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有人歡喜有人愁
眾人從武英殿中各自散去，去幫忙自己的事情。朱由校就在幾個高級太監的陪同下，一起回到乾清宮。
朱由校回到乾清宮后，只是笑着對他們幾個高級太監說了句，“你們幾個在面對外朝大臣時，倒是挺團結。”他說完這句話后，之後就讓這些高級散去，各自去辦差。
離開乾清宮后，鄒義和宋萌兩人一起回司禮監。因為宋萌是鄒義門下之人，一直以來鄒義也對他照拂有加。之前鄒義被魏忠賢排擠不得不稱病在家之後，宋萌同樣很不好過，等鄒義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之後，沒多久他就成為了位高權重的司禮監秉筆。也是因為關係親密，所以兩人說話也就比較隨意些。
“剛才在武英殿，你提出恢復礦監稅使的建議非常好。外朝這些文臣就是跟我們過不去，處處跟我們過不去。去年年末廢除了礦監稅使、河督監和皇店，使我們大內收入嚴重下降。皇店現在雖然開起來了，但是和之前的已經不一樣了，他們當初還是處處阻擾。礦監稅使，恢復的可能xìng不大，或許提高商稅還有些可能。”鄒義邊走邊和跟着自己的宋萌感慨道。
“看今天的內閣大臣們的態度，想恢復礦監稅使的確難度很大。提高商稅估計難度也很大，畢竟這同樣關係那些官員們的切身利益。而且那些文官一向看不起我等，怎麼會聽從我們的建議呢。”宋萌雖然剛才武英殿爭論時毫不示弱，但是此刻卻是比較悲觀。
“想靠恢復礦監稅使來增加內帑收入，看來的確難度很大。不過最近盈利監那邊收入還不如，目前大內的財政狀況倒是還好。只是這些文官確實可恨，礦監稅使實施過程中，也的確有一些幹了sāo擾百姓的時候，還鬧出了一些亂子。”鄒義對恢復礦監稅使同樣也比較悲觀。
“我看文臣就是和我們這些內臣過不去，礦監稅使還可以這樣說。但是可是河督監卻不存在這樣的問題，同樣在去年被撤銷了。不就是因為河督監損害到了河道衙門的權力，讓那些文官不能從修河之中獲利，他們才那麼急於撤銷河督監。”宋萌頗為憤憤不平。
“你說的是，礦監稅使這件事暫且放下，河督監這件事回頭我問下聖上的態度。河督監還是應該恢復的，倒不是說河督監可以增加收入，而是沒有了河督監，那些蛀蟲還不知道河堤修成什麼樣子呢。這些蛀蟲貪錢事小，可是萬一這豆腐渣工程遇到大水，兩岸的百姓可是要遭災了，尤其河南山東安徽三省的黃河河堤。”鄒義突然有點悲天憫人。
鄒義說完就陷入了沉思，最近他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算是做的比較安穩了。雖然他現在還不能像曹化淳這個乾清宮主事太監，隨侍在皇上面前，但是他在皇上身邊時間還是比較長的。他也能感到皇上對他信任，於是他前段時間跟皇上說起了他一直以來的想法，恢復礦監稅使來增加內帑收入。不過當時皇上未知可否，只是讓他有機會當著內閣大臣們的面說下這個想法。
鄒義當然可以理解皇上的顧慮，當時就答應了下來。後來在與宋萌的一次聊天中說起此事後，宋萌當初就表示外朝大臣肯定會激烈反對，而且宋萌提出恢復礦監稅使這個建議到時候由他來說。鄒義當然明白宋萌這樣做，是不想他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和內閣大臣們的關係變得太差。
建議由宋萌提出來，到時候外朝大臣們反對，矛頭肯定也是先對着宋萌。這樣鄒義即便是贊同，相對來說鄒義也主動很多。而且宋萌還提出，到時候外朝大臣激烈反對的話，鄒義就最後提出增加商稅稅率這個替代方案。
雖然今天礦監稅使和商稅兩件事都沒個結果，但是鄒義心裏卻比較高興的。因為在他們幾個高級太監跟着皇上回到乾清宮后，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你們幾個在面對外朝大臣時，倒是挺團結。”
有人歡喜有人愁，在鄒義因為那句話高興的時候，王安正為這句話發愁。現在內臣中是鄒義、李實和王安三足鼎立，三人各自執掌了一個內廷重要的衙門，而且三人中門人各有一人成為了秉筆太監。眼下這種情勢王安還是比較滿足的，他自己提督東廠這個實權衙門，門人曹化淳是乾清宮主事太監深的皇上信任，還有周豪也外放到遼東成為孫承宗的監軍太監。
他現在雖然並沒有多少想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的想法，但是他還是想可以得到皇上更多信任，自己的門人也可以得到更多的重用。只是一個問題成為了阻礙因素，那就是他自己和東林黨比較親密的關係。相對鄒義和李實兩人，王安和東林黨的關係要緊密的多。一方面是王安這個人比較念舊，更多是當初朱常洛是太子時王安和東林黨人聯繫更多。
