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砍得六啊
八爪污穢像是聽懂了，一躍而下。
同時出動四五條觸手，如突然暴怒的海妖一般，對金啟明發起猛烈的進攻。
“我日，大哥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啊？”
金啟明都做好再轟它一拳的準備了，可現在這麼多爪爪根本沒有目標啊！
於是，金啟明繞着小四合院一頓狂撩，這貨伸長的爪子能有五六米長，原地不動就能攆着他跑。
金啟明左閃右閃，又是劈叉，又是大跳，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八爪污穢的幾次連擊。
得虧他身體素質不錯！打小沒爹沒娘，還長着一頭欠揍的小金毛，小時候沒少挨衚衕的孩子們欺負和排擠，所以，除了每天偷偷負重跑步外，他還厚着臉皮去各大跆拳道、散打、自由搏擊等少年班，求着教練免費當陪練。
練着練着，順帶手就把全市少年組的冠軍都拿到手了，當然，骨折的次數根本數不過來。不過，他倒不會仗着自己厲害了就主動去撩騷那群大傻帽，因為他們已經打不過自個了，在他眼裏，他們已經不值一提了。
不，準確來說，一切都不值一提了，過眼雲煙而已。
他時常覺得自己有幾分阿Q精神，只不過，阿Q是純純的精神勝利法，他呢，則在精神勝利的同時，切切實實的在經歷成長，儘管在成長的路上，因為彆扭得自己和自己作對，遍體鱗傷。
但，只要他覺得開心就好。他就是那種又笨又小孩子氣，喜歡什麼就拚命去干，不喜歡什麼打死也提不起興趣的人呀！
金啟明感覺自己現在的速度都趕超飛人了，關鍵跨的還是突如其來、速度超快的“移動肉欄杆”，有時候還要“多欄其跨”，襠下的小風兒一陣接着一陣。
特酸爽。
今兒要是能完好活下來，他都考慮要不要去跨欄隊報個名啥的。
可是，沒帥過3秒。
就在他以一個空中360轉體後空翻的優美動作，成功躲過了污穢五爪連攻的瞬間，第六隻爪出其不意地從側面橫掃而來。
嘭！
彷彿粗壯的大象鼻一般，裹挾着他的身體重重地拍在東廂房的石牆上。
“噗呲！”
金啟明當場吐出一口老血。
他想掙扎着逃出來，可巨爪不但沒有鬆開，反而擠壓着他的胸口持續加力，爪子內側的吸盤像石塊那樣堅硬。
短短几秒，金啟明就感覺內臟都要碎掉了。
這尼瑪是要去閻王殿報名的節奏啊？
又一口鮮血涌了上來，卡在了喉嚨深處，怎麼咳也咳不出來。
雨越下越大，如盆潑的水一樣打在臉上，很快模糊了他的視線。
也不知道耳鳴了還是怎麼的，雷聲聽起來似乎沒剛才那麼大了。
但藍紫色的閃電卻一道接着一道劈落，彷彿把整個世界都點亮了。
有那麼一瞬間，金啟明像是看到了天堂，一群白色小人在雲彩上跳踢踏舞。
啥玩意兒啊？
要死了么？
他還不想死誒……
要是就這麼死了，“逃考小王子”的稱號豈不是得永遠掛在墳頭上了？
忽然，那個在夢裏出現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逼逼叨叨的一個勁的讓他交換靈魂。
“你很煩哎！”
金啟明有點想罵娘，但偏偏連罵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時，一滾雷聲似乎順着天線爬到耳朵里去了，並非震耳欲聾，那種感覺......就像有一把電鋸不停地切割耳骨。
不，仔細聽還有拔刀的回聲，它們交合在一起，彷彿雷神在刀海中漂移。
