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會做人
南湖地產，排屋精裝負責人辦公室。
“你們公司這次的方案不錯，步驟清晰，價格合理。”
一位大腹便便的西裝男坐在座椅上看着文件說：“回頭我給老闆遞上去，有反饋馬上通知你。”
“好的好的，謝謝徐總，那我等您電話！”衛軒連連點頭後退出辦公室。
輕輕關上辦公室的門，他激動地揮了揮拳。
歷經數月，價格談了又談，方案改了又改，現在終於看到成功的曙光！
一切搞定就差南湖大老闆過目。
而像這種大公司基本都是小鬼難纏閻王好談，只要過了下面那些百般挑剔的屬下，頂頭的大老闆無非就是個簽字筆。
衛軒心裏很興奮。
這是他畢業工作后的第一個大單子。
如果能夠順利簽下。
提成至少能有六萬！
六萬！
這年頭哪個應屆畢業生能有六萬元的巨額收入？
等錢到手，必須給自己買身新衣服！
再吃頓好的！羊蠍子來上個三五斤！
手機換不換？
筆記本呢？要不幹脆把信仰已久的外星人拿下？
對對再給爸媽轉幾萬過去。
讓他們看看兒子的本事！
衛軒想像着未來的美好時光，滿臉愉悅地將手中雜亂的文件裝進包里。
裝到最後發現數據線忘了拿。
他皺了皺眉，暗罵自己粗心大意，應該是剛剛在辦公室內知道方案沒問題后太激動忘記收起來了。
沒辦法。
只能再打擾“甲方爸爸”一次，希望不要惹對方煩才好。
衛軒深吸一口氣。
剛要抬手敲門。
隔着門板隱約聽到裏面的對話。
“徐哥，這方案就這麼過啦？”
“不然呢？該挑的刺都挑完了，那小子真就死心眼一遍遍改！連續幾個月啊！把我都改沒話說了！”
“那其他幾家公司怎麼辦？需要回絕他們嗎？”
“為什麼回絕？他們送的那些好酒好煙你沒拿嗎？”
“可是。。他們的方案不太行啊？就算沒有這份方案作對比，老闆那邊也通不過的。”
“誰說他們的方案不行？”
“啊？”
“這份方案做得這麼好不用白不用，拿去給他們‘參考’，誰先搞出來遞誰的，動作慢的人也怪不到我頭上！”
“懂了！要不說您是總監呢！嘿嘿，現在的小年輕真逗，做方案挺厲害就是不會做人，估計他永遠不會明白自己輸在哪。”
“毛頭小子一個兩手空空就來談生意？呵。”
聽着辦公室內輕描淡寫的語氣，衛軒瞪大了眼睛。
心底升起破門而入的衝動。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把事情鬧大對自己有沒有幫助另說。
直接在人家公司里吵鬧無論有理沒理都不好看，以後再想來談合作也會變得更加困難。
得想個辦法！
衛軒打算敲門的手垂了下去。
轉過身數據線也懶得拿，埋頭離開了這裏。
路過前台。
裏面正坐着玩電腦的小姐姐起身跟他打招呼：“談完啦？這次方案通過了嗎？”
這幾個月衛軒不斷修改方案上門商談，連前台都記得他了。
衛軒看着笑容甜美的前台小姐姐。
回憶總監辦公室外聽到的那些話。
垂下的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如果可以見到大老闆就好了。’
他在心裏默默地思考：
‘提前把方案給大老闆過一遍，哪怕合作不成，等對方再看到徐總監遞的其他幾份相差無幾的方案，肯定會明白其中貓膩！’
衛軒相信在價格差別不大的情況下，自己做的方案一定是最漂亮的。
否則那位徐總監也不會一直跟自己磨幾個月都不捨得拒絕。
輸在不會做人？
誰一生下來就會做？
他想了想。
拿起包翻找出一袋原本打算臨時填填肚子的堅果小零食，有些不自然地遞給前台小姐姐，對她說：“送給你，每天一把堅果，健康好生活。”
小姐姐笑彎了眼眉，接過零食站在桌內說著客氣話：“看樣子今天你的方案應該是通過了吧？恭喜啊！”
