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原來這個世界的鬼不全是從火里出來的
賣完早飯周無為關店歇業，在去買菜前，周無為興緻勃勃地和正在洗碗的瑪麗大嬸聊起了家常。
“瑪麗阿姨，您家裏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可惜，是個女孩。”
“女孩我聽說魔力親和度高啊，這怎麼就可惜了呢。”
“咱們家庭條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公是個磚瓦匠，我原本是個紡織廠女工，前幾個月被辭退了。
“就這家庭條件，哪供養的起一個魔法師啊。”
“可我聽別人說，魔法師挺賺錢的。”
“那得是中級魔法師以上，賺錢的路子才多，底層的低級和助理法師不僅沒多少人要他們的作品，還得家裏不斷貼錢支持才能在魔法師這條路上走下去。”
跟自己上一世的窮文富武好像啊，不過這兒是窮文富法。
“我看瑪麗大嬸你之前在紡織廠的時候好像挺累的，肩膀似乎有舊傷……”周無為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鬼氣的線索。
瑪麗大嬸洗碗的動作一頓：“老闆，您看出來啦。您放心，這點舊傷不妨礙我工作，不會影響您的生意的。”
聽着瑪麗大嬸急切到近乎討好的辯解，周無為笑了笑：“你放心，我們簽了合同，我不會解僱你的。”
瑪麗大嬸依舊憂心忡忡的洗碗去了，隱隱感受到瑪麗大嬸被辭退原因的周無為也不好意思再主動去揭開傷疤，只好借口出去買菜離開了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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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菜市場。
“八個銅幣一斤賣不賣？”
“哥，我知道你懂行情，但是你這是在破壞市場。”
“少給我扯這些，八個銅幣你還是賺的，菜市場東門口的那家只賣七個銅幣一斤，你說他破壞市場去啊。”
“那菜的品種不一樣大哥。”
“我知道品種不一樣，這不是給你八個銅幣一斤的價格么，你再仔細想想，我買的量可不少。”
就在賣菜老闆咬牙切齒皺眉思索半天正準備心一狠答應時，面前的小伙突然改口：“算了，就九個銅幣一斤吧，給我來二十斤。”
賣菜老闆是恍惚着給周無為稱完，收錢的。等周無為走後，周圍的小販一窩蜂地圍了上來：“李大哥，你是怎麼讓那個瘟神同意的。”
“就是啊，咱們幾個之前都是沒忍住，看他買的量大就賣給他了。”
賣菜的李老闆現在人還是懵的，那個菜市場的瘟神，自己半個月的噩夢居然向自己低頭了？
“我……我好像說了句我的菜品種不一樣，他就付錢了。”
眾人紛紛表示受教了，回去琢磨自己的菜和哪幾家的品種不一樣。
周無為挑着擔子往回趕，並沒有注意到那些小販的竊竊私語，他突然決定中止砍價並不是因為李菜農的菜品種不一樣，而是因為自己設置在店鋪里的監控符文有了反應。
瑪麗大嬸洗完盤子準備回家了，現在正關上了門，拉了兩下確認鎖上了，就安心地走了。
周無為沒有追蹤型的道器（其實是啥類型的道器都沒有），之前沒有預料到會有追蹤需求，也就沒有製作對應的符籙，只在店裏刻了些監控符文防賊。
換句話說就是自己必須得親自去尾行。
加上輕身符和速符的周無為如風般腳不沾地的回了店鋪，令路上騎自行車的行人紛紛側目，不過這就是另一個都市傳說了。
周無為在店鋪門口放了張“今天晚點回來做午飯”的紙后，就貼上“匿蹤符”，
朝着瑪麗大嬸走的方向一路追去。
好在有追蹤符文，周無為並沒有跟丟，一路上一切正常，瑪麗大嬸還去菜市場買了些西藍花做午飯。
唯一可能稱得上異常的就是菜市場的小販翻來覆去的都在說同一句話：我的這個菜和XXX的品種不一樣。
周無為還特意確認了下有沒有鬼在影響群體認知，雖然結果是一切正常，但周無為還是把這個疑點記在了出門時帶的本子上。
