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爭風吃醋
在學校里,樂秋恬多了嚴六堡和嚴幼瑩兩個女生朋友,自然而然此後和男生玩鬧的時間就少了很多,甚至男生有時找她玩,雖然她想搭理,但都沒什麼空閑。
畢竟人的精力和時間是有限的,那麼多人喜歡和她玩,樂秋恬也分身乏術,無法一一“寵幸”那麼多人。
相比較之下,她還是喜歡嚴六堡多些,願意和嚴六堡聊天,如果醒目博學的嚴辭帥極了,是她在班裏的第一喜歡,溫柔懂事的嚴六堡就是她第二喜歡。
往後歲月,教室的窗外麻雀鬧個不停的時候,樂秋恬總是恰好和嚴六堡在教室里說笑,畫面十分溫馨。
嚴六堡有月照清水那樣的安靜,也有松下之風那樣的清朗,和這樣的女孩子聊天,樂秋恬也能沾沾這種靜氣。沒有男孩子那樣鬧騰喧嘩,體會女孩子獨有的細膩情感,樂秋恬自然也是很喜歡的。
這讓樂秋恬的狗腿子男生跟班暗急,張濱、嚴二順等人都是千方百計送樂秋恬禮物,想吸引她注意,討她歡心,把樂秋恬重新帶回男生圈子,看着倒像是爭寵一般。
樂秋恬豪爽又大方,長得又那麼漂亮,喜歡和她玩的男生不要太多。
接着每天樂秋恬來上學,桌上全是男生進貢的貢品——從明信片、彈珠、卡片,到糖果、沙包、石頭,能想到的鄉下孩子玩的玩意,她桌上都集齊了,玩具聚在一塊,像是打戰,好不熱鬧。
送樂秋恬禮物的小男生,望着樂秋恬桌上的禮物,心裏盼望着:先選我的禮物、先選我的禮物……
樂秋恬太受歡迎了,這讓她儼然是班級里當之無愧的人氣王。
……
因為上次打了嚴六堡,嚴二順發現惹了樂秋恬生氣,為了討好樂秋恬,他連珍藏許久的彈弓,都帶到學校來,準備送給了樂秋恬。
這天嚴二順來到了樂秋恬桌子旁,十分不舍地將自己最心愛的彈弓,放在樂秋恬桌上,只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他聲音顫顫巍巍地說:
“老大,這是我最喜歡的彈弓,送給你,原諒我吧,不要不理我了。”
“彈弓嗎?好吧,我收下了。”
樂秋恬抬眸瞧了眼嚴二順,旋即點頭,童趣盎然,觸摸着彈弓,就像是觸碰着嚴二順心中的秘密花園。
嚴二順看着樂秋恬喜歡他的彈弓,女孩眼神靈動可愛,只覺得好看極了,心裏忽然沒有那麼難受了。
看着樂秋恬的笑,心裏莫名有微風徜徉。
可是樂秋恬把玩了下,就感覺無聊,扔到一邊。
畢竟樂秋恬家裏什麼玩具都有,這些小物品只是讓她感到新奇,把玩熟悉后就沒興趣了。
嚴二順在旁看着自己的禮物短短片刻被丟棄,張大嘴巴,臉憋得通紅。
突然發現,樂秋恬不喜歡他禮物,居然比失去彈弓還要難過?