下一瞬，一道紫色電光在不遠處劈落而下，撕開了幾乎凝固的雨幕，迸發出割裂鋼鐵般的尖銳嘶鳴聲，宛若天降神罰。
似乎劈在了八爪污穢的身上，因為胸口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漫天藍色光點隨之飄升而起，霎時間，整個小院亦如下了一場絢爛的螢光雨。
這一刻，金啟明可以確定，確實劈在那貨身上了，污穢這玩意兒打爆之後都會崩散成這些奇妙的光點。
這是遭報應了？
金啟明滑落在地，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然後拚命搖頭，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茫茫雨幕中，他看見一個身穿白風衣的銀髮少年，正將手中的長太刀向右拂開，宛如振落付在雨傘上的積水那般利落。
刀身上電流滾動。
銀髮少年轉過身，掀開衣角，左手由左帶移握鞘口，右臂拉長，將電流暴跳的長刀納入刀鞘。
然後，向他走來。
耀眼的閃電不斷劃破黑沉沉的夜空，映襯出少年那張冷酷到不可逼視的面孔，彷彿一隻迎着暴雨走向山巔的孤狼，堅韌，也傲氣逼人。
不過......就是有點死魚眼。
金啟明這才搞清楚怎麼回事，貌似這傢伙一刀給八爪污穢砍爆了。
“牛皮克拉斯啊咳咳......”金啟明強撐着站起來，忍不住咳血。
“等等.....你誰阿？”金啟明突然反應過來，下意識擺出[爾康等一等]經典pose。
大腦猛地一閃，在衚衕里，從他面前飛奔而過的帶刀侍衛，好像就是這貨？
“谷少昂，專門負責斬殺污穢的靈擺師。”少年停在他身前，冷聲回答。
“靈擺師？斬殺污穢？”金啟明不禁吞了口唾沫。
媽耶，該不會真是哪個神秘組織的吧？接下來就要說：嘿，騷年，你很有潛質，要不要加入我們？
可直升機呢？勞斯萊斯他也不挑啊？再不濟整個奔馳s，不，奔馳c也行啊。
少年似乎沒有多做解釋的打算，盯着金啟明的眸子裏映出清冷的光。
金啟明尷尬地抽抽嘴角：“兄嘚，剛才那一刀砍得可真6啊，比我幫同學砍拼夕夕都6。”
少年還是沒反應，不過視線不再僅是盯着金啟明眼睛看了，而是全方位無死角掃描，冷酷得像個機器。
金啟明頓時有點發毛，起身挪了一屁股：“那個……你們還招人不？我打小就能揍這玩意兒，是不是很有天賦？”
“招。”谷少昂說，“不過你看起來這麼輕浮，就算成為了靈擺師，也很快會死在戰場上。”
“我這不是為了活躍氣氛嘛……”金啟明假笑男孩臉。
“靈擺師的世界，沒有玩笑，只有殺戮。”谷少昂向前逼近一步，再次鎖定金啟明的雙眼，“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屬於你的東西？”
“我觀察你一路了，所有附身污穢只要靠近你就會變得異常興奮，剛才那兩隻逃逸污穢也大概率是被你身上的某個東西吸引過來的。”
東西？
金啟明下意識捂住胸口的項鏈。
難不成真是這條項鏈的鍋？
姥姥到底給他留下了什麼禍害？不至於這麼坑孫子吧？
于思索之中，只聽一聲清脆的刀鳴聲，一道寒光便從眼前划落。
然後，金啟明就看到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護着什麼？”谷少昂手腕一轉，將刃口沖向他。
“等等等好漢……”金啟明連忙高舉雙手，嘴角一抽，“我要說是......胸，你信么？”
谷少昂顯然不認可這個說法，移動刀尖預挑起金啟明脖子上的項鏈，親自認證。
金啟明猛然一激靈：“好漢，后、後面.....”
