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奇異的夢
“呼......呼......哈......哈......”
少年獨有地男子氣息與夏日黏糊糊的汗水交雜在一起,四周頓時變得燥熱起來,空氣里瀰漫著濕漉漉的汗臭味與老式木屋陳年的味道。
鄭沐雲左手隨意放在床上,右手手臂蓋在眼睛上,吃力地釋放陣陣鼻息。
不知過了多久,當窗框邊停留了一支嘰喳的小麻雀時,鄭沐雲慢慢挪動右手手臂露出一點兒縫隙打量着那隻歡快、富有生機的小麻雀。
就在某一刻,似乎是命運的安排,一人一鳥就這麼巧合的在這夏日的盛宴中對上了眼,四目相對。
本應沒什麼打不了的事情,但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那隻小麻雀似乎通人性一樣從窗框飛進了屋裏,停歇在床頭邊的書桌上,歪着小腦袋瓜仔細的打量着迷迷糊糊的少年。
少年並未對小麻雀主動親切的行為感到驚訝,反而是頗有深意的笑了笑,眼神像是獵人面對困境中毫無乏術的獵物一樣,充滿譏諷和玩味。
“你,要與我為敵嗎?”
......
走出醫院大門,看着眼前的車水馬龍,鄭沐雲深吸一口氣。
“真的是太有趣了。”
鄭沐雲自言自語道,手中的醫療診斷書赫然寫着幾個放大的黑色字體:
“多重人格”。
茫然的看了一會兒人流,鄭沐雲左手拿着證書,右手插着口袋,大步流星地往鐘鼓村走去。
村頭佇立着一棵巨大的榕樹,綠葉攀條,枝幹交錯縱橫,有蟬鳴縈繞。
大樹下,一位扇着蒲扇的老頭眯着眼打量着在小賣部門前嬉戲打鬧的孩子們,偶爾說一句:“誒,小心點,可別把白嫩嫩的小腿摔紅了!”
夏日的風總是帶着熱氣迎面吹來,老頭捂手打了個哈欠,瞧見了一臉生無可戀的少年,笑呵呵地打起招呼:
“嘿,小云云,怎麼看上去像是女朋友跟別人跑了的樣子,發生啥子大事啦?”
鄭沐雲回頭看着老頭呵呵一笑,轉過來手插着腰打趣地說道:“昨晚太辛苦了。”
那髮鬢微霜的老頭聽罷大笑,露出所剩無幾的幾顆老牙,不停地扇着蒲扇,沒再說什麼。
鄭沐雲看着幾個小孩子天真無邪的笑顏,你追我趕地做着孩子該有的童年回憶,像春天的花骨朵兒一樣。
“小新,上次你說好的要送給我的卡牌呢?”
“我發現那張卡牌的戰力太高了,不能給你了”一個留着鼻涕的西瓜頭男孩耿直地說道。
“不跟你玩了。”
一個綁着雙馬尾的小女孩哼的一聲走了。
“誒,你怎麼啦?”
西瓜頭男孩還愣在原地一臉懵逼,終是沒有去追回小女孩。
“你好傻啊。”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孩子說道,邊說邊用手摸了摸西瓜頭男孩的頭髮,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沉默良久,鄭沐雲繼續在村中小路上前行。頭頂藍天,四周綠意盎然,鳥語花香倒是頗有一番油畫的韻味。
老頭盯着鄭沐雲漸行漸遠的背影,神態嚴肅。良久,老頭雙手負頭后,閉上眼倚靠在榕樹上。
“年輕真是好哇。”
......
“嘎吱一一”
陳舊的木門被打開,光耀把空氣中的灰塵籽粒揭露出來,一覽無餘。
幾張紙張被隨意都放在餐桌上,隨後又是“砰”的一聲卧室門被關上,
客廳又恢復到幽靜的樣子,只有水龍頭偶爾滴幾滴水在眾多骯髒的碟盤中。
卧室不是很大,只放一張床鋪、一個小木櫃和一張小木桌就讓整間屋子顯的十分擁擠。
小木櫃被拉開了一點兒,露出了捲成一團的衣服,衣服縫隙中還有幾隻不相同的襪子。嗯,這大概就是是“王的衣櫃”吧。
一張微微褪色的全家福照片被邊框罩着,倚靠着支架靜靜的站在小木桌一角。看上去還挺乾淨,應當是擦拭不久。
自鄭沐雲記事以來,父母很早就離他而去了。據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語來說,要麼是生意失敗丟下他跑了,要麼是在一場車禍中過世了。就這樣,鄭沐雲從小吃着百家飯長大,也獨自一人生活着,靠着政府和村委會的補貼金緊巴巴的過日子。
好在鄭沐雲也不算是太好錢財名利之人,在這樣的環境中不斷成長,不斷鍛煉自己,不斷磨鍊心態,可以算得上是個獨立自主的男人了。
鄭沐雲猛地坐在床上,長呼一口氣。而窗框上在不知不覺中已站上了一隻看上去靈巧的小麻雀。
鄭沐雲撇了一眼小麻雀,疲憊地問道:
“又要開始了嗎?”