等看到了瑪麗大嬸對門鄰居的家，周無為也不想再確認什麼了。
這分明是座鬼宅啊！在自己的靈視界裏滿屋都充斥着陰森的鬼氣，好在血氣自己倒是沒看到，估計是只怨鬼。
從鬼氣的濃度上來看，遠遠達不到“鬼將”，但“鬼尉”的程度還是有的。
看來瑪麗大嬸是被逸散出的鬼氣影響，肩膀部分的神經系統誤判了，這才傳遞了錯誤的神經信號。
身上貼着藏匿符文的周無為悄無聲息地從窗戶翻進了屋，目的明確地直朝裏屋走去。
那裏是鬼氣最為濃郁的地方。
屋子很是簡單，除了些基礎的傢具外空無一物，裏屋唯一的一張雙人床上躺着一位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小姑娘。
一片怨魂正在小姑娘的頭頂上盤旋，時不時發出飢餓的嘶吼。
看來自己來的還不算太晚。
“我真心建議你不要直接食用未經加工的生魂，那隻會加速你魂體的潰散。”
屋子裏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那個怨魂一跳，轉身就想逃竄。
但以往穿梭自如的牆壁今天卻是猶如實體，不對啊牆壁本來就是實體，自己猶如實體般撞上了牆壁。
周無為在開口前已經用符文將此處封禁，他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怨魂見跑不脫，只好裝作很兇地嘶吼。
“靈魂潰散到已經喪失語言能力了么，虧你還能忍住不吃活人的靈魂。”周無為一張鎮魂符將怨魂鎮壓的動彈不得，靠近后使用了通感。
“得罪了。”
/餓，好餓……/
是個餓死鬼？這可不好辦，怨魂的處理必須找到它的“怨”，可是餓死鬼的“怨”卻往往和餓並無太大關係。
究其本質，餓死鬼“怨”的並不是餓，而是導致餓的原因。
周無為承受了這一層感受，原本還沒吃午飯而空空的肚子現在猶如餓了半個月般絞在一起，四肢也因為餓而生不出一點力氣，周無為踉蹌着摔坐在了牆根。
繼續深入通感。
/媽媽要去哪兒，她不給我帶東西回來是不是她自己偷吃了。/
所以怨恨的對象是他的媽媽？不，不對，我並沒有感覺到他對母親的怨恨，還得繼續深入。
又承載了一層感覺的周無為眼神恍惚看向門口，心裏期盼着母親從門口回來。
/我得偷偷跟出去，防止她偷吃/
承載了這層感受的周無為起身，一瘸一拐地開始在屋子裏轉圈。
繼續深入通感。
/那個無賴搶走了母親手裏的樹根和草葉/
我不能繼續深入通感了，周無為感覺四肢都已經失去了力氣，趴在地上連呼吸都很微弱，五感都在漸漸地離自己遠去。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無論是失血過多、疾病晚期、呼吸受損，死前都是這種感受。
通感用多了，別的沒體會到，各種各樣的死前感覺倒是體驗了一遍。
周無為立刻從四層通感中脫出，在地上趴着緩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胃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四肢漸漸充滿了力氣。
周無為起身打量着那團嘶吼的怨魂：“你現在這種狀態也沒法正常交流，沒辦法，我就行行好養你一段時間吧。”
周無為拿出一隻空的天師葫蘆，將餓死鬼裝進去后畫了個封符上去。
然後又拿出自己平時裝火焰里鑽出來的惡鬼鬼氣的天師葫蘆，往這隻葫蘆里倒了點鬼氣。
就跟種花一樣。
雖說也有不論惡鬼還是怨鬼統統誅殺，以死者不能干涉活人為宗旨的“滅鬼”一派。
但也有周家這樣的通曉過去，有冤伸冤，認為善良的怨魂也該被當做個體來看待的“驅鬼”一派。
周無為認為，這餓死鬼靈魂逸散到語言能力都喪失，一看就是抑制了自己的慾望很久。
畢竟大部分沒能忍住吃了活人生魂的餓死鬼都見不到第二天的月亮。
生者與餓死鬼意識間的強烈衝突會讓因為餓死而意識微弱的餓死鬼瞬間暴斃。
活人可能會發幾天高燒，做幾天噩夢，虛弱一陣子。
這也是餓死鬼稀少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