不到九點,嚴辭想了下,還是拉開蚊帳,鑽上床去。

小孩子早睡早起身體好,兩人都習慣早睡了,小時候嚴辭都是八點多就睡著了,他生物鐘也習慣這樣的作息。

鄉下都是起早貪黑,天沒亮就起床幹活了,一方面是省電,另一方面也是幹活時避開炎熱的大中午太陽。

夏天很熱,兩人睡覺沒有蓋被子,木質床搭了蚊帳防蚊子,有時蚊子不知從哪裏跑進來,半夜被癢醒,就起床開燈打蚊子,久而久之,蚊帳染着黑色蚊子血。

今日下雨後,天氣倒是涼爽,夜裏還有點涼意,適合蓋薄被子。

嚴辭躺在床上,想起他小學時候,天真爛漫,和妹妹一起睡也沒覺得什麼問題,初中在網絡上才接觸到男女知識,該說自己是天真呢,還是傻乎乎的?

此刻嚴六堡在床上另一邊,蓋着薄薄的被子,露出一雙小巧雪白的小腳丫。

不會有哪個變態,喜歡女孩子的腳吧?

嚴辭就不喜歡,伸手捏了捏她的腳。

嚴六堡立刻移開腳,依舊不理嚴辭。

嚴辭看着她的小腳丫,雖然沒有聞到味,兩人個子不高,即便反頭睡,腳也只能到臀部,距離她小腳丫很遠,但心理作用覺得臭。

於是,他就換了一頭,躺到嚴六堡那一邊去了。

嚴六堡看到嚴辭的臉,頓時臉一黑,怒道:“你幹嘛?”

“我們一頭睡吧,你腳臭。”

嚴六堡聞言,差點沒氣暈過去,哪個女孩子受得了被別人說臭?

她一句話懟回去:“你才腳臭!我都沒說你。”

“唔。”

嚴辭也意識到說錯話了,說道:“是我腳臭,怕你聞出病來。”

嚴六堡不吱聲,轉過頭去,沒理他。

嚴辭看見她的後腦勺,一時間睡不着,閑着無聊,那就講笑話唄。

妹妹畢竟只是小孩子,逗妹妹開心還不簡單。

嚴辭努力回憶下以前聽過的笑話,說道:“六堡,我和你說笑話怎麼樣,保證你笑得肚子疼。”

嚴六堡依舊不做聲。

嚴辭輕聲地說道:“笑話是這樣的,有一天,小明問他爸爸:爸爸,我是不是傻孩子啊?他爸爸回答:傻孩子,你怎麼會是傻孩子呢?”

嚴六堡沒聽過什麼笑話,聽到這裏,沒忍住樂出聲,眼角微微翹起。

“怎麼樣,好不好笑?還行吧?”

“一點都不好笑,很無聊。”

“你還要不要繼續聽?”

“……你說唄。”

嚴六堡還是很想聽,猶豫了下,轉過頭凝視着嚴辭,長而微彎的睫毛輕輕搖顫着。

房間裏就兩人。

嚴辭看着妹妹清澈的眸子,回憶自己聽過的笑話,繼續講給嚴六堡聽。

“螞蟻和大象相愛結婚,可是沒幾天大象就去世。螞蟻邊埋大象邊哭:親愛的,你怎麼走在我前面了呢?我這輩子什麼也不用幹了,就埋你了。”

這些笑話對於妹妹而言,非常新奇,之前沒聽過。

嚴六堡越聽越樂,最後眉動眼笑,唇邊翹起,巧笑倩兮。

這樣子怪憨的,卻也可愛。

不一會兒,嚴六堡就聽得睡眼迷濛,親昵地面朝他睡著了。

這是幾年來,第一次她和嚴辭頭躺在同一邊睡着過去。

嚴辭看見妹妹睡覺,自己也有些犯困,感覺淡淡的溫暖襲上了身,是從她哪裏傳來的吧。

轉頭留心看着她,鼻息均勻,眼下有卧蠶,像是靈動的精靈。

誰能拒絕一個懂事又愛笑的妹妹?

前世他小時候是真的傻,天天和外面的小孩子去玩,都不理妹妹的。

嚴辭知道她怕黑,確認她睡著了,才伸手去拉開光線,關了燈。

黑暗裏,月光從窗格進來,記憶的碎片又浮現,嚴辭心中泛起溫柔的感覺。

就這樣吧,為妹妹遮風擋雨。

讓她快快樂樂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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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純白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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