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炎
索菲亞豎起右手食指，輕輕吹口氣，於是指甲冒出小火苗漂浮着。
“你看出什麼了？”她問。
我能看出什麼？難度我應該看出什麼來？我只看見她慵懶地吹了一下。嗯……以她的容貌，如此簡單的動作也有勾動人心的魅力。但除此之外，我還能看出什麼？
就在我發愣胡思亂想，師父嘆了口氣。
“唉，看來你的天資不怎麼樣。我當初學魔法可是看一遍就懂了原理。”索菲亞打個哈欠，用手優雅遮了下口鼻。
我只感到深深的緊迫。萬一我的愚鈍引起她不耐煩怎麼辦？她會用手還是刀拿走我的心臟？
不敢怠慢，我急忙恭敬道：“請師父再演示一遍！我一定仔細觀察！”
索菲亞有些奇怪。“你這麼小，怎麼像個大人一樣正經？”
我一時愣住。
好像確實，自從接受了魔法傳承，我的思考與說話方式似乎越來越向李向陽靠攏了。
以前明明只有我的意志，一個正常孩童的意志。雖然我有他的記憶，但那也只是一部書，我不看，它便對我毫無影響。
“算了，看你獃獃的，說這樣的話好像也不奇怪。你看好，我只再演示一遍。”
我趕忙甩掉雜念，專心看她表演火焰魔法。
為了看得更清楚，我大膽湊到她的手指前，大概只有十厘米左右的間距。
如果用這個世界的單位，應該是一拳的距離。這個世界的長度單位非常模糊，只用人身體部位的長度表示，使用倒是簡便，但不精準。還不如用另一個世界的。
索菲亞對我的接近毫不在意，又是慵懶朝食指指甲吹一口氣。
我聞到了，她的氣息帶有一股淺淡甜香。
但更使我震驚的，是我真切看見了魔法的奧秘！
師父吹出的氣息里蘊含著一股暗紅色的東西！套用異界的知識，這似乎可以理解為魔力！
這股魔力因為食指而分為兩道，但並非就此分開，然後纏繞着師父的指甲尖又匯聚成一團。匯聚同時產生了火焰！
“看清楚了嗎？”師父問。
“看清了！”我興奮答道。
“有一股紅色的東西碰撞出了火焰！”
索菲亞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慵懶神態。
“不錯，兩遍就看出來了。你說的東西是魔力，它充當燃料燃燒，所以才產生了火。”
我回憶一下，燃燒有三要素，燃料、溫度達到着火點和助燃物。燃料和助燃物好說，溫度哪來的？
再思索的話，我考慮過是魔力碰撞摩擦產生熱來達到着火點。可這麼容易就燒起來的話，豈不是在師父嘴裏就可能起火？這也太不安全了。
“師父，為什麼魔力能燒起來呢？”
索菲亞打個哈欠，“你自己去研究。”
“是。”見她不願意說，我只好作罷。
“對了，去煮一鍋湯。”
師父隨意將手觸碰地面，於是從她手下升起一個黑乎乎的陶罐。
這也是魔法吧？也用了魔力？魔力為什麼能造出一個陶罐來？可惜沒看見師父手指與地面間魔力流動的情況。不然，也許能大概猜測如何用魔力製造陶罐。
又見師父的手懸在陶罐口，憑空變出一團水發出“撲通”聲落入罐中。
我一時有些不理解，呆愣站在原地。索菲亞則趁機削出可以食用的火腿肉。
“好了，拿去燉吧。”她從長袍里拿出胡蘿蔔和洋蔥處理好一起加進罐子裏然後命令道。
“好。”
我端起罐子，又嘗試問索菲亞：“師父，魔力是什麼？”
根據另一個我的知識，夸克可以說是最基本的粒子。但這東西應該無法用肉眼看見才對。我也不敢相信人可以控制如此微小的東西。
況且，用科學去解釋魔法，這好像不太對勁。
“誰知道呢？你自己去觀察和運用，慢慢體會，最終你會自己得到答案。”索菲亞看上去困了，不住打哈欠。
“去做飯，做好叫我。我先睡一會兒。”
我將一切看在眼裏。
師父為什麼會困？和使用魔法有沒有關係？
