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去路

晨練每五天一次，雜役弟子一般在做完一天的雜活之後，接下來的時間，就開始沒日沒夜的投入到修鍊之中，大部分雜役弟子任務都差不多。

接下來的每一次晨練，臉上露出焦急之色的人越多，就連執事的話語也漸漸失去了作用，特別是還沒有突破第四層的人，基本上已經不可能在一年內連續突破到第五層了，這讓越來越多的人受到了影響。

執事馮文見狀，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更加嚴厲了，只要有人動作不標準，肯定會被狠狠的操練，有的人直到太陽落山，才被允許離去。

接下來半年，除了必要的雜物活，方源已經處於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開始了瘋狂的修鍊，必須要突破第五層，不然被遣返回原來的方家村，這是方源所不能接受的。

鐵蛋，也就是方鐵，最近幾個月除了晨練，已經越來越少見面了，不過最近一次在晨練場上看見鐵蛋時，看似在訓練，實則在自己的旁邊發獃，雖然動作仍舊認真，但是感覺不到身上的那股決心了。

方源知道，鐵蛋可能也已經放棄了，雖然他內心不甘，但是現實卻是狠狠打擊了他，武道一途，艱難無比，每一道關卡，都攔住了無數的人。

不過在這最近半年，又有幾位師兄師姐突破到了第五層，進入了外門，這讓早已呆在第四層巔峰的雜役弟子們更加瘋狂了，現在凡是有希望突破第五層的，基本上都是卡在瓶頸幾個月的，像方源這種還沒到第四層巔峰的弟子，大部分都已經放棄了。

半年後，這天早晨，這一屆的雜役弟子又在外峰山頂進行晨練。

此時天氣已經入秋，峰頂有絲絲涼意，雜役們正在在峰頂訓練，當然也包括方源。

經過了半年的修鍊，方源也終於踏入了第四層的巔峰，只差一步，他就能突破第五層，進入外門。

而方鐵，剛開始修鍊跟方源一樣刻苦，但當他發現自己很難修鍊到第五層時，已經有些懈怠了，修鍊沒有之前那般狠勁兒。

此時訓練場上的情形又與之前有了些微的不同，大部分的弟子其實已經無心修鍊，訓練時也心不在焉，閑時也都在討論哪位師兄師姐有幸能進入外門，成為六合宗的正式弟子。

是的，在六合宗，只有成為外門弟子，才算是門派的一員，出門在外可以穿着門派外門弟子統一服飾，代表着六合宗，而雜役弟子下山後不會被承認是六合宗的弟子。

整個廣場數千人，此時在努力修鍊的，只有區區數十人，這些都是達到了四層巔峰的弟子。

而執事馮文，則將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些有希望突破的少年們身上，畢竟，沒有突破可能的人，很快就會被遣返，並不算是宗門成員，之前的嚴格要求，不過是為了能多篩選出幾個好苗子罷了，其餘人只要不搗亂，都由他們去了。

此刻山上訓練的站位也發生了微小的變化，包括方源在內，大概有二十五人，離中間的高台最近，而這其中，方源站在最外圍，越靠近高台，則是修為越早到達四層頂峰的弟子，其中有四人是女孩。

而在方源之後，與這中心二十多人之間的距離明顯大了一圈，則是剩下的數千人，他們全都沒有到達四層巔峰。

從他的視角望過去，這些少年大都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至少靠近高台周圍的自己等一圈人，都是有機會成為外門弟子的。

方鐵也在其中，他看向中心的這些人，臉色複雜，眼神流露出不舍，但很可惜，方鐵應該是不能留在這裏了，不知下山之後會不會回到村裡。

方源是這些人之中最晚到達四層巔峰的，在他之後，沒有人達到四層巔峰。

在之前的進入外門的十多人中，從四層巔峰到第五層，最快的也用了四個月，這還是最先進入外門的那位被稱為此屆第一的李書義，此人從修鍊到突破第五層，僅僅只用了四年，可以說在武道上天資卓越。