就在谷少昂的身後，空氣驟然扭曲。
也就半個眨眼間，一隻菜青蟲一樣的巨大污穢便從扭曲的空氣中顯露出來。
呈站立姿態，足足有兩人高。
下一刻，無數雙慘白的人形手臂從污穢的腹部穿透而出，彷彿迫不及待闖出地獄的屍鬼，紛紛向著谷少昂的後背撲了過來。
起初谷少昂以為是這個滑頭搞得小把戲，可當他感知到身後傳來的靈力波動后便意識到了大事不妙，轉身的同時將刀尖向身後遞了過去。
可儼然來不及了。
十幾隻慘白的手幾乎同一時間抓住了他的風衣，用力一扯。
突然的脫力，根本抓不到還手的機會。
嘭！
就在谷少昂被扯進污穢腹部的瞬間，金啟明像頭小蠻牛一樣撞了過來。
谷少昂被頂飛了出去，而金啟明卻相當於羊入虎口自投羅網，數十雙喪屍似的手瞬間就包圍了他。
污穢的腹部就像融化的蠟油一般，在無數雙喪屍手的推搡下，金啟明就像陷入了沼澤，很快就被蠕動的腹部卷積了進去。
“你瘋了么？”
踉蹌出去的谷少昂快速穩住腳步，看着馬上就被吞掉的金啟明忍不住大吼。
他立即收刀。
單腳塌地的瞬間迸發而出，仿若足底藏雷，在雨幕中留下一道閃電狀的弧光。
這股力量直接將他送到了污穢的上半身。
半空之中，谷少昂左手握住刀鞘向後拉引，身體向左45度。
右手倏然拔刀。
一道紫色雷流奪鞘而出，爆出一串撕裂空氣的轟鳴之聲，宛若雷鞭的刀光以近乎完美的幅度斬落了污穢的頭顱。
頭顱滾落在地，如炸開的煙花般崩散，與此同時，污穢的巨大身軀也轟然瓦解。
霎時間，無數藍色靈子湧向了天空。
跌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的金啟明都驚呆了。
如此醜陋不堪的東西，竟然還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成就一番如此夢幻的景緻，簡直不可思議。
“不要命了么？”谷少昂落地，提刀走向金啟明，“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而已。”
金啟明一激靈：“大哥！主要是你死了我活下來的概率也不大啊，我被抓了你還能砍它啊！”
谷少昂被他的說辭搞得一愣。
片刻后，質疑問：“你的腦袋在那一瞬間真能想這麼多？”
“？？？”金啟明也是一愣，腦瓜急轉，半天才反應過來，“喂，不信就不信，別人身攻擊好么？”
“不要再做這種愚蠢的事，命只有一條，只能有價值的去死，和活着一樣。”
金啟明被谷少昂狠厲的眼神嚇了一跳，委屈巴巴地起身：“可我覺得這樣就很有價值了呀，你救了我一次，我還了你一次，這樣就扯平了啊。”
“跟我回靈擺師公會。”谷少昂收起長刀，轉身，“留在這，那些傢伙只會源源不斷地找上門來。”
“哦。”金啟明邁着虛步，雙手偷偷繞到了脖子后，準備把項鏈解下藏起來，“那個……靈擺師公會什麼鬼啊？”
“別藏了。”谷少昂頓下腳步，於暴雨中側頭，“我已經看見了，那條項鏈里應該封印着不得了的東西吧？”
“這、這……你都看出來了？”
“不想惹火燒身就跟我走，到了公會自然會有人替你解決掉這些麻煩。”
“我不。”金啟明腦袋一轉，“誰知道你是不是大騙子啊！還有，那個什麼什麼公會你不考慮給我解釋一下嗎？”
谷少昂懶得和他浪費口舌，當即拔出長刀，剛一轉身，便注意到腳下忽然盪起的漣漪。
這是專屬逃逸級污穢的能力【潛隱】發動的跡象，逃逸污穢可以藉此潛入地底或隱入空氣中隱藏自己。
剛剛那隻污穢就是藉助【潛隱】發起了突襲。
可漣漪在盪開幾圈之後就消失了，並沒有想像中的污穢從腳下冒出來。
不對勁。
谷少昂下意識抬頭，只見一隻鯰魚狀污穢衝天而起，金啟明被頂飛的同時污穢的巨口也跟了上去，瞬間咬合。
密集如鋸齒的尖牙幾乎將金啟明的腰部咬斷，鮮血迸濺。
“好漢……救……”
金啟明發出最後的呼喊，隨着鯰魚污穢的吞咽，徹底掉入了深喉。
下一刻，鯰魚污穢沉入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