只是現在東林黨人表現比較咄咄逼人，而現在皇上明顯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只從皇上突然讓鄒義抓了魏忠賢和王體乾，他就意識到了。之後皇上把為王安他抱不平袁化中的奏摺扔了，他這種意識就更加強烈了。上次皇店，下午武英殿礦監稅使一事，他雖然都站在內廷的立場進行了支持，但是態度和鄒義、李實等人要差上不少。
他之所以態度不是很激烈，與東林黨堅決反對有不小的關係。而且剛才在乾清宮皇上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后，他更是感慨良多。或許他應該和東林黨保持的距離應該再遠些，就像他的門客汪文言向他建議的那樣。
王安回到東廠之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叫來下屬來詢問事情的進度情況。之前皇上交代要東廠對鹽從生產到銷售進行細緻調查，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經過了解王安了解到了最近情況，鹽的銷售情況已經調查完畢，現在在調查鹽的生產情況。現在已經分了幾波人馬分別去兩淮以及其他鹽場，進行調查了解情況。王安就吩咐下屬加快進度，儘快把差事辦好了，好早rì向皇上交差。
當然也有又喜又愁的人，戚昌國現在就是這樣。從武英殿出來之後，他就又喜又愁。喜的是今天皇上通過內帑把軍餉撥付了，終於可以去浙江義烏開始招兵創建戚家軍了。愁的是今天皇上在武英殿，竟然同意了鄒義的建議，派方正化為監軍太監。
戚昌國現在是一想到可以重建戚家軍，率領其殺敵報國建功立業，重現當初父親的輝煌，他就是豪情萬丈激動不已。可是想到將來自己他率軍殺敵時，身邊將有一個太監經行掣肘，就鬱悶不已。
和戚昌國又喜又愁不同的是大哥戚祚國，是十分高興。在他來看皇上就是當時明軍，不但拿出內帑為軍餉讓他們兄弟二人重建戚家軍。他提出的山東白蓮教此事，也得到皇上的高度重視，並進行了相應的佈置。
二人從武英殿一起去了兵部辦理浙兵犧牲將士的撫恤金后，一起回戚昌國的府邸。回家之後，戚昌國就把鬱悶給大哥說了，“弄個監軍太監來，以後肯定有很多麻煩事。”
“我倒是覺得來個監軍太監是好事。”戚祚國笑着說到。
“大哥，糊塗了吧，來個監軍太監怎麼會是好事？”戚昌國不解的問道。
“雖然名義是讓我們重組義烏浙兵，可是上下都知道這隻部隊還有個稱呼是戚家軍。這隻軍隊是家父一手招募訓練出來的，之後又交給堂哥率領，現在皇上又讓我兄弟二人重建，你不覺得這中間有問題么？”戚祚國說到。
“有什麼問題？”戚昌國更加不解了。
“那就是這支軍隊給世人的印象就是戚家軍，就是這是一隻私家軍隊。我戚家既不是土司更不是藩王，哪有擁有私家軍隊的資格？這一點是很被人詬病的。當初家父從薊遼總督任上離職，首輔張大人去世是個主要原因，當時言官們紛紛就這個事情對父親進行彈劾也是個很大的原因。重建戚家軍后，言官們再以此為由對我兄弟二人進行彈劾，我二人何以自處？”戚祚國畢竟經歷的事情比較多，而且是地方上出任武官，對文官們的厲害了解更多。
戚昌國中武舉之後，就留在běijīng錦衣衛中任職。雖然這個武將是遠不如文官的地位，但是錦衣衛是個例外。所以戚昌國也一向對文官們不以為意。
“監軍太監正好可以堵住這些言官的悠悠之口，而且今天在武英殿上，我看方正化應該是個識大體顧大局之人。”戚祚國看戚昌國聽進了自己的話，就繼續說道。
“恩，大哥說的有理，我之前沒往這方面想。”戚昌國經過大哥一點撥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心中憂愁也隨之而去。
接着兄弟二人就開始商議，將要從勇士營和四衛營調過來一些低級軍官，還有渾河大戰的突圍出來士卒提升為低級軍官，並把這兩撥低級軍官進行分配的事情。以儘快做好各項準備，好早點出發去浙江義烏，發放撫恤金並重建戚家軍。
當然也有隻憂愁之人，劉一燝就是這樣。沒想到下午武英殿中，司禮監秉筆太監宋萌突然提出恢復礦監稅使，讓他大為震驚。
“韓兄，宋萌提出恢復礦監稅使這件事，你怎麼看？”劉一燝問身邊的韓爌。
“應該宋萌因為大內內帑現在沒錢都想出下的下策吧，畢竟宋萌現在管內帑，而且內帑現在的確沒什麼純銀了。而且剛才在武英殿，內閣其他人也都是反對這項惡政，劉兄不必過於擔心此事，”韓爌說到。
“恩，不過我看此事不簡單。不過現在朝廷和大內的財政情況的確不容樂觀，應該想些切實可行的辦法出來。”劉一燝倒是沒有繼續在礦監稅使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轉到了財政問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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