原本安分的小麻雀突然唧唧喳喳地叫着,扇動着翅膀盯着眼前疲憊的少年。
“撲通”一聲,鄭沐雲躺在了床上,閉上了雙眼,已然熟睡的樣子。
“啊,呃。”
鄭沐雲按着疼痛的後腦勺,打量着四周,這大概是個密室。
密室內一片昏暗,僅靠一隻發黑的鎢絲燈泡發出微弱的黃光撐起周圍的視野。
密室不是很大,有一張鐵床和一張木質書桌,門是鎖着的。周圍的設施無一例外的帶着腐蝕的斑點,就像是一間上了年頭的監獄。當然,還包含了被遺忘的氣息。
鄭沐雲經過一番打量,並沒有太大的驚訝,看那樣子倒是像一位經驗豐富的前輩一樣。他先是在四面的牆壁上敲了敲,隨後又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一邊敲打一邊讓耳朵緊貼着地面認真的聽着聲音,隨後呼了口氣,起身。
顯然,這不是鄭沐雲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了。
大概從半年前開始,鄭沐雲就開始經常做一些奇異的“夢”。說是夢,倒不如說是一場親身體驗的“夢境”,夢境中所發生的種種跡象都令他感到奇怪,甚至是詭異。並且,這種夢境每次當他醒過來后還能清楚的記住着,就如同把這件事寫在了筆記本上,記憶猶新。
到最後發展到令堂堂“沐雲老祖”都深感絕望的形勢。自打上個月開始的第一個夢境,在想方設法逃脫的過程中遇到了一隻“小麻雀”,那小麻雀竟會口吐人言:“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來這裏?活膩了吧你。”之類的損話,差點沒把鄭沐雲氣個半死。不過最後也是在那隻“可愛”的小麻雀的幫助下僥倖逃脫了秘境。
但是,第二天鄭沐雲醒來就瞧見了窗框上那隻在夢境裏碰見的小麻雀后,一切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與小麻雀對視了一會兒,背後突發的炙熱在夏日炎炎的加持下瞬間就刺激了鄭沐雲的大腦思考。隨之而下的,是背後與額頭不斷流下的冷汗。
那小麻雀看上去一副“你要我咋樣我就咋樣,安分守己,聽話乖巧”的樣子,但只要它忽然嘰嘰喳喳的叫起來,擺弄着雙翅,平時一向以大佬(菜鳥)身份混跡大街小巷的鄭沐雲就會瞬間墜入夢境深淵再度體驗“雖然不同,但折磨程度依舊不會令你失望”的體驗。
而且,這小麻雀召喚來的夢境比上個月之前的夢境都要棘手。氣的鄭沐雲在房間內的標靶中央赫然貼着一張從電腦上搜索到的小麻雀照片。
並不是每次睡覺都會有夢境發生,有時也只是普通的夢或者不做夢罷了。但這半年以來鄭沐雲也多多少少經歷了幾十次夢境。
這些夢境雖然內容不同但都有着相同特點:
“逃脫”。
而逃脫的方式......“嘶。”鄭沐雲不禁雙手抱頭按壓着,對於那些“詭聞奇談”的事情已經不堪回想。
密室,像一隻張大嘴巴的虛無巨獸,血腥的獠牙圍繞着四周帶着壓迫感撲來,令人說不出的緊張與難受。
燈泡恍惚的閃爍着,伴隨的是地面上出現的黑斑。黑斑從木桌對面的牆上到木桌這邊依次減少,不難想到應該再過一會兒就熄滅了,這無疑是解決當前困境的倒計時。
鄭沐雲迷離的眼神重新專註了起來,臀部靠着木桌,仔細對當前場景進行了解剖式的分析:木桌擺放在鐵床旁邊,有三個抽屜,都是上了鎖的;地面聽起來是實心的,無有暗鍵;左邊的牆壁(以木桌抽屜為正方向)應該也是實心的;門在右邊的牆壁,與鐵床同側(鐵床靠牆)......唯一的解謎思路,就得從此刻正面的那塊牆壁下手了。
鄭沐雲似乎有所啟發,徑直走向對面,到牆面前時蹲了下來,審視着這面牆處處的微小細節,時不時地用手撫摸着。
其實一開始粗略的探查后,鄭沐雲就思考着敲打四面牆的聲音差別。經過反覆琢磨,這面牆的聲音雖然與其他牆面聲音的沉度大小相近。
