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玉樓投毒案
明玉樓每隔幾年都會翻新一遍，新的漆，新的凳椅。
這與明家竭誠為食客考慮的理念相關，不過這種地方的消費自然也不是普通人消費的起的。
門口賓客往來熙攘，顯然明誠投毒一事，知情者甚少，並不影響明玉樓的生意。
“幾位，可是吃飯？可有預約，可有熟人？”門口小廝遠處一見三人，便迎了上來。
楚淮看了狄儀一眼，顯然是想讓他開口。
“咳咳，我們是受彭黎所託，前來明玉樓找明老爺。”
小廝遲疑了一會兒，隨即小聲說道。
“既然是彭師兄請來的，我偷偷讓你們進去，但你們別說是我放你們進去的哈？”小廝沒有為難狄儀等人。
走進酒樓后，一樓大廳擺放了十桌的桌椅，兩側有樓梯上二樓雅座。
今天剛好是明誠休養好身子第一天回酒樓，此時正在二樓對下人進行訓話。
“幾位，裏面可不能進。”忽然狄儀幾人被一名廚子攔住。
“我們是受彭黎所託，來找明樓主的。”楚淮出聲道。
“彭黎？那個叛徒，自己都沒臉來見師父了，你們還真是膽大。”廚子語氣充滿不爽。
楚淮也是個倔脾氣，便往前逼近了幾步，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就在此時，廂房內傳來一道老者的聲音。
“戴武，讓他們進來。”
這戴武也是明誠手下的學徒，小時候就進了明玉樓，資歷與彭黎差不多。
狄儀三人走進廂房內，對面有十多位統一服飾的明玉樓廚子。中間有一位穿着樸素的老者，身旁是一位面貌姣好的女子，兩人正是明玉樓掌柜明誠與他的獨女。
“幾位找我何事？”明誠問道。
狄儀環視一周后，開口回答：“我是受彭黎委託，為下毒一案前來。”
明誠聞言，微微皺眉，身旁的明小姐卻是雙眸放光。
“投毒一案，欺師滅祖，早已罪證確鑿？何來冤枉一說？”一旁的戴武怒聲質問。
“我聽過你的來歷，但當日下毒一事，驗毒銀針在菜品之上的確已經顯現。”明誠說道。
“沒錯，明玉樓大大小小二十口人，都看到彭黎將新研製的菜品送到師父嘴邊，哪來冤枉的說法？”戴武愈發激動。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們是來告訴你們真相的！”楚淮看到戴武的態度，心中頓生不忿。
狄儀橫手，示意楚淮不要多說。
“明老爺，中毒當日，可有人親眼見過彭黎在後廚下毒？”狄儀問道。
明誠微微皺眉，隨即回答：“並無確鑿人證。”
“可那天的菜品從準備材料到端上桌，都只有彭黎經手，莫非這毒是鬼下的不成？”戴武生氣反駁。
“世間自然沒有鬼神，但此案疑點，當日品嘗菜品，除了明老爺，小姐應當也參與了，此為疑點之一。”狄儀頓了頓，繼續說道。
“而做菜之人，是為下毒之人，行兇手段，未免太過招搖，此為疑點之二。”
聽完狄儀說的，明誠並未回應。
“這有什麼？不就是他覬覦師妹的美貌，貪圖師父的家產，才使了這般手段？”戴武說道。
明誠是老來得女，如今已經年近五十，因為小女未有如意郎君，這諾大的明玉樓也還沒找到下一任主人。
“明小姐，能否告知一下品菜當天的細節。”狄儀忽然詢問起一旁的明小姐來。
明小姐微微皺眉，
隨後開口說起了當天的情況。
“研製新菜品是明玉樓的傳統，沒過一陣子家父手下的學徒都會有新品推出，但想要真正登上明玉樓的菜單，進入到客人的嘴巴，還要經過父親的親自測試。”明小姐回憶了一番，繼續說道。
“因為一般下午，明玉樓都會有客人，所以彭師兄便在三天前的早晨，興緻勃勃的叫來我跟父親到后廚品嘗新菜。”
“也就是說，那天後廚里，只有你們三人是嗎？”狄儀追問，明小姐點點頭。
“那時后廚並未到場，只有一位負責清理的僕人，因為新菜品是明玉樓的秘密，所以僕人也不允許進入后廚。”明小姐回答道。
“那品嘗菜品的細節，能否說一下？”狄儀繼續問道。
