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誰共險峰龍崖行
1、斷崖雪虹龍岩參悟
雪瀑千丈,如玉龍騰雲懸空;冰晶雪片,如彩蝶輕舞飛天。
一道青光閃動,在轟鳴的雪崩聲中,高昂的清嘯聲穿破轟隆隆的巨響,嘯聲几上幾下,清越婉轉。青光在嘯聲中不斷拔高,追逐着、跳躍在雪崩形成的一層層、一道道如夢如幻的七彩霓虹之上,並不斷向南極峰高處而去,很快就隱沒在高天雲霧深處,消失無蹤。
片刻,一道清晰地笑聲壓過雷鳴般雪崩的轟鳴,“呵呵,逝水師兄,我們倆真是好運道,這南極峰-觀龍崖千年難遇的斷崖雪虹美景讓我們碰上,豈不讓人快哉,快快上來,今晚你我當浮一大白!讓我再欣賞、欣賞你的醉貓樣,要不,過兩日想見都見不到啦。”
山崖遠處的密林里,這時飛出一道紫光,也極快地在不斷出現和消失的七色霓虹彩橋上閃爍,並向山頂急速衝去。
一個雄渾的聲音說道:“程震師弟,好法力、好寶貝啊!呵呵,你耍賴,我算是輸給你了!格老子,運氣不壞,這次參悟還有兩天就要打道回府,還能碰上這等美景,也不枉我倆忍耐寂寞、燒香敬祖這三百五十八天了。呸、呸、呸,等着,我先自罰三杯,明日再賭一場,無論如何都要讓你把這些日子騙取的雲玉吐出來,否則,兩天後你一跑,我還能打上你們上門大派的山門,去找你要回嗎!”
話音未落,奇異的是,從來人跡不至的白雪皚皚的南極峰峰頂,在一處平整的山崖邊,詭異地憑空浮現兩個男子的身影。
前面那個男子是二十多歲青年書生模樣打扮,硬朗俊挺,英氣逼人,他頭戴文生公子方巾,身穿青色絲袍,腰系絲絛,上面墜着一虎形玉佩,邊上系一丹書式樣香囊。
背上斜插劍鞘,鞘中無劍,手拿一把鎏金摺扇,摺扇已經合攏。腳下踩着一把閃着青色幽光,非木非鐵的深青色巨劍,巨劍上陰書“離絕”二字,劍上一長串小小青色符文不斷繞劍流動旋轉,一股滂沱大力不斷從劍身上湧出,形成一青色光幕,空中飄落的雪花在其三尺外紛紛彈開,飄向兩旁。
此時,青年書生正笑盈盈的看着旁邊一丈遠處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該男子個子不高,鐵黑着臉,嘴唇緊閉,鼻息不斷噴涌着白氣,像兩條潔白的長龍盤繞在面前。
中年漢子一身精幹道裝,腰系一袋,腳下一個溢彩流光的葫蘆形的扇子顯得格外耀眼,扇墜是個雕刻而成的“道”字物事,材質好似尋常栗木,質地一般,但樣式卻很是好看。
漢子狠狠瞪了青年書生一眼,向前跨出一步,一邊念道——收!葫蘆形扇子化作一道紫光飛入漢子口中,漢子隨後笑着從懷裏拿出幾塊似玉似石的東西向書生扔去,“算我輸了,程震師弟,走,進觀里去,喝喝酒,暖暖身子。”
青年書生笑盈盈抓住來物放入懷中,並隨手一招,巨劍瞬息入鞘,便也不疾不徐緊隨中年漢子身後,向平台遠處走去。
站在平台上環顧四周,除冰雪、岩石外,沒有其他任何物事。平台位於山峰的向陽東面,刀劈斧削一般齊整,像是用巨力生生的從山體中挖出來的一塊百餘丈空地。
平台三面為懸崖,唯西面是一陡峭山壁,山壁向上一百丈左右即達南極峰峰頂,在玄冰般的山壁岩體上,金鉤銀划般豎立雕刻着六個大號古體籀字——
“觀龍崖安天下”
崖壁正下方有一巨石堆砌成的長五丈許、寬三丈余、高一丈左右的小石屋,整個山崖平台上除石屋外,沒有其他建築,石屋有一門,卻無窗,此刻,門大開着,遠遠就能一眼望見,屋內中央燃燒火塘中雄雄的火光。
火塘后火光映射中,隱約可見:煙霧繚繞籠罩下有一石質貢案,貢桌上擺着一對大黃蠟燭,中間置放着一座石質的香爐,爐內青煙升騰,貢案上陳列着一些貢品。
貢案兩旁擺放着九把石椅,椅后掛着九件不同顏色式樣,款式十分巨大的古舊衣物,衣物落滿灰塵,多已破損。
