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架在火上烤
孟靜的離開,讓其其格很是自責,一宿都沒怎麼睡覺。當然,還有“監視”的一方面原因——絕對不能讓袁野離開家門一步!否則,必須腿兒打折!
袁野倒很聽話,或者說是很自覺,天一黑就鑽進小屋,把自己封閉起來。先是絞盡腦汁給孟靜編寫了一條長達千字的“檢討書”發了過去,懇請她的理解和原諒。很可惜,孟靜隻字未回,連個“敷衍”的表情都沒有。
接着,於多多發來信息,袁野只好“敷衍”幾句,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其實,他是半夢半醒,夾雜着半驚半喜、半悔半恨……
…………
第二天,於多多如約而至——當然,“如”的是她自己的“約”,別人可沒敢“約”。
袁野當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無奈已是回天乏術,祈求能夠順其自然吧。他暗暗堅守一個原則:絕不能跟於多多脫離“群眾”的視線單獨在一起,不給他人留一丁點兒的把柄。
於是,袁野帶着於多多故意往人們聚焦的地方去,包括田間地頭,給她講創辦有機水稻合作社的艱辛與喜樂。於多多非常感興趣,自來熟似的與大家熱情打招呼。
袁野又帶於多多到姐姐袁月亮精心打造的“家在月牙河”的每個景點,向村裏的人大方的地介紹於多多是自己的大學同學,和不認識的人推介月牙河的旅遊資源……
每到一處,袁野還找機會給孟靜發微信,實情告知,可謂是用心良苦。他覺得自己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然而,萬萬萬萬沒想到,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眼中,他這樣做竟然成了一種炫耀。
孟靜又是怎麼想的呢?沒有人能知道。
中午,其其格是在家裏招待的於多多,袁月亮必須趕過來陪客啊,順帶叫上了阿爾斯楞。
下午,袁野咬牙堅持。可能是於多多自己感覺累了,一個電話把司機“搖”來,上車后打開車窗對袁野說:
“我明天還自己來,不用你接我。你別自責,為了避嫌,我能理解。再見——”
袁野揮動告別的手突然僵住了。
…………
袁野家的晚飯氣氛很不對頭,就連袁振富這樣的好脾氣都忍不住要發“有名”之火了。考慮到有新姑爺在場,老丈人還是要穩重些。
阿爾斯楞當然看出了這一點,必須找個理由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於是,他撂下飯碗就說回家看看,媽媽烏蘭圖雅下午打電話讓他去一趟有事兒說。袁野立即拉着他胳膊“強行”挽留——聰明的袁野當然明白,阿爾斯楞此時就是自己的“保護傘”“守護神”,他要一走,自己就算廢廢了。
其其格瞪了袁野一眼,說:塔拉,撒手!你大娘找他,就讓你姐夫回去。是你姐嫁給了包家,不是你姐夫嫁到了咱家,你還想“綁架”啊?
“什麼嫁這兒嫁那兒的,說這些沒用的話有什麼用?”袁振富開口了。因為他屬於“倒插門兒”而“嫁”到了安家,所以,對這樣的話題很敏感。
阿爾斯楞:爸、媽,我先回去看一眼,看看是不是有啥要緊的事兒。一會兒再回來接月亮。
袁野沒有辦法,只好放開了阿爾斯楞。他還想跟着出去,被其其格叫住了。
“塔拉,你幹啥去?”
“我——我送送我姐夫。”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你老實兒坐着就行。”其其格又對阿爾斯楞說,“和你媽說,就說我說的,讓她沒事兒時來串串門兒,
我倆說說話兒……”
阿爾斯楞應答着,逃也似的離開了。
袁野垂頭喪氣地掃了一眼,大家都面如冰霜。他清楚,審判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便拿了個板凳坐在了地中間。
袁振富笑了,說:態度還不錯嘛,別以為裝得可憐兮兮的,就能博得我們的同情和原諒。
“沒有,我袁野罪該萬死,不敢奢望寬恕!”
袁振富:別跟我嘻皮笑臉的,說正經的呢!
袁野故作鎮靜地說:我說的這些,就是正經的。爸、媽,還有,姐,你們都是看着我長大的——
“廢話!”袁月亮說。
“屁話!”其其格說。
“鬼話!”袁振富說。
“你看,你們還不信了——我是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是什麼人,你們應該最清楚啊?不招災不惹禍的,本本分分、勤勤懇懇……”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啦。看着你長大不假,可是,你在我們眼皮底下都不老實,離開我們眼睛,指不定干出啥缺德事兒呢!”
其其格說完,把臉一揚,懶得瞅袁野了。
袁野把雙手一攤,說:反正——我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兒。同學交往,再正常不過了。
“頭上三尺有神靈。做事都得摸着自己的良心。”袁振富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語氣,說,“反正我是下定決定了,你——袁野,只要是做出什麼出格兒的事兒,肯定會影響你身高的。”
“啊?”袁野有些吃驚。
“啊啥啊。你爸的意思是,你真要整出狗扯羊皮的破爛事兒,那就被人看低了。”其其格在一旁給解釋。
袁振富笑了,說:不完全是這個意思。看低、看扁只是感覺上、思想上、認識上,等等,是這些層面上的東西。我說的是實際身高,看得見、摸得着的,打眼一瞅就矮了一截兒的。
“實際身高?讓我往回縮嗎?”袁野仍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哎呀!這都不明白,笨死你算了。”袁月亮接話道,“咱爸的意思是,他會——打折你的腿!”
袁振富豎起大拇指,笑着說:還是我閨女聰明啊。
袁野傻了,張着大嘴呆愣在那裏。
“活該!我就覺得你他么么的不是好得瑟嘛!”其其格很解恨地說了一句。
…………
袁野確實有些得瑟大勁兒了,接連兩三天都帶着於多多在月牙河村裡橫逛,招搖過市的,能不激發“長舌婦”們的表現欲嗎?
風言風語,鋪天蓋地。
烏蘭圖雅“受約”來袁家串門兒,非常善意而隱晦地向其其格提醒。言外之意是村裡傳出好多不好聽的話了,袁野再這樣胡鬧下去,弄不好會“身敗名裂”的。
其其格一籌莫展。
袁振富束手無策。
袁野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他還將繼續一意孤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