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消失的胳膊
“聖女！聖女！”
迷迷濛蒙之中，凌小曦聽到有人呼喚她，一個溫暖而毛茸茸的東西貼近了她的臉。
“吱——吱——”
她又聽到了耳邊一個尖細的聲音。她微微張開眼睛，看到了天靈祭司一張焦急而驚慌的臉。
“聖女，您怎麼了？”
凌小曦混混沌沌地用手撐起身體，發現自己原來趴在一張柔軟的被子上。
“我……”她皺着眉頭往旁邊一瞥，看到了沛麟的衣角，馬上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下子全部清醒了。
“天靈祭司，您快！快救救沛麟！他快不行了！”
她驚恐地抓住了天靈祭司的手，把天靈祭司的手捏得生痛。
“聖女，發生什麼事了？”
“先不要問，救沛麟！快！”凌小曦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好，好，您先不急，迭尹馬上去看。”
天靈祭司走到沛麟身邊，把手按在他的手心裏。過了片刻，天靈祭司迷惑地望向她。
“聖女，沛麟的氣象很平和，您怎麼就說他不行呢？”
“您說……他沒事？”凌小曦喃喃地說，不相信地轉過身。
沛麟依然靜靜地躺着，但在明亮的燈光下，臉色卻並不蒼白。她又顫抖着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手背，的確有溫暖的體溫。
難道真的是神鳥聖石救了他？可是我暈過去以後又發生什麼事了？
凌小曦皺着眉頭思索，扶着床邊慢慢站了起來。小丁吱地一聲跳到了她的肩膀上，撒嬌地用毛絨絨的頭蹭她的臉。
“聖女艾琪可，您怎麼會在這裏？其他人呢？”
“我……”凌小曦剛想說，卻看到天靈祭司身後的祭司和勇士，“呃，這個小曦遲些再跟您解釋吧……對了，天靈祭司您怎麼會突然來這裏呢？”
“迭尹負責守護神廟，剛才突然感應到這裏爆發出異常的力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馬上就趕過來了，想不到原來是聖女——”
天靈祭司說著轉頭往身後望去，凌小曦這才發現沛麟的房間已經一片狼藉，桌椅櫃全部被掀翻了，碎片和零碎的物品落滿了一地，連掛在天花板的紗帳也掉了大半下來，一直拖到了窗邊。
“原來都是真的……”凌小曦眯縫了一下眼睛，然後低下頭，把手指伸上來動了動，自言自語地說：“我強行調用神鳥聖石的力量，被封印的力量反噬了，卻沒有死，還救了沛麟……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聖女艾琪可，您在說什麼？剛才這裏發生什麼事了？”天靈祭司不安地看着她，表情更加疑惑了。
“我也不知道……”凌小曦強迫自己回過神，望向天靈祭司，“我剛回神廟就遇到了小丁，它告訴我沛麟有危險，我就趕過來了。我來的時候沛麟的元氣幾乎已經散盡，我還以為自己救不活他呢……”
“您說沛麟的元氣幾乎散盡？這怎麼可能？”
天靈祭司顯得很意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轉過身，把手伸向沛麟床上的紗帳。很快，她的眼裏露出了恐懼，臉色變得煞白，但很快又鎮定下來了。
“天靈祭司，怎麼了？”凌小曦的心也提了起來。
“回聖女，一直護沛麟元氣不散的是元魄石，”天靈祭司緊鎖着眉頭說，“這元魄石是上一任聖女在消遁之前送給座前祭司的，可以在危急關頭護主人最後一絲元氣，座前祭司一直都帶在身邊。沛麟受了重傷以後，座前祭司把元魄石放到這裏，現在元魄石突然消失，能夠讓它放下主人的任務，除非是它的主人發生了危險……”
凌小曦一聽，馬上想起她離開營地前發生的事情，整個人陡然一寒，拉着天靈祭司的手說：“天靈祭司，不好了！座前祭司一定出事了！”
“座前祭司發生什麼事了？”
“我來神廟之前，弩榘偷襲了營地，座前祭司過去探查情況，不久后綠達梟就派人傳信說座前祭司被困。弩榘法術詭異又深不可測，座前祭司一定是遇到危險了！”
天靈祭司先是一驚，但馬上就鎮定下來了。
