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詛咒你”
“我是正統的國王！”
七族之王用權杖大力敲擊着地面，權杖上的顱骨發出凄厲的慘叫。
“我是正統的國王！我不允許你拒絕我！”
看着他狂躁的樣子，李木難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測，他站了起來。
沒有生命威脅的疼痛不能打垮他的意志。
“我拒絕成為你的道路。”他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骨髓深處泛起的疼痛不斷折磨着李木難，但這次他沒有被嚇倒。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挑釁地看着王座上那個國王。
“你犯了幾個錯誤，這些錯誤足以讓我看清你藏在頭盔后的真面目。”
“錯誤？”七族之王自言自語，他有些緊張地在王座上挪了挪了屁股，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但他立刻調整了狀態，恢復了剛剛不可一世的威嚴語氣。
“王不會犯錯。”
李木難：“第一個錯誤，你並不了解區域之主的遊戲流程，也不知道道路和神祇的關係。”
“我只是不想把細節告訴你這個凡人。”
他在狡辯。
李木難：“第二個錯誤，你對我和邵明奇的關係判斷有誤。”
七族之王情緒莫名地激動起來，“什麼叫判斷有誤，我是在幫你，幫你從那個貪心的傢伙手裏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力！”
李木難：“這就是你的錯誤所在，你根本沒弄清權力在誰手裏，只是執着於將自己的命運投射到世間萬物之上。”
七族之王又陷入了沉默，這次李木難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沒有什麼沉默的威壓，他就是腦子不夠用。
“不了解流程，看不清真相，你根本不是七族之王。”李木難淡淡地說。
七族之王還是沒說話，他試圖用痛苦來震懾李木難，可是毫無作用。
李木難：“還有第三個錯誤，七族之王從不認為自己是正統的國王，事實上他漫長的一生里最得意的戰績就是屠殺正統王族。”
“你胡說，凡人怎能窺探王的內心。”
七族之王這次的聲音壓的很低，語氣里夾雜着壓抑的憤怒和底氣不足帶來的怯懦。
李木難手撫着身邊聳立的魔神雕像，用嘲諷的語氣問道：“這裏就是你幻想中七族之王的王座嗎？”
咔噠一聲輕響，雕像出現了裂紋，這道裂紋不斷地向上生長，直到蔓延到雕像頂端，魔神威嚴的臉龐被一分為二。
“王從不幻想。”王座上的傢伙依然在嘴硬，不過李木難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動搖。
因為自從進入這個碎片開始身上被施加的巨大壓力已經消失不見了。
李木難基本有了結論。
浮誇的、脆弱的、愚蠢的、痴迷權力而又不得的，在《萬神復出》裏只有一個這樣的神。
現在是時候戳破他幼稚且低劣的偽裝了。
“庫爾尼斯！”
李木難突然大聲喊道。
“啊？”
七族之王被嚇了個措手不及，下意識地前傾身體回應李木難，光滑的紫色斗篷讓他無法穩坐王座，一階一階地滑落下來。
王座太高，滑到最下面的“七族之王”想穩住身形，卻一個踉蹌向前栽倒。
他的頭盔在踉蹌中摔落，露出一直隱藏在面具之下瘦弱蒼白的面容。
等他抬頭時，李木難正俯視着他。
那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畫面。
某個黑暗的臨時碎片中，一個自稱七族之王的神祇在凡人李木難面前伏地跪拜。
庫爾尼斯並不是真正的王，但在某種角度來說，他的確曾經是甘托七族之王。
他是甘托七族七十二魔神中唯一一個躲過屠戮的神祇，也是真正七族之王的兄弟之一。
