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陰暗

聽老闆這麼說，我非常奇怪，他好像對這件事十分熟悉一樣。直到我聽完老闆所說之後，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來。

原來在我和老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老闆便記住了我的情況。當我準備論文的時候，他還專門到了我的學校，暗地了解我的情況。當然了，老闆在我們學校有一定的關係和人脈才能這麼做。

我第一次的論文沒有通過，不是我的論文出了問題，而是我出了問題。我的這個導師所指導的學生，在最後階段都必須向他意思意思，表示一些孝心，才能順利畢業。在我第一次準備論文的時候，導師關於這點暗示了很多次，可是就我一個人愚鈍，完全沒有想到學校的聖潔之地還有這種潛規則。我第一次論文沒有通過之後，導師特地讓我的學弟來點撥我。在導師看來，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奈何我始終不開竅，尤其是後來去找導師幫我看看論文的時候還空着手，這就讓導師感覺受到了侮辱。因此，第二次的論文補答辯，導師本來就是不想讓我通過的。最後關頭，老闆動用自己的關係，讓學校里的一個極具份量的大佬對我的導師施加了一點壓力。說起來複雜，其實就是在那天我論文答辯之前，這個大佬給我的導師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沒有明說，只是指名道姓表達了一下對我的關心。導師也是混官場的，自然知道大佬的弦外之音是什麼意思。自然而然，他也就不敢給我使絆子、故意為難我的論文過審了。

沒想到事情的背面竟然是這樣！可笑我事後還想着感謝導師，以為有他的幫忙我論文才能通過的。這也怪不得在電話之中，導師認為我在故意說風涼話諷刺他了。這時我也明白我那消息靈通、見風使舵的學弟為何要突然巴結我了，原來他以為我有那位位高權重的學校大佬做後台。

聽完老闆的話，我不敢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我的導師看起來也不像缺錢的人，為何還要和我這個窮學生過不去呢？他還在乎我口袋裏的這兩個鋼蹦嗎？

老闆聽到我的疑問，又給我耐心解釋起來。他說我的導師不在乎我給他上多少的貢，只要我有那麼一點表示就行。關鍵是我一毛不拔的舉動，壞了規矩。要是他的其他的學生都像我一樣，那我的導師豈不是少了一塊油水可撈？這種潛規則，必須得傳承下去。因此我壞了規矩，導師一定要拿我開刀，以儆效尤。

我實在是想像不到我的身邊還有這樣黑暗的事情，而這事情還是發生在我認為很神聖的學校里。然而也就是這樣的毀壞幻象的現實，一步步殘忍地把我們逼向成熟。

沉默了好久，我才向老闆道謝，感謝他為我所做的一切。要不是他，我這次的論文又要被我的導師卡住了。

“簡風，我說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並不全是貶義。你把別人想得和你一樣高尚、善良，那是出自天性的對別人的一種信任。但是你所生存的這個世界，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美好。古人有云：冷眼觀人，冷耳聽語，冷情當感，冷心思理。你要知道，大多數你看到聽到的東西，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聽到的東西。這些東西，並不一定就是真實。呃，其他的東西我也不多說了，你慢慢體會吧。”

老闆像是揭開了我身上的一層保護膜，讓我接觸到了外界的風雨。

我看着微笑的老闆，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神秘。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究竟有什麼神通，能讓學校的二號人物關照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又是如何調查到我的情況的？我又想起之前那個小學生的事件和醫生魯大壯的事件，

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老闆似乎將每個人的情況都掌握地一清二楚。這一切，恐怕光憑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實現的吧？

我再一次感謝起老闆這次對我的關鍵性的幫助，同時暗戳戳地打問老闆和我們學校的高層到底有什麼關係。這其中需要多大的情分才能動用這份關係呢？看來老闆對我那真是不一般的器重。

面對我的試探，老闆避而不談。他開始暗示起我該請客慶賀一下了。這次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他的暗示了。說真的，我正不知如何感謝老闆。老闆既然提出來了，那我當然不能掃了我這個恩人的興。但是我該怎麼請老闆呢？老闆也很爽快，“當然去酒吧喝酒啦！”

我心裏升起一絲疑問，老闆為何總愛去那個酒吧呢？

還沒到晚上，老闆便帶着我又來到了那個酒吧。此時的酒吧和夜晚截然不同，店裏冷冷清清的，沒什麼客人。我們找地方坐下之後，便閑聊起來。我對前不久惡作劇捉弄的魯大壯的後續很感興趣，首先問起了老闆。老闆露出滿意的神色，說後來的事情都在向設想的方向發展，魯大壯得到了教訓，他們夫妻兩人也開始反思起彼此之間的關係。老闆將那拍到的魯大壯受教訓的視頻播放給我們的委託人看，委託人也很高興，付給了我們一筆酬勞。

聽到這些，我很高興，感覺自己和老闆之前所做的事情並不是沒有意義的惡作劇，而是有點像是暗中助人的俠士一般。

聊完這些之後，老闆若有所思一般，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哥，柳哥！你在想什麼呢？”我忍不住問道。

“簡風啊，我在想要不要你當一次公司的客戶，委託公司收拾一下你的導師。雖然說讓學生領會到社會的險惡是很有必要的，但是他的做法也有些過分了。我在想我們有必要懲戒他一下。難道你就沒想着怎麼報復一下你的導師嗎？”

“啊，柳哥，難道你想到什麼主意了？”

“嗯，從昨天開始我就在想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有了初步的設想。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現在就把我的設想告訴你。因為這件事你是當事人，所以這事情必須考慮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