把罐子架在石灶上，我坐着觀察火焰。
也許，剛剛問錯了問題。我應該問我如何運用魔力才對。
可師父已經在睡了，我怕打擾她。
索菲亞剛才三次使用魔法，第一次用嘴吹出火焰，第二次用手創造陶罐，第三次還是用手創造出水。
魔力應該是從人體傳輸到體外發生反應的吧？可仔細想，也不能排除人控制外界的魔力產生反應。雖然我看見師父吹的氣里有魔力，可魔力是本來就在空氣中呢？還是從師父體內出來的？不去求證的話顯然想不明白。
我又聯想到自己接受魔法傳承。魔法傳承是讓我的肉體產生魔力呢，還是能讓我操控魔力呢？
一個一個來試驗吧。
首先假定魔力是從體內產生然後在外界發生反應。
我舉起右手，怔怔盯着掌心。
魔力在哪裏？
犯傻一樣看了幾分鐘手，我覺得我恐怕沒法學會魔法。因為我感覺不到體內有魔力，也看不見空氣中的魔力。
“魔力……魔力……”我喃喃低語着出神。
如果此時我悄悄偷窺索菲亞，就會知道她並沒有睡覺。她繞有興趣地在觀察我。
“有天賦也很理性的孩子。可惜魔法並不講道理。”
……
我就這樣發獃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餓得不耐煩的索菲亞喊醒我。
“別發獃了。你這樣想破腦子也不會想到怎麼使用魔法。先吃飯吧，吃完我再教你。”
“啊，好！”
師父當場又變出兩副碗和勺子，分給我一碗湯和一塊切成方塊的白麵包。
平常在家的時候也極少能吃白麵包。我猜師父應該很有錢。
碗裏還有三塊火腿肉，很香。只是看見肉我就想到那口鍋里煮着的小孩屍骨。
“師父，肉你吃掉吧，我不想吃。”
“好。”她沒有推辭，直接用勺子挖走我碗裏的肉。
我用麵包蘸湯吃完一餐。
飯後，索菲亞告訴我其實不用管魔力是什麼，也不用思考由魔力到魔法的原理。
“你只要想像要做的事，魔鬼會立刻幫你實現，而代價之一就是魔力。這就是魔法的本質。”
聽完我直接愣住了。
什麼玩意？魔法是這麼不講理的東西？！
我有種深深的挫敗感。努力想了那麼多，結果事實和我想的毫無干係！
理性就像是一種錯誤。
可師父為什麼要我自行摸索？直覺有一種違和感縈繞心頭……
之後，索菲亞並沒留時間讓我練習魔法，而是用筆在地上寫字教我識字。
是類似英文那樣由字母拼寫的表音文字。索菲亞今天一股腦教完30個字母，讓我記熟。同時，也教了十來個簡單的詞語。
夜晚，師父從長袍里抽出來一條厚氈毯裹着睡覺。
她沒管我。也沒說要我守夜。
我只能自力更生，坐在火邊取暖。
“魔法是這樣的嗎？”我看着右手陷入沉思。
既然師父這麼說，那就試試吧。
我閉上眼，想像右手裏憑空變出一團火。
並沒有什麼反應。也許是我精神不集中？
我花一點時間放空腦袋，然後專心想像右手裏冒出火焰的場景。
隱約感覺體內似乎有東西開始遊走。我頓時欣喜萬分，可也正是這份情緒打破了專註的想像。
感覺找到了正確的方法。
又試了幾次。最後，腦海里忽然傳來一道渾厚模糊的聲音。
“吾為神使，御役萬物。黑炎降世，破滅根源。”
無意識複述一遍這句話。
無意識看着右手上“蓬”的一下竄出一團黑炎！
我知道體內好像少了什麼，但視若無睹。
是索菲亞的尖叫打破了我此時的心境。
回過神，才發現她裹着睡覺的氈毯被黑色火焰點燃了！她正尖叫着扑打這條可憐的毯子試圖滅火。
再一細看，被點燃的不止毯子，我身前的篝火也變成黑色。
明明是夜晚，輕輕搖曳的純黑烈焰卻比白光更加醒目。這一切都昭示出它的不同尋常，也表明我異於常人。
師父釋放的也只不過是普通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