“因為是新菜品，所以彭師兄特別認真，我與父親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而後彭師兄親手將菜品端到了父親面前，父親品嘗之後覺得口味十分不錯，之後就……。”明小姐說道。
“你在撒謊！”忽然一道高聲傳來，正是闖進來的彭黎。
“那日的菜品，你明明也嘗過，為什麼只有師父中毒？你卻沒事？”彭黎大聲質問。
狄儀從懷中拿出一張信紙，正是彭黎親手所寫。
“彭師兄？”明小姐頓時神色怪異。
一旁的明誠眉頭緊皺，戴武頓時上前將彭黎攔下。
“彭黎，你想幹什麼？想要我們報官，抓你坐牢嗎？”戴武怒聲道。
“不用擔心，我已經報官了，此時官差應當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明老爺，要是進了衙門再改口，可就晚了。”狄儀忽然勸道。
明誠閉目仰頭長嘆一口氣，而後對身旁的戴武呵斥道：“夠了。”
戴武聞言，只得悻悻退下。
“你，你們，難道以為我當真不知道嗎？”明誠看向戴武與明小姐。
在場之人皆瞠目結舌，顯然明誠老爺，早就知道下毒之人並非彭黎。
見明誠如此，狄儀上前，對眾人朗聲。
“現在，大家應當還彭黎一個清白。”
隨後狄儀踱步起來。
“從哪裏說起呢？投毒案件的開始，應當要從明小姐講起吧。”
“原本彭黎跟戴武都是明誠老爺的徒弟，長徒為子，更何況彭黎廚藝深得明老爺你親傳，自然是女婿的不二人選。”
“但是，奈何少女懷春，不是明老爺喜歡誰，她就愛誰。”
“戴武，我說的沒錯吧？”狄儀說話間，朝戴武看去。
戴武未敢直視狄儀，卻是側身過去，狄儀繼續說道。
“投毒當日，兇手並非將毒下在菜里，而是明老爺的餐具上面。”
“餐具？”明玉樓的廚子有些疑惑。
“如真如彭師兄說的，明小姐也嘗過菜品的話，那菜里肯定是沒毒的。”也有理清思路的。
“現在看來，彭師兄好像真是被冤枉的。”有人率先醒悟。
“因為菜品是彭黎端上去的，但餐具只有明誠一個人使用，兇手自然能夠精準的只讓明老爺中毒。”狄儀說道。
“既然下毒在餐具，兇手如何又刻意避過小師妹？”明玉樓的廚子發出質問。
“這……就要問你們的戴師兄了。”狄儀忽然看向戴武。
“啊？莫非是戴師兄下的毒？”
“早就聽說明小姐跟戴師兄互生情愫。”
“果真，是兩人合謀冤枉彭師兄嗎？”
底下弟子憤憤填膺。
“沒錯，投毒之人，正是戴武無疑。”狄儀朗聲道。
“你……你有何證據？光憑我沒有害小師妹能證明什麼？”戴武口不擇言，狄儀搖搖頭，繼續說道。
“你無需狡辯，只需找來僕人，求證投毒前日，有何人接觸過餐具即可。”狄儀說道。-
“荒唐，我是廚子，莫非碰餐具還不行？”戴武佯裝鎮定。
“哼，明姑娘，你可知那毒，若是大夫晚到半分，你父親便會殞命？兇手分明已不是單純的栽贓，而是赤裸裸的殺人，他想要的，是明家的財產，你……還要執迷不悟嗎？”狄儀對明小姐說道。
只見對方低着頭，隨後看向戴武，繼而轉向明誠。
“父親，對不起……”
抽泣的聲音在廂房響起，隨後官差進入廂房，將戴武押走。
如果，有什麼能夠讓明誠知道兇手的身份，卻選擇隱瞞的可能的話，那件東西肯定比他自己的安全，甚至性命更加重要。
那就是，明小姐的未來。
夥同戴武一同共謀下毒案的，明誠的親女兒，只可惜明小姐被蒙在鼓裏，真的以為只是尋常的瀉藥。
可僅僅因為自己女兒的錯誤選擇，就選擇讓自己最用心的徒弟來承擔後果，這本身就對彭黎不公平。
“大人恩情，彭黎無以為報！”在狄儀離開明玉樓時，彭黎朝遠去的背影磕了個頭。
“東家，我有一個疑問。”忽然楚淮開口問道，狄儀陳蓉紛紛扭頭。
“戴武是如何保證，一定能讓明老爺使用帶毒的餐具呢？畢竟后廚這麼多餐具？”
狄儀拍了拍陳蓉，示意她回答。
“其實，后廚第一排的餐具，只需要留一柄可供明小姐使用的無毒餐具即可。”
楚淮一拍腦袋：“我怎麼沒想到呢？欸，東家，等等我。”
隨後，幾人朝汴城街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