“聖女，先別急。元魄石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如果座前祭司有事，這個時候迭尹應該接到消息了，所以座前祭司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天靈祭司的話讓凌小曦冷靜了下來，她想到自己從離開營地直到回神廟，也的確是過了大半天了。
“是……不過我還是很擔心她，我想儘快回去看看。”
“那好，迭尹陪您回去吧。萬一座前祭司真的受了傷，我也可以幫忙。”她轉身對後面的人說：“契傅祭司，你暫且代替我看守神廟和照顧沛麟。焜燊，你馬上召集三百勇士，我們護送聖女艾琪可回營地。”
“天靈祭司，我看不需要這麼多勇士了。”凌小曦馬上說，“其實我回來這事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個時候還是多留點兵力在神廟吧。”
天靈祭司思索了一下，“好，那就按聖女的意思辦吧！”
當凌小曦回到營地時已經是凌晨時分了，與以往不同，營地里依然燈火通明，把天空照得如同白晝，虯鷹高亢的鳴叫不時從天空裏傳來，整個營地都處在緊張的戒備狀態。
凌小曦一下地面，炎旭就快步朝她走來。他草草行了禮，就走到凌小曦跟前瞪大眼睛說：“小曦，你真的回神廟了呀？大哥告訴我游嗤會把你送回去時，我還不相信呢！”
“炎旭，我們先不說這個。”凌小曦焦急地說，“座前祭司呢？她是不是受重傷了？”
“重傷？你聽誰說的？座前祭司是受了傷，不過也沒什麼大礙，現在正在營帳里休息呢。”
“真的？”凌小曦不相信地皺起了眉頭，但再看看炎旭的樣子，又不像是開玩笑，“那你和大哥呢？有受傷嗎？”
“我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嗎？至於大哥，他連弩榘的面都見不着，又怎麼會受傷呢？大哥正在軍議營里和綠達梟商量對策，你要過去看看嗎？”
“哦，不了。”凌小曦馬上說，“我趕回來就是擔心座前祭司，我還是先過去看看她吧。”
“聖女，”天靈祭司說，“座前祭司想必已經休息了，現在天也快亮了，您勞累了一晚，不如等天亮了迭尹再陪您過去吧！”
“對，急什麼——”炎旭大大咧咧地說，“來，我帶你們過去休息吧！”
護送凌小曦的虯鷹隊伍隨後披着月色，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之中。
“炎旭，聽聖女說，你大哥派你去保護座前祭司，你們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座前祭司怎麼會受傷呢？”天靈祭司走在潮濕的草地上，聲音緩和地問道。
“還不是因為那弩榘！”炎旭激動地說，“那弩榘不知是從哪兒跑來的怪物，每天都潛到我們營地來，設下的防線對他一點兒作用也起不了，來不見人去不見影的，搞得我們大軍人心惶惶。昨天我和座前祭司也是中了他的埋伏……”
炎旭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撓了撓腦袋。
“不過這件事情說來也真是詭異。以我和綠達梟的聽覺，只要有敵人潛伏在附近，多多少少都會聽到一些動靜，但昨天弩榘突然就出現在我們面前了。還有更詭異的是，弩榘一出現就隨手就抓了一個勇士過去，那時我明明看到他缺了一個胳膊，但轉個身，那隻胳膊又出現了。你說，這弩榘是人還是鬼呀？”
“怎麼可能呢？”凌小曦皺起了眉頭，“炎旭，你有沒有看錯啊？”
“我怎麼可能看錯？如果連這都會看錯的話，大哥也不會把我留在身邊了。不信你可以問問綠達梟，他也看到了。”
“那也真是奇怪——”凌小曦低聲說，“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什麼了？”
“後來座前祭司馬上反擊，發現不是他的對手，於是布下防護法咒，我趁機護送座前祭司離開，綠達梟和兄弟就留下來準備引弩榘去青冬林。可是我的虯鷹還沒到，這不陰不陽的怪物就破了法咒，追上來把我和座前祭司給困住了。”
“他想從我們身上打聽你和大哥的下落，我們不說，他就用法術攻擊我們，幸好都被座前祭司擋住了。後來綠達梟帶着兄弟們過來幫忙，可是也不是他的對手，死死傷傷沒了大半，座前祭司只好讓綠達梟他們全部又退了回去。”