衛軒不着痕迹地自嘲一笑。
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她：“你能帶我見見老總嗎？”
察覺到小姐姐的笑容變淺。
他連忙補充了一句：“主要是來了這麼多趟，一次也沒拜會過感覺挺失禮，想着要是方便的話最好能當面問聲好什麼的。”
前台小姐姐看了眼手裏的零食，將它放回檯面並抱歉地搖頭道：“這個我就幫不到你了，就我這級別自己想見老總都費勁。”
“沒事沒事。”衛軒飛快地把零食推回去，笑着說：“就隨口一提，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他揮手告別。
快步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
衛軒仰着頭嘆氣。
感嘆自己果然就是個毛頭小子，想辦什麼事都辦不好。
卻在這時。
他的腦中突然響起一串機械音：
【友誼暴擊系統啟動完畢】
【人活於世，多個朋友多條路】
【你可以和任何人做朋友，本系統將對一切關於友誼的行為暴擊獎勵】
衛軒表情一滯。
抬手拍了拍耳朵。
機械音沒理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檢測到友誼目標“余笑笑”，目標係數“2x8x1=16”】
【檢測到友誼行為“贈送禮品”總價17.5元，暴擊16倍共獎勵“280元”，請注意查收】
身上手機震動。
衛軒動作僵硬地掏出手機查看。
清清楚楚看到了銀行到賬280元的信息。
他猶難相信。
乾脆打開銀行APP檢查餘額。
上面明明白白寫着2022元。
衛軒很肯定自己的存款沒有上兩千，早上出門買了包堅果剩下應該只有一千七左右。
多出來的兩百多，是真的！
“叮！”
電梯到達一樓。
門開。
衛軒同手同腳地跨出電梯。
站在門口發了會兒呆。
他回頭望了望下來時的第18層，南湖地產。
眼中漸漸亮起一些曾幾何時消散了的光芒。
轉過身。
握緊手機提着包向樓外快步走出。
找到附近一家看上去像是專門為辦公樓里上班的白領準備的咖啡館。
衛軒在店門前停了幾秒，便再無猶豫地邁步踏入。
在滿滿的小資情調包裹中，他一口氣點了總價近300元的咖啡和甜品。
各種造型精美香味誘人的蛋糕慕斯千層等統統打包。
然後就這麼拎着一大袋吃喝重新回到了大樓。
回到了18層的南湖地產。
回到了面帶微笑又逐漸變得疑惑的前台小姐姐跟前。
將袋子放到前台桌子內，衛軒平了平氣息，對錯愕的小姐姐笑道：“幾個月來麻煩你這麼多次，一直沒能好好謝過你。”
說出這句話，他感覺自己在“做人”方面的道行似乎提升了一些。
每次來談方案都得在前台登記一次並呼叫項目負責人，雖然是人家的本職工作但硬要感謝也說得過去。
果然人類在某些領域一旦放開了，表現就會好很多。
前台小姐姐低下頭看到包裝袋上的標誌，眼睫毛顫了顫。
Jesus！居然是岸岸咖啡！
每天上班都會路過卻最多只捨得買一杯冰美式的地方！
這人居然拎來這麼一大袋？
還都是貴得要死的甜品？
這是打算孤注一擲破釜沉舟了嗎？！
她想起衛軒之前說見老總的請求。
本以為對方已經放棄。
現在看來有加重的趨勢！
小姐姐抬起頭，左右看了看，略顯為難地對衛軒說：“你這是幹什麼？沒必要的。”
“一點點心意別嫌棄。”衛軒隨口說著，注意力卻根本不在她身上。
他不知道她內心的豐富想法。
就算知道也顧不上解釋。
此時此刻滿腦子都在等那道機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