石椅旁各擺有一張古樸石台,台上整齊地擺放些石頭雕鑿而成的石錘、石鼎、石鍾等老式器物狀石器。
在石屋外的門楣處刻有幾個字,前面幾字已經模糊不可見,唯最後一個“觀”字還能辨識,兩旁豎立雕鑿的對聯卻還是依稀可看清,其右是“懷舊觀龍崖”,其左為“思遠安天下”。題刻沒有落款,也無年代,但刻字筆法蒼勁有力,心懷神意呼之欲出,想必當初題刻之人定為非常之人物,題寫時亦必有非常之心境。
屋中火塘旁,有一小石桌子,桌旁有石凳幾張。桌上玉壺中氤氳的酒香透瓶而出,四五個玉盤中雜七雜八的堆放着一些不知名的山珍野味,一陣陣食物的香味瀰漫房間,令聞者食慾大振、口味大開。
屋中只有兩人,坐在桌前,推杯舉盞,大快朵頤。那中年漢子笑道:“程師弟,你這上宗大門大派就是不一樣,你倆寶貝一起使喚,我就只能望塵興嘆,追之莫及啊!把你那寶貝摺扇拿出來,讓師兄開開眼界。”
那青年抬頭舉杯笑着說:“逝水師兄,承讓,承讓,我那摺扇也是這次出來參悟前,師傅知道我此來必定多苦受難,他老人家大發慈悲,將往昔成名寶物——山河扇恩賜於我。我也初次使用,不明此物內里乾坤,但此扇的確神異非常,這次取巧勝了師兄,還請見諒!”隨着將懷裏的摺扇取出遞了過去。
那中年道人微微一笑,接過摺扇,說道:“我上下二宗,每一甲子一次比武選才,從宗門前十名勝者中各選出一人來,代表宗門巡視此地,於這觀龍崖石屋中不眠不休,敬祖參悟三百六十天,沿襲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年歲,雖中間宗門遇厄,有千年斷續,但自恢復後幾千載以來,代代相傳卻一無所獲,也不曾聽聞有誰了悟仙機。哎,到如今,此地快成了宗門懲罰高級惡徒,流放閉關的絕佳地域,不知道這次師弟是在師門犯了何種過錯呢?!”
青年書生訕訕答道:“不可說,不可說,小師姑不許說!”
中年道人聽后,哈哈大笑,一口酒從嘴裏噴薄而出,大咳起來,頓時一張臉嗆漲得更紅。青年書生也訥訥的笑了起來,也不再往下說了。那道人並不相逼催問緣由,也自顧自地把玩起山河扇來。
原來,這中年道人姓丁名逝水,是當下丹鼎派的第二代弟子,在宗派中丹道高絕,因大意毀掉宗門一批珍貴靈藥,雖比武中勝出,卻被罰來此地參悟。
青年書生姓程名震,是參同派掌教座下排行第四的弟子,在參同派青年才俊中為一等一的天才人物,自從拜入師門后,短短几十年的修鍊,一身修為出類拔萃,超越眾多同輩,直逼派中上代長老,大有青出於藍之勢,因之深得掌教天了道尊喜愛,卻因暗戀小師姑,沉迷深陷,道心搖動,加之行止不甚得體,惹怒小師姑,故而此次被師職賞罰的師叔罰到南極峰參悟一年,雖名為處罰,但也深含磨礪之意。
丹鼎派和參同派兩派間,一甲子擇優巡守觀龍崖參悟的約定,卻是遵照萬年前參同派先祖定下的規矩,丹青派本是參同派中一枝,數千年前宗門遇厄,丹鼎派因緣另立山門,但對外依然自稱為參同派下宗,稱呼參同派為上宗,以示尊重、尊敬,不忘本源之意。
這次兩人各受師門所命,來到此地敬祖參悟,時間已經過去三百五十八日,二人枯守寒山,雖然初始尷尬,但卻漸漸投緣,於是時時交流切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更喜二人經常結伴巡遊于山下密林、深山巨谷中斬殺猛禽凶獸,修鍊神通,時時收集天材地寶,獵取野味珍饈,一飽口福,也算收穫不小。
隨時日推移,算算終於還有兩日就該回歸山門,兩人皆感覺度日如年,雖然彼此依依不捨,但也真是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