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衝突

洵美的房子太大，她一個人住着感覺太空，所以總喜歡往靜旌屋子裏跑。墨曄一個人待在客廳也無聊。因此，三個人平時依然擠在同一個小屋裏。只有睡覺休息的時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後來洵美乾脆把電視機也搬到靜旌的屋子裏。她不喜歡坐在凳子上看電視。她說看電視是一種享受，得躺舒服了看。於是，靜旌的床經常被她霸佔着。再後來，洵美乾脆把自己的大床也搬了過來。

“一個人住太不習慣了，我還是喜歡湊熱鬧。”她說。

墨曄看洵美和靜旌又住到了一塊兒，他也立刻把自己的枕頭和被子抱了過來。

小屋裏又恢復了以前的狀態。不同的是，靜旌從地上搬到了床上，洵美和墨曄的小床變成了大床。

這天，靜旌剛洗完頭，她坐在床邊梳理自己的長發。洵美和墨曄看電視。

“啪”的一聲，墨曄突然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疼。是洵美向他扔過來的書。

“你看啥呢？嗯？”只見洵美因生氣而滿臉通紅。

“靜旌好看嗎？看不夠哪？你個花心大蘿蔔！”洵美說著又向墨曄撲過去，她握緊拳頭，向著墨曄的胸口砸去。

“你幹什麼？好端端的發什麼瘋？”墨曄忙站起身來，向旁邊躲去。

“你盯着靜旌看了多久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沒有！”

“我都看見了，你竟然還不承認！”

“我在想問題，盯着哪裏看了我怎麼知道？真是不可理喻！”

“在你眼裏我就是不可理喻的嗎？”洵美不依不饒。

“洵美！你要幹什麼！”墨曄聲音提高八度。他企圖用音量震懾洵美。但是沒有用。

洵美依舊撲向他，跟他撕扯了起來。

靜旌被洵美突如其來的瘋狂行為嚇了一跳。在他倆互相撕扯時，她還愣在原地。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恍惚間聽到洵美說了一句“靜旌好看嗎？看不夠哇？”

於是她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靜旌起身，走出自己的屋子來到客廳的窗子旁。她打開MP3，把音量調到最大，然後把耳機塞進耳朵。

墨曄一直處理不好他和洵美之間的關係。靜旌幾乎已經厭煩墨曄的模稜兩可。

不知道過了多久，洵美雙手抱胸現在靜旌身後。

“靜旌，你可真夠不要臉的！”洵美扯開嗓子朝着靜旌吼了起來。

靜旌扯掉耳機，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墨曄從小屋裏探出頭來：“洵美，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

“滾進去，這裏沒你啥事兒！”洵美轉頭朝墨曄吼。

墨曄又把頭縮了回去。

靜旌面無表情。她側了身體從洵美身邊走過。她又一次爬上樓頂。外面正在下着大雨。靜旌無法坐在她往日的那個地方。在淮城的某次經歷，讓她對大暴雨有種本能的恐懼。她就那樣站在樓梯口看着大雨漂泊，然後順着牆壁無力地坐在地上。她的淚水終於泛濫。

“外面下着雨

猶如我心血在滴

愛你那麼久

其實算算不容易

就要分東西

明天不在有關係

……”

不知道是哪裏傳來的歌聲，如此迎合靜旌此時的心情。

她就那樣坐在牆角，雙手抱膝。任由淚水在臉上肆意縱橫。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過了晚飯時間。墨曄來到她身邊，他一言不發地站在靜旌的對面。

淚眼模糊中，靜旌只看到墨曄的兩隻腳定在那裏。

許久之後，墨曄終於走近兩步，他蹲下身子，試圖為靜旌擦去腮邊的淚珠。可是，他一碰到她的臉，就像是觸發了她的淚腺，靜旌的淚水再一次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靜兒，別這樣了好嗎？”墨曄柔聲說。

靜旌依然不說話，但她突然抬起眼看着墨曄。她的眼裏有那麼多怨恨。

“靜兒，我知道，我都知道。再用不了多久我會帶你離開。你再忍耐幾天。好嗎？”墨曄突然有點慌亂。靜旌眼底的幽怨和憤恨，是他一下子兜攬不住的。

“墨曄——墨曄——你死哪裏去了？”洵美在下面喊。

“我先下去，”墨曄略帶慌張地說，“你一會兒下來，小心着涼了。”

看着墨曄從樓梯走下去，靜旌失望地閉了眼睛，她努力剋制自己的淚水。

半個小時后，雨慢慢小了。靜旌走下樓梯，但她沒有回小屋去，而是走向了門外，她要去網吧。

心裏難過無處可去時，網吧是她最好的避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