如嚴二順一樣心情的,不止是他一人。
樂秋恬冷淡地收下禮物,讓送禮的人一顆心起了霜雪,十分寥落,很好地給喜歡她的小男生上了一課,什麼叫作愛情的苦。
心情難受,縱使回家,看了好幾集動畫片,也緩不過來了。
樂秋恬一舉一動,總是出乎男生預料,勾魂攝魄般,讓人難忘。
她對男生禮物根本就不屑一顧,反而對不主動和她說話的嚴辭很有興趣,手抵着腮幫子,朝嚴辭笑眯眯說:“嚴辭,你想要什麼玩具,我桌上的東西,你自己挑。”
嚴辭生得清秀,未說話,就有一種氣質,腹有詩書的雅緻高華,淡而又味,不像是其他鬧哄哄的小孩子,總散發浮躁的氣息。
懵懂的她不懂,但也能感受到,就像人生來就感覺到自然之美,驚嘆大海之遼闊,感慨星空之無垠,這一種審美是與生俱來的,不需要人教導。
她想起第一次見嚴辭的樣子——穿着黑色的長褲,塑料涼鞋,淡藍色的襯衫,坐在課堂椅子上,看見她靠近,卻好像看到熟人,臉上是莫名的無奈。
雖然她像男孩一樣勇敢,喜歡冒險,但骨子裏是女孩,內心深處依舊細膩,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也會喜歡好看清爽的男孩子,嚴辭又神秘,老是看她看不懂的書,寫她不懂的文章,讓她有點好奇。
只是她把小小心事藏在心裏,誰都瞧不出來。
“謝謝你,但我不要,這些都是無聊的東西。”這邊嚴辭聽了只是搖了搖頭,對小孩子的玩具不感興趣。
樂秋恬皺着眉頭,嚴辭不喜歡,她一怒之下,將所有禮物扔進教室后的垃圾桶,也說:
“無聊的東西。”
滿桶的不是玩具,而是送禮人的哀傷,於是就多出了許多一邊翻垃圾桶,一邊抽抽搭搭的小男生。
從垃圾桶里撿起最心愛的彈弓,嚴二順情緒很低落,抽抽搭搭地擦着彈弓,彷彿在擦拭自己內心的小傷口。
此刻他感覺自己也像是垃圾一樣,被樂秋恬給丟棄了。
同時他看着嚴辭,莫名的嫉恨,嚴辭的臉上寫滿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真叫人生氣,他差點鼻子都氣歪了。
因為樂秋恬,他第一次心情跌宕起伏。
原來嚴辭得到樂秋恬的關注,遠超於其他人。
樂秋恬明眸皓齒,沒管其他人,一臉笑嘻嘻地和嚴辭說話:“嚴辭,你有沒有玩過一個遊戲。”
“什麼遊戲?”
“猜字遊戲,我在你手心寫字,你不許看,就憑藉感覺來猜,我們來玩好不好?”
“好吧……”
嚴辭看着同桌純真熱烈的臉,花朵一樣鮮美,還略帶嬌憨,想起小同桌大方借自己書,惹得他明知不喜歡,還是願意和她玩。
忽然有感,被小孩子喜歡着,可以讓人感受到純真不摻雜利益的情感,是何等幸福。
“你願意玩?”
樂秋恬沒想到嚴辭會答應,頓時撲哧笑出聲,笑容如脫韁野馬,有着生命力。
秋日午後的陽光澄澈,照進教室。樂秋恬伸出手,一筆一劃在他手心寫字,最後寫下了四個字。
末了,嚴辭皺眉,斟酌,只能感覺第一個字是“我”,其他毫無頭緒,又不能用眼睛去看,這誰能猜得出來?
“我行我素?”
“不對不對。”
“我見猶憐?”
“什麼榴槤?”
“……”
“嚴辭,你是不是猜不出來?”樂秋恬發現嚴辭沒言語,忍不住笑靨如花。
嚴辭搖頭說:“太難。”
樂秋恬說:“嚴辭,要不你寫,我來猜,不過你不能寫太難的。”
嚴辭同意了,思索一會兒,在她手裏寫下三年級剛學的“如夢初醒”。
“如夢初醒是不是?”樂秋恬不確定地問。
“對了。”嚴辭無奈地嘆氣,點點頭。
是他放水了,剛學的成語就很好猜,只要知道第一個字是如,自然就能聯想到如夢初醒,只是小同桌似乎不懂他放水,還在沾沾自喜。
“嚴辭,我比你厲害哦。”
樂秋恬捧着嘴,心中頓時陽光萬頃,照着她的臉滿是明媚,眼裏都是笑意。
那人那笑那童年,便在剎那間,全在她眼中。
受這笑容感染,嚴辭幽閉的心也漸漸打開窗,小同桌身上散發著生命力旺盛的氣息,讓人領悟到簡簡單單的快樂。
“有那麼好笑嗎?”嚴辭還是不解,想像不到她的快樂來自何方。
“嚴辭,我可比你聰明。”
樂秋恬語氣驕傲,笑容如清風拂嶺,落落大方。
“是是是,你聰明。”嚴辭懶得多計較。
笑會傳染,仰仗着她的笑意滋養,今日心情美妙了許多。
……
鄉下小學,一般是沒有多少課外作業,上完課除了玩就是玩。
當然沒有多少作業,不代表一點沒有,還是有一些作業,不過量不多,下午自習課就可以寫完,作業都不用帶回家。
嚴辭寫作業很快,開學一個月一本習題冊早就寫完,這麼做主要是為了妹妹,因為他覺得,如果妹妹在作業上有問題,他寫過了就可以無障礙輔導。
然後自習課就寫文章,他打算多寫幾篇文章,到時候去縣城,投各種雜誌。
沒轍,缺錢,只要投稿夠多,刊登文章數量上去,稿費自然就多了。
而每到自習課,樂秋恬總是問嚴辭問題,嚴辭沒怎麼高冷,因為借了書,產生了友誼,耐心地回答她問題。
這些問題包括——
“昆蟲有鼻子嗎?”
