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魔物的本性

毫無防備突然遭受攻擊，我幾乎暈厥過去。

一具熾熱的軀體抓着我往上飛。

徒然停頓，然後轟然巨響，我只覺天旋地轉。

無數碎石砸落，我的頭和臉沒能倖免，殷紅的熱血流淌在臉上。

然後是破風聲，什麼東西帶着我衝破牆壁飛到外面。

雪冷冽刺痛我的身體，寒風使我體溫驟降——臉與手腳瞬間凍僵失去知覺。

然後我迷糊看見身旁飛近一道發白的鳥翼人影！

我瞬間清醒，定睛去看。

那是完好無損的菲莉兒！

突然又見到它安然無恙，我的大腦再次宕機。

怎麼回事？

她不是被師父打得就快死掉了嗎？

難道剛剛看見的都是幻覺？

我扭頭看向四周，所有鷹爪女妖都好好的！它們以最自然的身體凌風翱翔！

熱淚溢出眼眶，然後結成霜粘在睫毛上。眼睛本就因為寒冷而刺痛不已。

我閉上眼。

原來是這樣。

我想明白了。

剛剛肯定都是魔法創造的幻覺！

師父並沒有對它們施以暴虐，我錯怪師父了。

剛剛還滿心的恨意以及憤怒瞬間煙消雲散。

師父也重新成為師父，而不是可怕的敵人。

不，師父是嚴厲但最好的師父。

這會成為我永世不忘的懲罰！

我滿是欣喜地想到。

只是，心裏也有一道小小的聲音在反抗：師父為什麼要用這麼極端的幻境來刺激我？我並沒犯下什麼滔天大錯，這懲罰也太過了！

沒事，我想。鷹爪女妖們不都沒事么？這就夠了。

我又想不能這麼算了，等今晚必須好好向師父抗議！

順便再久違地向師父撒個嬌。如果師父能知道過錯所以哄我入睡就好了。

我突然感覺非常幸福。

腿部傳來的劇痛打斷我的幻想。

不得已睜眼看去，是一隻灰翼的鷹爪女妖正試圖用爪子搶走我！

另兩隻不經常和我玩的鷹爪女妖則在阻撓想要來救我的菲莉兒。

熙瑪因為用一隻翅膀夾着我，速度比其他女妖慢了許多。

看清楚局勢，我再次愣住。

怎麼回事？

為什麼？

為什麼它們要在空中進行無所謂的混戰？

為什麼一隻鷹爪女妖在襲擊我？

好在身上的皮襖足夠厚實，女妖的鷹爪沒有穿透皮襖扎在我身上。

我隱隱理解了當下的局面，但我不敢相信。

菲莉兒的慘叫讓我頭腦頓時清醒過來。

它以一敵二戰敗，翅膀被抓傷，正在悲鳴着墜落。

那兩隻勝者目光狠毒地盯着我，氣勢洶洶衝過來。

熙瑪知道自己也將遭受攻擊。

但它還是沒有放棄我。

感覺天地翻轉一周，是熙瑪希望藉助在空中翻滾擺脫那隻抓住我的女妖。

它成功了，女妖帶走了我的褲子和皮靴。

熙瑪又是抖動一下翅膀，將我顛在它背上。

迎面的狂風差點把我刮下去，好在我抓住了它的小腿。

我沒有力氣一直抓住，熙瑪用它的爪子抓住我。

然後是在同類追堵下的逃生。

我聽見那隻搶走我褲子的女妖將那條褲子撕碎。

破風聲逼近。

有一頭女妖已經衝上來想攻擊熙瑪。

熙瑪猛地收攏雙翼，

然後狠狠砸在那頭女妖身上。

女妖猝不及防被撞墜落，但它也用利爪撕裂了熙瑪的一邊羽翼。

藍血揮灑，也落在我的臉上！

菲莉兒負傷落地了，熙瑪也受傷了！

和我關係最親密的兩頭女妖都被同伴傷害了！

憤怒的我不在想那麼多，我只想報復！

使用不了真正的魔法？沒關係，我有幾乎無窮的魔力！我還有天賦魔法黑炎！

熙瑪羽翼負傷，速度驟然降低。

另兩隻女妖一哄而上，一隻飛速掠過，在它背上撕出一條大口子！

更多藍血灑落寒空！

另一隻的鷹爪則對準我的脖子！

“熙瑪！放開我！”我大喊命令道。

也不管它能否理解我的話，我伸手對着那隻沖向我的鷹爪女妖。

儘管手掌已經凍僵，但我還是釋放出一股洶湧的氣浪！

這是風。

我有無盡的魔力，只是最低效地將魔力轉化成風元素，我也能釋放出威力巨大的狂風！

突如其來的狂風將那隻女妖卷飛。

我加大魔力輸出。

那隻女妖的翅膀應該被暴風刮斷了，呈現出不自然地樣子。那隻女妖就此墜落。

另一隻襲擊熙瑪的女妖受到驚嚇逃竄開來。

我再次釋放火焰魔法，這次不是對敵，而是包圍着我那雙幾乎沒了知覺的雙腿。

再沒有危險，熙瑪便帶着我慢慢降落。

雪地里的積雪比我還高！

熙瑪用爪子拎起我，然後把我丟在她寬闊的背上。

怕火焰灼傷它，我關閉魔力輸出，包裹雙腿的火焰瞬間消散。

它的身體足夠溫暖，我緊貼着熙瑪。

“原來你這麼強。”

它轉過頭，忽然開口用嘶啞聲音說道。

我震驚得瞪大眼睛看着它的嘴唇翻動，確認是它在與我對話！

“你能講話？！”

很久以前我就懷疑過，為什麼有嘴有喉嚨，看着上身和人類異常相似的鷹爪女妖不會說話。

原來它們可以！

“我在那座塔待了一百年了，早就懂得如何發出人類語言的聲音。”

我震撼得目瞪口呆。

它至少有一百歲！

“我經歷過上百次的折磨，野性已經被磨光了，心甘情願被人所奴役，絲毫不敢再有反叛想法。菲莉兒也一樣。”

我愣住了。

折磨，奴役，兩個詞充滿了整個大腦。

“可惜，我們的孩子依然野性難馴……”

孩子！

我理解了，和我混不熟的三隻女妖是熙瑪的後代。

莫非菲莉兒和熙瑪一對夫婦？

“主人來了……”熙瑪最後一句話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

師父浮在空中飛過來。

她接走我，然後對熙瑪下令。

“把它們找回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在師父懷裏，看着熙瑪恭敬地俯身朝師父行禮，然後拖着傷翼振翅高飛。

“雷蒙，這個世界並不美好。你知道嗎？”

我看見師父眼眶泛紅，一兩粒冰塊從她臉龐掉落。

一時間，我的大腦再次混沌一片，不能搞清狀況。

究竟發生了什麼？

師父為何落淚？

她用手按住我的頭，不讓我繼續仰望她的面孔。

我感受到師父的身體在顫抖，她的手也在微微抖動。

腦袋空空的我愚蠢想到，師父怕冷嗎？

師父抱着我在雪地哭了一小會，然後帶我回到巫師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