“弩榘殺得眼紅，我以為他很快就會把我和座前祭司幹掉，結果他居然停止了攻擊，只是想方設法套我們的話。那時我還在納悶，他究竟在等什麼，後來才明白，原來他是設局引大哥過來，然後再趁機把你劫走。”
“這弩榘的確是陰險奸詐，兩次見面我兩次都中了他的計……”凌小曦說，看着一支巡邏隊伍的火把在前方經過，“按他的性格，一旦知道了座前祭司不是普通人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是啊，等了一段時間，弩榘就開始收緊法陣了。我被壓得骨頭都好像碎了一樣，以為肯定活不了了。不過座前祭司全力一拼，法陣就破了。弩榘很驚奇，問座前祭司為什麼可以衝破他的法術，座前祭司說，聖女身邊的祭司都會繼承聖女部分的法力，沒什麼稀奇的。”
“可能是弩榘看到座前祭司安然無恙，也不想再和我們糾纏耽誤時間吧，所以冷笑了一聲就離開了。不過弩榘離開後座前祭司就暈了過去，是大哥親自把她送回來的。”
“那你剛才還說座前祭司沒事？”凌小曦停下腳步，生氣地望向他。
“你聽我說完嘛——”炎旭咧嘴一笑，“座前祭司回來以後很快就醒了，還問我後來發生了什麼，雖然臉色看起來蒼白了一些，但的確不像是受了重傷呀！嗯，倒是大哥出了點問題——”
“他怎麼了？”凌小曦馬上問道。
“還能怎麼？大哥回來后發現你不在，像瘋了一樣，想去游嗤那兒找你，幸虧那個時候游嗤的信就到了，要不然誰都攔不住。”
“呃，對不起……”凌小曦有些尷尬了，“是我警惕性太差了，這才讓弩榘有機可乘的……”
“聖女呀，”天靈祭司說，“雖然您這次僥倖逃脫，但弩榘已經知道了你在營地，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您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是，小曦明白。”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軍議營附近了，透過營帳和樹木之間的空隙，可以看到巨大的烈焰在火盆里熊熊燃燒，而火盆后不遠處的軍議營，燈火依然還亮着。
想到成越此時還廢寢忘食地操勞軍務，凌小曦的目光不由得留在了那裏，天靈祭司察覺出來了，也朝軍議營望去。
“炎旭，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大哥還在商議今天的事情嗎？”
“也不全是，除了弩榘這事以外，大哥這段時間的煩心事可多着呢！”
“你說來聽聽。”
“哎，這事情怎麼說好呢？”炎旭抓了抓耳朵，“就是，軍中快要斷水了……”
“這怎麼可能呢？”凌小曦疑惑地說，“鏈寇山終年雲霧裊繞、細雨連綿，怎麼可能會缺水啊？”
“小曦，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炎旭正經地說，“我們駐紮的這個地方，是鏈寇山通向依太湖的唯一關卡，這裏長了一種樹，叫虺靈樹。這樹不但能夠協助祭司牢固防禦結界，而且還有毒性，一般的野獸不敢過來，可以使營地免受野獸侵擾，傳說是神鳥對守護神廟戰士的饋贈。只是流經虺靈樹林的小溪也會帶上毒性，用來洗洗衣服還可以，喝就不行了。”
“不過在營地的東南角有一口很大的泉眼，叫藤心紫虺泉，從這泉眼噴出來的泉水清澈冰涼，水量充足，一直都是駐軍用來飲用的水源，千萬年從來都沒有間斷過。可是不知怎地，這幾個月泉眼的水慢慢地減少，這幾天都幾乎斷流了，怎麼查都查不出原因……”炎旭說到這裏嘆了一口氣。
“這藤心紫虺泉我也聽說過，”天靈祭司說，“聽說用這口泉眼的水熬制的藥劑，可以加快傷口癒合，不過這泉眼的源頭呀，古籍上倒是沒有記載。”
“是呀，這就是我們最煩惱的地方——”
他們正說著，軍議營的門帘被撩開了，燈光傾瀉而出，一個穿着黑色袍子的矮小身影從裏面走了出來。
“哎？那不是座前祭司嗎？她不是在休息嗎？怎麼會在這裏？”炎旭馬上疑惑地問道。
接着，成越也心事重重地走了出來。他遠遠看見凌小曦，先是一怔，陰沉的臉上浮出了一絲驚喜，隨後在座前祭司耳邊說了兩句，座前祭司便向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