“秋天為什麼會落葉?”
“為什麼狗會吐舌頭?”
“魚會流淚嗎?”
可能是和同齡人對比,嚴辭表現得過於學識淵博,導致樂秋恬問他的問題越來越難,嚴辭都不知道答案。
其他問題還好,魚會流淚嗎,把嚴辭整不會了。
按直覺來說,魚生活在水中,應該不會流淚,可嚴辭無法確定,沒辦法回答,只能說:“我不知道……”
看着嚴辭卡殼,樂秋恬忍不住笑靨如花:“原來嚴辭你也有不懂的知識呀。”
前些日子,樂秋恬問了教材上知識,嚴辭彷彿無所不知,今天總算被她問倒了。
“我又不是神,哪可能什麼都懂,不過我比你懂得多。”嚴辭翻了翻白眼,最後說。
“那我再問你,香蕉有沒有種子?”
嚴辭沉默了一會兒,搖頭:“……不知道,應該有吧。”
“不是應該,而是本來就有,香蕉果肉中的褐色小點就是種子,嚴辭你這都不知道,你也沒有什麼都比我懂嘛。”
樂秋恬差點笑出聲,她特意看了十萬個為什麼,就是為了鎮住嚴辭,事實證明她成功了。
“你小聲點,上課呢。”嚴辭提醒說。
“哼哼。”樂秋恬開心極了,露出她才有那種爽朗的笑。
兩人自習課上的閑聊和動作,沒有瞞過班主任,林海平都看在眼裏,不過他沒說什麼,樂秋恬的表現,他已經很滿意了。
樂秋恬和嚴辭同桌,肯自己寫作業已然出乎他意料,開學那幾天她作業都不寫,據樂秋恬家長說,她還找過人替她寫作業,比較起來,樂秋恬此刻的表現,算是洗心革面,說為脫胎換骨不為過,他自然是謝天謝地。
當然,樂秋恬願意自己寫作業,這倒不是樂秋恬喜歡寫作業,而是她想向嚴辭證明,她非常聰明。
鄉下小學作業,不像是縣城裏實驗小學那樣多,實驗小學的作業多到可怕,學校做不完,還得帶到家裏去,晚上都得寫到八九點,對比起來鄉下小學的作業,簡直就是毛毛雨。
來到鄉下學校,樂秋恬發現彷彿來到了天堂,作業不懂還可以問嚴辭,非常輕鬆,日子真是愜意。
這天自習課下課後,林海平忽然說:“樂秋恬,你和我來辦公室一趟。”
樂秋恬怔怔愣愣,還以為她和嚴辭上課講話過於吵鬧,惹得老師生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老師叫她去辦公室,是為了讓她換桌?
來到辦公室后,樂秋恬心事全寫在臉上,忍不住率先開口說:
“林老師,我不說話了,能不能別換桌。”
林海平怔了一下,看着樂秋恬的臉,只看到了“她非常想和嚴辭同桌”。
因為兩人年紀很小,他沒有什麼“早戀”之類的想法,只是覺得這就是小孩子之間喜歡,這種純真的感情,以後也是美好的回憶。
“樂秋恬,上課不能和嚴辭說話,影響別人學習,你再上課和嚴辭說話,我只能讓你們兩個分開了,醜話老師先說在前頭。”
林海平板著臉,說完自己差點沒忍住笑了。
“好的,老師上課我不和嚴辭說話了,我保證。”
樂秋恬立在原地,一臉苦瓜臉,彷彿受了委屈,內心非常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