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既然是大勢，又何須老夫出手？
“說說吧，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崔旭雖然面色凝重，但沒有半點驚慌之意，雙眸如同一汪深潭般掃視着堂中眾官員。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瞬間鎖定在前排的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身上。
李武，秦州都司衙門都指揮使，奉國將軍，從二品武官，簡稱秦州守備軍總司令，統領秦州境內十萬守備軍。
盛朝的軍隊分為三部分，一部分為各州守備軍，主要任務是負責各州府的守衛，第二部分則是邊軍，北方邊軍的主要任務抵禦戎族王庭，秦州境內大概有二十多萬邊軍，其中雍旭關之前有五萬，第三部分則是京都十二營鎮守軍。
此時李武一臉難堪之色，雍旭關被紅蓮教攻佔，此乃皇朝之恥，肯定會驚動朝堂諸位大臣。
而作為秦州都指揮使，李武雖然無需負主要責任，但也無法免責。
主要責任還是在邊軍，畢竟雍旭關是邊防重鎮，由邊軍負責駐守，結果五萬邊軍被不到一萬紅蓮教叛逆給打敗了。
說實話，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開玩笑。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就算是再不願意相信也無法改變事實。
“總督大人，當務之急是將各地守備軍調回，駐守秦州城！”李武深吸一口氣說道。
“來不及了！”崔旭搖搖頭。
之前為了剿滅武尚府和鞏昌府的紅蓮叛逆，他們已經將八成的守備軍調到了武尚府和鞏昌府。
而武尚府和鞏昌府在秦南，他們在秦北，相隔一千多里，沒有十天半個月，守備軍根本就回不來。
“來不及也要調。”
李武道：“一旦盧月大軍通過雍旭關，我們必然會陷入了據城而守的局面，但只要各地守備軍能夠及時支援，我等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北方戎族有四大王庭，分別是盧月、康居、呼延、烏桓，其中雍旭關外的草原是盧月王庭的疆域。
“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更多的武道高手。”李武沉聲說道。
崔旭雙眸微閉，陷入了沉思。
抵禦戎族是邊軍的任務，按理說不需要他操心才對，可是現在邊軍有些靠不住，五萬邊軍居然被不到一萬紅蓮逆賊給擊敗了，說來也是可笑。
而秦州北部還有十幾萬邊軍，但他不知道這些邊軍能不能擋住盧月大軍。
如果擋不住，那整個秦州北部、中部都要遭受戎族的掠奪。
所以他們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一旦邊軍靠不住，他們只能靠自己。
“傳總督府的命令，調集各地守備軍前來支援。”
“另外，以鎮武司的名義徵調各宗武道高手前來助陣。”
崔旭沉聲說道。
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能儘可能調集有生力量前來秦州城，無論如何，秦州城不容有失。
“喏！”
眾官員應道。
……
雍旭關的消息雖然讓人感到震驚，但還沒有影響到武尚府，畢竟武尚府位於秦州最南端，就算戎族大軍入侵，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也不可能打到武尚府境內。
所以武尚府的百姓雖然有些擔憂，但並沒有太過驚慌。
百姓們沒有慌亂，可府衙內卻陷入了一片忙亂之中。
紅蓮叛逆剛剛被剿滅，經歷大戰的三個縣城正處於最混亂的狀態，而其他四個縣城雖然早就將紅蓮叛逆趕走了，但依然無法沒有恢復。
可以說除了武尚府和康福縣外，其餘六縣都處於荒廢狀態，甚至有三個縣衙直接陷入了癱瘓。
從縣令到六房文吏，三班衙役近乎全滅。
如此情況下，總督府又要將守備軍調走，一旦守備軍被調離，那武尚府各縣將會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到時候各種牛鬼蛇神都會跳出來，可能連紅蓮叛逆也會死灰復燃。
對此，劉林松滿心的焦躁，府衙內也是亂成了一團。
不過這些與秦升無關，秦升的小日子依然過得悠然自在。
只是今天秦升迎來了一位意外的來客。
段飛！
這個傲嬌的老頭即將離開武尚府返回秦州城，臨走前卻跑來跟秦升告別。
說起來，秦升真沒有想到段飛會上門拜訪。
庭院內，垂柳之下。
一方石桌，兩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相對而坐。
秦升有些懶散的靠在石凳上，半倚半坐。
“老夫倒是沒想到你會來做客，難道你不該對老夫退避三舍嗎？”秦升笑意盈盈的看着段飛。
段飛不屑的笑了笑了，“一次比斗而已，輸了就是輸了，有什麼好避諱的。”
“再說，老夫此來也不是來拜訪你的，老夫是來看那個小丫頭的。”
秦升端着茶水，笑吟吟的輕抿了一口。
人越老，臉皮越厚。
什麼輸了就是輸了！
你忘記你上次來時的囂張了！
“茜茜是老夫的弟子！”
“老夫知道，老夫不會再跟你搶！”段飛不滿的說道。
秦升聳聳肩，“不是老夫要搶什麼弟子，而是你教不了她。”
“切，你厲害你有理！”段飛吹着鬍子說道。
秦升曬然一笑。
段飛眼皮低垂，若有所指的說道：“鎮武司對各地宗門下了徵調令！”
“嗯！”秦升微微抬頭。
“你要不要去？”段飛雙眸微眯，深邃的看着秦升。
秦升微愣，“老夫又沒有宗門。”
鎮武司徵調的宗門高手，他這個演武閣教導老師自然不需要遵從調令。
“那就建一個宗門！”段飛輕聲說道。
秦升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建宗門？
不是不可以！
但沒有必要。
對秦升來說，宗門反而更像是禁錮，一旦建立了宗門，不但要受鎮武司的監察，還要受到官府的忌憚。
遠沒有現在他靠在朝廷的大樹上自由自在。
與朝廷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係才是對秦升最有利的局面，就像現在。
“不建，麻煩！”秦升搖頭道。
段飛雙眸閃動，“那你不打算出手嗎？”
“為何要出手？”
“紅蓮教作亂，戎族入侵，秦州大地隨時都可能生靈塗炭。”
“這是朝廷的事情，我只是一個糟老頭子，都快埋進土裏了，還操這些心做什麼？”
“可是大勢之下，你又如何能躲避？”
“既然是大勢，又何須老夫出手？”秦升笑道。
他算是明白了。
這老頭不是來告別的，而是來試探他的。
試探他想不想建立宗門，試探他對朝廷的態度。
秦升徐徐抬頭，看向段飛。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悄無聲息。
水霧裊裊，茶香四溢。
段飛低下了眼眸，“我不如你！”
“呵呵，不是比過嗎？”秦升笑道。
“不是實力，而是心態。”段飛道。
秦升笑而不語。
什麼心態！
都是假的罷了！
他又不是真的淡泊名利，只是不想跟朝廷牽扯太深罷了。
秦升不是沒有野心，只是他的野心不是創建宗門，也不在於朝堂之上，而在武道，在長生。
“嘮叨這麼久，老夫也該走了！”
段飛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老夫送你！”
秦升也站起身來，伴隨着他走出庭院，來到演武閣門前。
“告辭！”
“慢走！”
段飛走的很洒脫，秦升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愈發的深邃。
“是個有趣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