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恨我嗎

“南鷺，你現在收手，一切都有商量的餘地，拿人命做威脅，你犯法了。”

“我不在乎！沈益鋮，你曝光我黑料的時候，怎麼不會想到我會跟你拚命？”南鷺嘶吼。

沈益鋮頓住：“那不是……”

還未說完，電話已被掛斷。

孟忠握着手機看向沈益鋮：“沈董，報警嗎？”

“我母親在她手上，如果這時報警激怒了她，我怕她真會做出格的事。”

“那……”孟忠看向林錦，話卻不敢往下說。

林錦沒遲疑：“我跟你去東野找南鷺。”

“太危險，你不能去。”沈益鋮太陽穴隱隱作痛。

林錦揪了沈益鋮的領口：“南鷺要的是我！你想救母親，我就必須去。”

……

東野，郊區一片荒無人煙。

化工廠二樓，南鷺看到林錦的第一眼，便又止不住瘋狂地大笑起來：“你瞧，為了他的母親，最終你也會被捨棄！”

沈益鋮上前擋住林錦：“南鷺，你冷靜下來，放了我母親，條件可以談。”

南鷺紅了眼：“不需要！三個小時前，你曝了我的黑料，南家的股票瘋了一樣下跌，接着我父親和二哥接連被稅務局的人帶走，沈益鋮你夠狠！既然要魚死網破，那就乾脆徹底一點！”

“眾銳可以給你，但南鷺，曝光你黑料的人不是我，舉報你父親和哥哥的人，也不是我。”

從沈益鋮和林錦兩人進入化工廠，南鷺便一直持刀架住沈母，此刻聽到沈益鋮的說辭，南鷺稍稍愣住，手上的刀刃一抖，已經劃破了沈母的脖子。

“南鷺！”沈益鋮高呼一聲。

南鷺眼中只剩狠辣：“不是你，那就是趙秉文了，沒關係，他不是也喜歡林錦嗎？你把林錦交給我，我……”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貼近南鷺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準她的後頸猛地肘擊——

南鷺搖搖晃晃倒下，砸在水泥地上，握着的刀也就此落下。

來人扶起沈母，沈益鋮已經衝上來：“母親！”

趙秉文扶着沈母，沈益鋮上前，他便把人交還過去，沈益鋮眸子神情很是複雜，末了還是吐出兩個字：“謝了。”

“快走吧。”趙秉文未置可否，淡淡起身，拍掌拂去身上的灰土。

沈益鋮點頭，攙着沈母朝樓梯去，林錦急忙跟上，趙秉文走在最末，刻意與林錦保持幾步距離。

眼看安全樓梯近在眼前，趙秉文最後回頭朝南鷺倒地的方向看去——

被擊暈過去的南鷺不知何時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她手裏捏住一枚點燃的打火機，正獰笑着將火源扔向樓梯旁的廢舊瓦斯罐！

“小心——”趙秉文的吼聲被爆炸聲掩蓋。

林錦還來不及回頭，已被人攬入懷中，踉蹌幾步，直接從二樓窗口滾落而出。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從二樓墜出的失重感，林錦不由得失聲尖叫。

而擁着林錦從窗邊墜落的人，從始至終都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落地時巨大的衝擊力迫使他發出一聲悶哼，伴隨着清脆的骨裂聲。

兩人重重落地，林錦被護在懷裏，毫髮無損。

有溫熱的液體順着衣袖流到她臉上，她顫抖着從懷抱里鑽出，看到是一張因為痛苦而幾近扭曲的面孔。

“趙秉文——你怎麼樣？！”林錦驚慌失措，她想去尋他流血的傷口，可他渾身的血跡混作一團，她因為恐懼而顫慄的雙手卻連最簡單的撫摸都做不到。

趙秉文勉強睜開眼，吃力地吐出一口氣：“你有沒有傷到？”

“我沒有……”林錦的眼淚奪眶而出，“趙秉文，你別……”

“那就好……咳咳咳！”趙秉文努力扭過頭，咳出一灘殷紅。

他瞥見沈益鋮和沈母摔落在距他們不遠的地方，提着的一口氣要松下，餘光卻撞進另一個躺在地上的身影。

南鷺。

在爆炸的最後時刻，她也跟着跳窗了。

趙秉文眯起眼，他察覺自己的氣息正從身體裏一寸寸抽空。

“趙秉文，你堅持一下，救護車……”林錦想從口袋裏掏手機，奈何顫抖的太厲害，嘗試幾次都沒能成功。

瓦斯爆炸點燃了整座化工廠，火勢還在不斷騰升，炙熱扭曲了空間，四周的畫面在人眼看來開始晃動扭曲。

“林錦。”趙秉文忽然出聲。

“我在，我在……”林錦哭得模糊。

“你……恨我嗎？”趙秉文啞然笑出來。

林錦哭成了淚人，拚命搖着頭：“我不恨你……你堅持一下，我叫救護車……”

趙秉文握住她的手腕搖頭：“是我從頭至尾都在騙你，抱歉。”

“不是的，不是……我知道你不是……”

“是趙秉文騙了你，妄圖吞併銘鼎，再對沈家下手，”一串溫潤的菩提被推入林錦的手腕，趙秉文眯眼對她笑着，“林錦，你會有美滿幸福的家庭，有光明的前途，而罪人都會葬身火海，這就夠了。”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趙秉文笑着搖搖頭，附在林錦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林錦軟倒在地，淚眼朦朧，而他用最後的力量勉強站起，推開想要抱住自己的林錦，一步步朝躺在遠處的南鷺走去。

林錦雙腿發軟，幾次掙扎無果，只能對着趙秉文的背影嘶吼：“趙秉文！”

被呼喚的人一次也沒回頭，拖起昏迷不醒的南鷺，堅定地走向火海，直至身影悉數被火焰吞沒。

林錦伸手，可捉住的只有灼心的空氣。

手腕處是溫熱的觸感，是他留給她的菩提珠，尚且殘存一絲溫度。

她什麼也聽不到了，火焰暴起的噼啪聲，工廠落線坍塌的轟鳴聲，身後沈益鋮跌跌撞撞跑向她，不停呼喊着什麼，她卻一個字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