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食不食烤肉
拿着手裏的花捲蘸着糖醋汁吃也別有一番風味，娜日看周無為這麼做也有樣學樣起來，兩人把裝糖醋裏脊的盤子揩得稱得上是明鏡照人。
兩人用花捲擦盤子的同時還不忘舀旁邊的水蒸蛋，一開始看着宛如水面般光滑的水蒸蛋，娜日還不想下勺破壞它的完美。
周無為完全沒這個顧慮，勺子拍兩下確認很嫩，而後就是嘩地撈了滿滿一勺。
“你，你，你怎麼。”娜日看着缺了一個口子的水蒸蛋，眼裏滿滿的可惜。
周無為十分的感同身受，畢竟自己第一次面對完美的水蒸蛋時和她的反應也差不了多少。
拿過她的碗，幫她舀了兩勺水蒸蛋。
“食物，用來，吃的。”
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就跟兔兔那麼可愛，為什麼不麻辣而要紅燒一樣。
這又不是什麼藝術品，只是一碗菜而已。
娜日心裏的可惜在她勺了一勺蛋進口后煙消雲散，蛋的嫩滑一下子滑到了肚子裏，都沒怎麼吃出味道。一碗水蒸蛋不一會兒就全下了肚。
在兩人風捲殘雲（娜日負責風卷，周無為負責殘雲）地掃蕩乾淨桌子上的菜后，周無為就打算洗碗準備歇業，畢竟食材都是自己每天去採購的，今天的都已經賣光了。
下午自己還得去肉鋪那兒買明天的食材呢。
可是娜日坐在椅子上沒動，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周無為。
周無為猜測道：“沒，飽？”
然後周無為在現實中見到了什麼叫小雞啄米式點頭。
葉列娜感覺十分的丟臉，娜日不在乎臉面她在乎啊，人家老闆請你吃完飯後都準備關店了，你還在這兒賴着不走。
葉列娜起身微微彎腰道歉。
“十分感謝您的這頓飯，我的朋友她不是故意賴着不走的，她只是胃口比較大而已，這頓飯多少錢？我會付的。”
周無為正想搖搖手表示不用付了，就當是他請客。
然而這手揮到一半揮不動了。
娜日那邊掏出了一塊金幣。
要知道他幫一隻商隊驅趕邪祟，救下一整隻商隊人家也才給了一塊金幣作為感謝。
這一頓飯材料費連一塊銀幣都不到，其中那瓶油佔了一半的價格。
餐飲業這麼掙錢的嗎。
雖然真的很想收下這筆錢，但周無為的良心讓他在糾結了1分鐘后還是毅然決然地把金幣推了回去。
然後張開手掌比了個5.
娜日眉頭微皺，“5金幣？你這頓飯雖然好吃但量太少了，你量再翻10倍我就給你5金幣。”
“5，銀幣。”周無為報出這個價格后感覺心在滴血。
娜日有些訝異地收回了那枚金幣，重新打量了下這個部落里出來的小夥子，這年頭這麼實誠的老實人可不多見了。
“不許反悔。”娜日把5枚銀幣拍在了周無為伸出的掌心裏。
“嗯。”感受着手心裏5枚銀幣的重量，周無為原本略微有些躁動的心重歸平靜。
錢什麼時候都可以賺，良心丟了可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這是爺爺拒絕一夥上門拜訪的不速之客后，跟當時還只有8歲的周無為講的人生道理，也是周無為最初的人生道理。
“啪。”娜日把那枚金幣重新拍到桌子上后，像個財大氣粗的土老闆一樣大手一揮，“老闆，剛才那種又酸又甜的肉條再給我來十份，不用找了。”
平靜的心再次躁動起來。
然鵝躁動了沒多久就被現實無情地澆滅。
周無為兩手一攤。（小熊攤手.jpg）
“肉，沒了。”
葉列娜扯着自己的閨蜜：“行了行了，人家老闆都已經這麼客氣了你怎麼還不明白呢，趕緊走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一個半精靈又怎麼可能扯動一條龍呢，娜日從掛在胸前的儲物魔具里取出一大塊生肉“啪”地放在餐廳的桌子上，毛估估得有二十斤。
這塊生肉原本是娜日打算哪天餓了當夜宵吃的。
周無為平靜的心雙開始躁動起來。
現實雙給了周無為一巴掌。
“油，沒了。”
葉列娜已經開始悄悄吟唱起睡眠咒，打算暈了自己這個丟人現眼的閨蜜後用元素之手拖走。
