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觀察者糜
蘇菲在愚人城的街道到處晃悠,由於非物質的存在狀態,不需要站在地面上,也不會被物質的東西阻擋,想在哪就在哪兒。這樣奇怪的存在形式,讓蘇菲無比的自由和快樂,是在書里的世界感受不到的。忽然,她看到街道正中一個醉漢似的人,單抱着右膝,隨意的坐着,來往的行人從他的身子裏走過去,似乎看不見他,也碰不到他。那邋遢的人,半閉着眼,毫不在意,只是蘇菲看向他的時候,眼皮微微一跳,向蘇菲望去。蘇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下子落到了地面上,雖然大多數人們依然看不見摸不到她,卻也實在嚇了她一大跳。蘇菲小心翼翼的抬抬腳,發現自己還能走動,好奇的朝那個醉漢走去。
一個突兀的想法出現在蘇菲心裏,“他叫糜”,至於她是怎麼知道的,蘇菲自己也不知道。或許,這個叫做糜的男人,有特別的能力吧,比如把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放到別人的意識中。走到這個叫糜的人的面前,蘇菲看着他,猶豫要不要打招呼,“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我說話”,才想完,突兀的想法又出現了“他一定能聽到”。好吧,看起他確實可以把別人想知道的東西放到別人的意識里,“哦不,這句話他也知道了”蘇菲想到。猶豫了一會兒,蘇菲開口“說”:“你好,糜先生”。被叫做糜的醉漢抬起頭來,注視着蘇菲,蘇菲這個時候才看到他的眼睛,非常澄澈和平靜,“你好,蘇菲,我是觀察者糜。”糜溫柔的回答應着蘇菲。蘇菲發現,自己在觀察者糜先生的眼睛裏的倒影是一團光亮,而不是自己看到的小女孩模樣。蘇菲還沒來得及去困惑,觀察者糜又開口了:“你一定困惑自己為什麼在我眼睛裏面是一團光的樣子吧?作為觀察者,我的本職就是觀察,當我觀察你的時候,,你的主體性被否定掉,開始物化,所以在我眼中,你是非物質形態的意識體,物質形態無法承載這個概念,就被近似成了光團。”蘇菲剛想順着再問問,“為什麼我觀察你的時候你不是一團光呢?這多不公平。”,還沒說出口,觀察者糜又開始說話了“你還有其他很多疑問,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惜這是你需要去思考的問題,抱歉我不能給你答案。我現在還有事情在身,就先走啦,再見了蘇菲。”,說完,糜起身,開始順着人群的流動走去,留一個充滿疑惑的蘇菲愣在原地。
觀察者糜,好像從物質的不存在漸漸走着走着變成了人群中的實體,周圍的人也沒有一點驚訝,毫無波動的繼續往前走。蘇菲愣着思考了一會兒,抬頭去找糜先生的身影,卻再也找不到了。蘇菲要離開的時候,另一個突兀的想法出現“或許和‘他人即地獄’有關“,她知道,一定是那個糜先生在搗鬼,故意給她留下要費神思考的問題。
蘇菲是能夠決定自己要不要被某個個體看到的,但是好像不能像觀察者糜先生一樣,決定自己是否呈現實體。但是蘇菲並沒有想這個問題,只是循着艾莉絲的痕迹,回到自己的書里,她決定了,她要回到書里的家裏,堆一堆積木,想一想今天的令人頭疼的問題。
艾莉絲倒是不在意蘇菲是在書里還是在外面閑逛,反正蘇菲碰不到東西,搗不了亂,最多能偶然讓人看見被嚇一跳。自己已經繞路從愚人城往王城再往光城走,父親遲早會知道,路上自己走走看看,也不會怎麼樣。再說了,恩諾老師的“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就是一個極好的理由,想到這裏,艾莉絲心情突然很好,一改往常的穩重,做一個給自己看的鬼臉,繼續着她的觀光之旅。
一直走到北城門,艾莉絲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凝望着大地,想到一句詩“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此時也有些小得意,覺得自己也是能品味風景中的詩韻的人了,暗自竊喜,老師也不過如此。
此時小雅城,正在桌上急急寫着什麼的恩諾打了一個噴嚏,“是誰在我背後說壞話?”
天色漸昏暗,一輪略帶紅色的新月爬上了東方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