方源肯定，就算沒有被體內的面板吸收內氣，他也不可能四年進入第五層，能在時限之內進入第五層，都要謝天謝地了。

而在這之後內氣積累到第四層的極限后，突破到第五層的這些弟子中，基本都用了半年以上的時間。

這也是為什麼後面的弟子沒有新晉入他們這個小圈子的原因，修鍊近六年，所有人都自問天資不比李書義，不太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連續突破進入第五層，也就懈怠了。

二十多人的中央廣場，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氣。

成，則魚躍龍門，正式踏入武道一途；敗，則打回原形，今後再難有這樣的機會。

馮文在場上緩緩踱步，面色冷峻，不停的來回掃視中央的這些弟子，這一屆很是出了幾名天資上佳之人，甚至就連進入外門的人數，這一屆目前為止已經是近幾十年來最多的，這讓他其實心情不錯，而且現在到年底還有四個月，他看了這些人修鍊情況，為首的幾人在四個月之前幾乎是同時到達四層的巔峰，很有機會進入第五層。

這一屆，恐怕進入外門的人數將會突破史無前例的二十人，馮文心中想着，接着看了看了之後的十多人，在後面的人臉上來回掃視，特別是在方源的臉上，明顯停頓了一下，心中暗道，“這位少年倒是勤奮，即使希望不大，還是堅持到了現在，時間再多幾個月的話，說不定真能有一點希望，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延長几個月，那別人突破的也會大大增加，”

回到高台之上，輕咳兩聲，馮文看了一圈，將場上所有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后，朗聲說道，“六年之期現在還剩下四個月，希望各位在剩下的時間裏努力修鍊，不要等到下山了才後悔，”

說罷，揮了揮手，“解散。”

早晨的晨練就此結束。

眼見馮執事的背影消失，整個廣場立馬就變得嘈雜起來。

中心圈內為首的五人明顯是一個小團體，四男一女，執事一走，他們就聚在一起這五人也是最有希望突破的五人。

他們在中心說了幾句，就轉過身來，看着外面的一圈人，其中一位矮個子黑瘦少年臉上微微一笑，“各位師弟加油，希望之後能和各位成為真正的同門，”臉上雖是笑容，但卻是掩飾不住的得色，讓周圍的人都生出一絲不滿。

接着也不管其餘人什麼反應，就跟旁邊幾人一起離開了。

“哼，還不知道誰能進入內門呢，”方源左邊一位面容冷峻的少年出聲道。

“對，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先進入第五層，到時候有他們哭的，”

“走，趕緊回去修鍊，我一定要先這幾人一步進入第五層，”

周圍的人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唯獨沒有人和方源一起，這也難怪，其餘人基本已經將他打入了不可能突破的那一類人，自然也就沒有興趣和他搭話。

方源也樂得如此，不再原地停留，小跑兩步，追上了轉身離開的方鐵。

拍了拍他的肩膀，眉頭微皺，“鐵蛋，你怎麼躲着我，這陣子我看你修鍊都落下了，”

“方源，我資質不夠，還有幾個月肯定突破不了第五層了，”方鐵臉色一怔，小聲說道。

“你是我方源的朋友，我尊重你的選擇，”方源露出一個笑容，但心裏還是有點空落落的。

“謝謝你，方源，我還以為你會看不起我呢，”方鐵撓了撓頭，整個人放鬆下來，情緒也明顯好了起來，“其實我都想好了，下山之後就去咱們縣城給趙家做事，他們那的工錢不錯，而且離咱們家很近，還可以經常回家。”

方源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鐵蛋，你這個一根筋的人都把自己的退路找好了？”這完全不像是他的風格。

“咱們雜役弟子裏有趙家送過來的子弟，眼見自己也無望突破第五層，就轉而在咱們雜役弟子裏找一些當地好手回去看家護院，而且趙家在咱們縣也算是大戶人家，工作危險性也不高，所以有好些咱們縣城過來的人都答應了他，”方鐵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說道。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向山下走去，到達山腳時已經是兩個多時辰之後。

就在兩人分別時，方鐵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了方源，大聲道，“方源，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