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宣言

海珠市實驗高中周圍都是老城區，都是那種老式的建築式樣，磚牆上爬滿綠色的藤枝，在高一點的地方開着大片爛漫絢麗的紅花，遠遠的看像是樓房中了一槍，然後鮮紅的花便從翠麗的藤條里流出來。

在鮮紅的花下，來自許多年後的兩個靈魂緊緊相擁。

“好啦好啦，我不是在這麼，你的青梅不會跑掉的。”李瑜兮摸了摸蘇起的頭髮，將小腦袋輕輕靠在蘇起的肩上，少年人的肩膀還沒成年人那麼寬厚踏實，但也足夠為李瑜兮撐起一小片天地。

她能從蘇起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深沉的眷戀與愛意，那是成年男人不會主動言說的感情，李瑜兮知道自己在蘇起心中的地位，她是蘇起認定的親人，是他心事的靠山，是他最後的退路。

蘇起放開李瑜兮，放開這個剛剛出落的溫柔似水撫慰人心的十七歲姑娘，雪紡的針織衫在少女腰間輕輕收緊，勾勒出引人非想的窈窕弧度。

二八少女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蘇起第一次以成年人的眼光打量自己這個平日裏低調的青梅竹馬，這才驚訝的發現對方年僅十七歲，便已有了足夠叫人傾倒的美貌籌碼。

“怎麼，第一次見我這樣打扮？”李瑜兮喜歡心上人這樣的目光，拈其長裙露出白凈細膩的腳踝，踮起腳輕輕在蘇起面前轉了一圈，她再過兩個月就要十八，剛開始準備變美，像一枝剛剛抽完芽的細嫩柳條，讓人忍不住想摘下來帶回去養在家裏。

蘇起那顆年少沒經歷過紅塵的心臟不爭氣的狂跳，那是自然而然在喜歡的人面前會流露出的心動，他有點不敢去看李瑜兮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藏了那麼多感情，那麼多話，她彷彿在講，上一個十七歲你沒有選擇我，你現在有沒有稍微哪怕一點點的後悔。

“怎麼不穿校服啊。”蘇起輕輕抓住李瑜兮的小手，兩個人的牽手無比自然，想來是練習已久。

“因為是重生后第一次和你相見啊，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李瑜兮昂着頭，笑盈盈看着身邊穿校服的他，她牽着蘇起的手晃呀晃，覺得‘十七歲’真有意思。

“我想着重生可是難得的機會，怎麼樣也要和前世活的不一樣才行，上一世我一次又一次放過和你在一起的機會，好不容易重來，一定要第一眼就抓住你的心才行。”

李瑜兮站定，將髮絲撩到耳後，對蘇起輕輕歪頭，她青絲如瀑，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裏透出絲絲作弄，“怎麼樣，李姐姐今天的斬男套裝有沒有將你這個孫猴子收服呀？”

“可是我更喜歡穿百褶裙水手服過膝襪的觀音姐姐，漁網黑絲的太上老君我也能接受。”蘇起點點頭，擒着笑意。

“那是觀音姐姐嗎，那是女妖精！”李瑜兮白了蘇起一眼，甩開他的手走在了前面。

“今天好像是我們級長值班吧，我記得那個級長李陽很兇的，你不穿校服絕對會被說一頓，說不定直接被攔在校門口不給進去。”蘇起跟上去，側着頭看自己這個青梅竹馬。“我還記得呢，他總是說，只要在校一天，即使你明天就要畢業，也要守他的規矩。”

李瑜兮點點頭，即使兩個人重活一世，有再多對未來的看法和能耐，現在的他們也不過只是普普通通即將面臨高考的高三學生，李瑜兮心裏有一個對未來十五年的大概規劃，但現在擺在她面前卻是沒有按照校規穿校服這個問題。

可這是重生欸，哪有那麼多規矩和思前想後，高考也不過是漫長人生中的一件小事，結婚生子選墓地哪一個不比上學重要，如果重活一次還有去在意那麼彎彎折折，不如乾脆死在前世那個黑暗的夜裏再也不要醒來。

“我們直接從校門口闖進去，這樣就不用被批評沒有穿校服了。”李瑜兮轉身看他，大眼睛撲閃。

“那不是比不穿校服更嚴重嗎？”蘇起有些疑惑。

但蘇起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女孩便牽着蘇起的手奔跑起來，前進的方向正是校門口那邊。

蘇起摸不透自己這個十七歲青梅竹馬的腦迴路，但仍依着她的性子，跟着她一起奔跑，長裙裙擺和校服褲角越過了校門口的水坑，從無數正在排隊入校的師生面前，大大方方牽着手跑過。

校務處的保安們一下子沒抓住他們，校門口那一臉嚴肅的李陽級長看着兩人跑過去的身影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見到這一幕的同學們小聲的討論那個跑在前面的好看女生是誰。

李瑜兮拉着蘇起的手，跑進了他的班級，早讀還沒開始，高三十四班裏滿是熱熱鬧鬧的早餐和閑聊，李瑜兮牽着蘇起的手跑上講台，用力敲了敲黑板，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

十四班的同學們都有點恍惚，這是一個相當明媚好看的女孩子，是校園裏看見一眼便不會再忘記的類型，好像叫李瑜兮，是隔壁重點班十三班的班長，此刻的她沒有穿校服，身上是一件落落大方的方領衫，臉上因為奔跑而有着淡淡的紅暈，她舉起蘇起的手，像是拳擊比賽里裁判舉起了勝利者的手。

李瑜兮看了蘇起一眼，然後看向講台下，女孩的目光驕傲，聲音清朗。

“你們班的蘇起昨天跟我表白，說要和我考一所大學，麻煩大家幫我監督他，讓他好好學習！”

滿是年輕人的班級里驟然安靜下來，然後爆發出了劇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在這個重點中學裏，還從未有哪個女生敢如此大膽的站在講台上，宣告自己和某個男生如此曖昧的約定。

李瑜兮沒有在意其它人的喝彩，她只是看向講台下人群里最漂亮的女生，那女孩低着頭，看不清具體的長相來，但李瑜兮知道，那是蘇起的同桌姜初堯，是蘇起前世的初戀。

如果不是自己前世作出了錯誤的選擇，蘇起的兩世初戀是且僅能是她李瑜兮，前世自己錯了一次，就不可能錯過第二次。

突如其來的宣言不是李瑜兮的心血來潮，她只是太後悔了，她無數次的幻想過，當年大學的時候如果陪在蘇起身邊的不是別人，而是她李瑜兮的話，那哪會來後面的那麼多事。什麼前妻現妻初戀小姨子，通通都不會出現，蘇起只能是她李瑜兮一個人的，不會再有那麼多二選一的選擇，蘇起也不會在故事的最後因為車禍死去。

前世的她太退讓了，這一次的她絕不留手。

誰也別想把蘇起和李瑜兮分開。

於是趕來的班主任和級長便物理分開了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