在他親眼看着自己的親眷被七族之王屠殺殆盡后，王位繼承的順序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頭上，只是下一秒，這個繼承秩序就被瘋狂的復仇者廢除了。
他最終因為愚蠢得算不上一個威脅而躲過一劫。
“逃吧我的弟弟，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這是七族之王最後對他說的話。
在《萬神復出》中，庫爾尼斯作為D級神登場，精於各種詛咒。
他執迷於尋找各個組織中的二號人物為道路，妄圖操縱他們篡權上位，在遊戲中復刻一個美夢。
但結局是所有道路的候選者都拒絕了他。
在弄清楚他的面目之後，李木難不再退縮。
“庫爾尼斯，你只能藏在黑暗中，坐在虛假的王位上，不斷品嘗失敗的滋味，沒有人會接受你授予的權柄，你註定孤身一人在沒有終點的復仇之路上徘徊，你身處地獄的父母兄弟會以你無盡的生命為恥辱，因為你不僅什麼都做不到，還把血仇的名字當做榮耀！”
李木難用自己能回憶起的所有情節來羞辱庫爾尼斯。
他要激怒他。
庫爾尼斯從地上爬起來，他氣急敗壞地揮舞着手中的權杖。
“我給過你機會！”權杖上的顱骨指着李木難，發出咯咯的叫聲，“我要詛咒你！我要用最惡毒的詛咒毀掉你！我要讓你一遍一遍地在痛苦中死去！”
隨着庫爾尼斯的呼喊，他權杖的前端發出紫色的光芒，一道細線劃出邪惡的法陣，李木難的名字被鐫刻在法陣之上。
哪怕李木難是《萬神復出》的作者，知曉每個出場人物的性格和行動，可當看到自己的名字被鐫刻在詛咒法陣上時，都不會一點兒也不動搖。
詛咒的法陣停留在最後一筆未完成之時，除了李木難和庫爾尼斯，世界靜止。
【系統提示】
【偵測到危險行為】
【觀者即將介入臨時碎片】
“嘻嘻嘻嘻嘻。”不舉子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半空。
庫爾尼斯惱怒於完成一半的詛咒，惡狠狠地盯着不舉子。
“滾遠點兒，這兒輪不到你們說話。”
金童皺着眉頭，一直盯着李木難，彷彿他是個麻煩精。
但他第一句話還是對庫爾尼斯說的：“尊敬的……幾族之王來着？”
玉女：“七！七！”
金童：“七族之王，本區域禁止所有會對玩家生命造成威脅的行為，我當然無法阻止你的行動，是天界制定的遊戲規則在阻止你。”
金童玉女當然知道庫爾尼斯不是七族之王，他們只是在嘲諷。
庫爾尼斯無力地放下手中的權杖，-權杖上的顱骨滾落在地，顯然是個他自己仿造的贗品，他既想不出能回應嘲諷的語言，也想不出繼續實施詛咒的辦法。
他已經無法數清這是多少個輪迴中的第幾次失敗，他曾在無數輪次的遊戲中嘗試每一種方法，威逼、乞求、欺騙，都不能讓他中意的玩家成為道路。
他一直沒能真正地站上【萬神復出】的舞台，而復仇也從未真正開始。
這一次他又失敗了，失敗於一個卑微的凡人之手。
李木難看着頹靡的庫爾尼斯，心中閃過一絲惻隱。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收起了戲謔和輕蔑的神態，平靜地對這個永恆的失敗者道了告別：“庫爾尼斯，祝你好運，再見。”
“不要跟他說再見！”金童阻攔的話語遲到了。
臨時碎片中的時間又開始流動。
【系統提示】
【臨時碎片進入不穩定狀態】
【請儘快離開】
李木難還沒明白突然瘋狂閃爍的高亮提示框意味着什麼，金童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即使有規則壓制，他也無法真的阻止D級神祇的捨命一擊。
“你這個蠢貨！”金童已經開始準備傳送逃離這個碎片。
李木難迷惑地看着庫爾尼斯，不安、卑微、驕傲、憤怒，所有一切情緒都從他臉上褪去。
這一刻他眼中不再有復仇的執念和王族的自尊，只是死死地盯住李木難。
“我詛咒你。”
他語氣平靜，劃下了詛咒法陣上李木難名字的最後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