但,一切謎題總會有破綻的。
這面牆與其他牆最大的不同,就是燈光照射其上的亮度與其他牆面不同。這點其實在夢境一開始就已經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鄭沐雲並沒有為此感到欣喜,要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依據這面牆壁所受光亮不同,鄭沐雲把書桌搬到了這裏,這樣牆壁所受的光線就會被遮擋一部分與另外兩面牆壁守光亮程度相同。而門和鐵床因為都是金屬製成的,所會聚光線照射在牆壁上更多些,倒也彌補了有門和鐵床遮擋牆壁所受光亮程度與其他牆壁的差距。
頓時四面牆壁受光強度一致。
“砰!”
木桌原先依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正方形的裂痕。那裂痕又向後縮去,直到停留到一處另一間密室上才停下。
鄭沐雲趴在地上蜷縮着向那正方形缺口爬去。兩間密室的距離不是很遠,大概三米左右。鄭沐雲不一會兒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觀察着這間密室。
頭頂上的燈光耀眼,看上去和富貴人家客廳的裝飾燈沒什麼兩樣,大氣上檔次。
如果說上間密室是破舊的監獄的話,那麼這間簡直就是女人夢想中的閨房:淡粉色的被子整齊的鋪在床上,床底是由白色的柜子構成的底層收納;床頭旁是造型精美的紅檀木桌,女性特有的化妝品琳琅滿目的擺放其上,當然還少不了一面不大不小的鏡子;地板是白色磚塊為底的,正中央還有一塊花園圖案的圓形地毯,裏面滿是鬱金香,栩栩如生;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紅檀木衣櫃,比一般的衣櫃都要大,在不大的密室中顯的有些突兀。
鄭沐雲緩緩走到梳妝枱前,拿起一支口紅琢磨起來。
“嗯,這應該算是紅色吧?”
鄭沐雲說道,不禁想到了女性豐富的口紅色號,看上去不都是紅色嘛。
“唉,頭疼”
在這樣如此緊張的環境下這個問題顯然有點冷。好在咋們堂堂“沐雲老祖”也沒多想,放下口紅后又挨個研究起五花八門的化妝品。這些化妝品都有沙子般質感,而且捏起來黏糊糊的。嗯,有點像混合了唾液的泥沙又經過一系列的製取手段而作成的。
鄭沐雲眉頭緊鎖,盯着手中那面奇特的梳妝鏡,若有所思。
在這梳妝枱上的每一件物品都是精緻且潔凈的。唯獨這面梳妝鏡,只是一個白色邊框的鏡片框制,沒有多餘的圖案裝飾,甚至鏡面上還有些灰塵。
灰塵,不同與其他物件的潔凈。
其他物件各有各的特點,而如果要把這些物件說出一個最有特點的物件來,那鄭沐雲覺得很有可以能是這面鏡子。沒有其他物件所有的特點,平平無奇確實它最大的特點。
一個毫無亮點的物件在一堆精巧美物中脫穎而出,這就像是......
“被排擠者”。
鄭沐雲停下了手中擺弄的物件,坐在床上開始對這個夢境從開始到現在的環境與線索進行推理和判斷。
思路清晰地羅列出來之後,鄭沐雲便開始提醒自己一些沒注意的細節:一、為什麼上間密室的木桌有三個被上了鎖的抽屜沒有被用到?二、這兩間密室是聯通的,而且如此差異是為什麼?是巧合而已還是......
一個人在一瞬間接受這麼多線索與問題,在加上密室特有的難受與無助感,精神自然是有些疲憊。鄭沐雲自然也受不了了,便打算在這漂亮的床鋪上小憩一會兒。
鄭沐雲突然打了個寒顫,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砰砰砰!”
在一開始的密室中響起猛烈地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