人家老闆拒絕你那麼多次你還聽不出來什麼意思嗎，你跟別的公龍說過那麼多次“我去洗澡了”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娜日又掏出來一瓶油，這瓶油本來是打算蘸着麵包吃的，現在也拿了出來。
周無為沉思了一會兒，本來還想說糖不夠、醋不夠、材料準備時間不夠等等等等。
但人家都求到這份上了，這話也不太好說出口。
不如換個思路。
“烤，肉，可以？”
“好~”聽到是自己最喜歡的烤肉，娜日趕忙答應，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葉列娜一個睡眠咒給暈了。
周無為正開心地準備把金幣收進袋子裏呢，一看大客戶暈過去了，這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十分尷尬。
“她？”
葉列娜本來都打算拖走娜日了，一聽老闆答應給她的實心眼閨蜜做菜也僵住了，凝聚的元素之手拖也不是，不拖也不是。
周無為打量着元素之手，這就是魔法，和自己的道術截然不同的力量，一邊悄悄把那枚金幣揣進口袋，顯得沒那麼尷尬。
葉列娜羞的臉紅到了耳朵尖：“她，她，她昨天喝了太多酒，還沒完全醒。”
“哦。”
稍微拿幾張椅子搭了個板床安置睡過去的娜日，周無為就開始處理起肉來。
也不知道是哪種野獸的肉，這麼大一塊，自己這小店鋪里還沒來得及買處理大肉塊的切骨刀，只能拿符籙應急。
符籙-刃。
說是刃，其實只是一根用氣凝聚而成的線，還得兩張符籙一起搭配使用。
這塊肉像是肚子上的，五花肉還帶着點肋排，周無為嫻熟地用鋒利的刃符將各個部位切分成合適的大小，為接下來的腌製做準備。
看着周無為用兩張紙就輕鬆地切開了那麼大一塊肉，葉列娜身為魔導師的好奇心頓時起來了。
沒想到世界上還有用紙就能施展，且沒有元素波動的魔法。
據自己所知，魔法陣都是需要魔晶供能，且配以繁雜的引導材料作為能量通道，才能達到某種效果。
哪怕再怎麼精簡也得畫在銅板上啊，紙的話不是一撕就壞了么。
切好肉后，周無為又從后廚端出來一個罐子，上面也貼着一張符籙。
葉列娜先前感知到的濃郁的生命能量正源源不斷地從中透出，滲透進罐子裏。
“你在養什麼東西嗎？”
周無為不知道怎麼跟這隻小小的精靈解釋，這張“療符”確實是在養東西，不過養的卻是酵母菌。
罐子裏是他前幾天放進去的醬油的曲，這幾天每天都在用“療符”加速發酵。
作為一個地道的華國人，生活中沒有醬油就像魚沒有水。
醬油的發酵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五種材料就行。
分別是黃豆、小麥、鹽、水、酵母。
雖說現代醬油釀造可能還有具體的菌種區分，但在這個中世紀自己只能找到發酵麵包的酵母，將就着用吧。
葉列娜本來對這罐子裏養的什麼還挺好奇的，但看到周無為用“困符”從罐子裏取出一大團泛臭的糊糊后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這是發霉的東西吧，他拿出這東西來做什麼，他該不會想給娜日吃這個。
一連串頭腦風暴后，最終得出結論，他果然是邪教徒。
周無為倒是沒有注意到半精靈小姐的瘋狂腦補，開始用“鎮符”壓榨醬油進一個瓶子裏。
直到榨得一滴都不剩，周無為才把剩下的渣滓扔進垃圾桶里。
這可不能去喂狗，太咸了。
葉列娜看着周無為用一根小木棍（筷子）蘸了點那剛剛從發霉糊糊里榨出來的汁液，還放進嘴裏一臉的享受，有一陣輕微的嘔吐感泛起。
周無為看到臉色發青的半精靈葉列娜，意識到這位西方人可能誤會了什麼，趕忙解釋。
“特殊的，醬汁，發酵，作為，調料。”
葉列娜看着周無為手忙腳亂解釋的樣子，考慮到他之前先嘗了一口，姑且信他。自己作為自然系魔導師，發酵是什麼還是清楚的。
哪怕他真放毒，龍族那百毒不侵的體質也能在出事之前及時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