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想要什麼？
柳湘蓮依言上前查看，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只見太上皇右胸前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皮膚缺損，拿去填塞之物，裏面蒼白的肌肉清晰可見，正往外滲着淡黃色的組織液，腐臭味清晰可聞。
如此大的皮膚缺損，確是觸及到中醫的知識盲區了。
柳湘蓮此前還奇怪，以太醫的水準，即使沒有抗生素，處理個普通的傷勢應該也有很大把握，何以遷延不愈？
“如何？”太上皇見面上倒是沉得住氣，淡然問道。
“稟太上皇，此等傷勢便是臣所見也不多，感染到還是其次，只是皮膚缺損範圍過大，且此處皮膚張力較高，若是如剛才劉公公那般強行拉攏，可能會造成周圍皮膚進一步缺血壞死。”
“能不能治你直說便是。”太上皇打斷道，看來心情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是，微臣有兩個法子。”柳湘蓮回道。太上皇不由無語，剛說的那麼嚇人，現在居然告訴他有兩個辦法。
“其一，便是以兩根鋼針平行穿入創面左右兩側皮膚，每日調整鋼針間距，直到皮膚鬆弛，能完全合攏。此法好處是較為穩妥，但是遷延日久，且每日裏備受折磨無異於受刑。”
柳湘蓮不急不緩道，邊上的衚衕知眼皮直抽抽，這小子是真的勇。
太上皇思索了片刻，又問道：“第二種呢？”
“其二，便是從太上皇龍體腹部取一塊相同大小的皮膚，並不完全離斷，仍留有管脈以作滋養，覆蓋到胸前創面上，此法好處是見效快，並無太多痛苦，壞處是轉移的皮瓣仍有一定幾率壞死。”
太上皇奇道：“那腹部缺損的皮膚又當如何？此法難不成是拆西牆補東牆？”
“稟太上皇，腹部乃是人體皮膚儲存之所，有極大冗餘可供裁剪，取下皮膚后直接縫攏即可。”
太上皇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最後，抬起頭來，有些出乎柳湘蓮意料道：“朕選第二種，柳湘蓮，你若是做得好，朕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卻沒有說做不好會怎樣。
富貴險中求，柳湘蓮沉聲道：“臣定當竭盡全力。”
“好。”太上皇深深的看了柳湘蓮一眼：“莫負朕所託。”
“傳旨，令鎮遠侯齊明瑞、昌平伯黎平、一等子侯孝康入宮覲見！”
“傳旨，令右御林軍拱衛太清宮，所有人禁止出入，有擅闖者無論身份，格殺勿論！”
……
一道道威嚴的命令聲響起，除此之外，偌大個宮殿寂靜無聲。
不一會兒，只聽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鎧甲碰撞聲，整個太清宮被圍得水泄不通，一股肅殺的氣氛彌散開。
一個威武不凡的金甲將軍入殿單膝跪地，抱拳朗聲道：“末將高哲瀚，攜右御林軍前來護駕！”
這也是個一流高手，柳湘蓮很快判定。
“起來吧，到朕身邊來。”太上皇招了招手，金甲將軍便走到御階旁，與衚衕知一左一右侍立着。
宮殿裏靜默着，約莫兩刻鐘后，又有三人急匆匆趕了進來，“臣齊明瑞、黎平、侯孝康拜見太上皇！”
好傢夥，又來兩個一流一個二流頂尖，柳湘蓮暗自心驚。
與此同時，殿外“歘”的一聲，御林軍徹底合攏，嚴絲合縫。
“朕今日招你等前來是為了……”太上皇親自將緣由講了一遍，聽完，幾人齊刷刷的凝視向柳湘蓮，眼中懷疑與振奮之色並存。
被幾個頂尖高手死死盯着，
柳湘蓮心裏壓力很大，不過比初遇方白時好多了，並沒有出醜。
“聞浩。”太上皇又叫出一人名字。
“奴婢在。”
御階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老太監，身形佝僂，其貌不揚，柳湘蓮卻瞳孔一縮，心頭巨震。
在他眼中，這個老太監的身體凌厲如利劍，氣勢灼熱如烈陽，遠超齊明瑞等人，這難道就是方大哥所言的超一流高手！
“若朕遇不測，你可自由行事。”太上皇淡淡的話語彷彿有千鈞之重，整個大殿氣溫彷彿陡降至零下。
“奴婢遵旨。”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語氣，如行將就木的老頭，老太監如來時般消失不見，柳湘蓮目力運轉到極限，也只看到幾道褪色的影子。
嘶，斗宗強者，恐怖如斯！
“開始吧。”隨着一聲令下，殿門緩緩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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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暮，偌大個宮殿裏早已點起了蠟燭，照的一片燈火通明。
柳湘蓮摘下口罩，長出了一口氣，揉了揉酸澀的雙眼，這次可把他累壞了，目力全程滿功率運轉，生怕出一點差錯。
此時他看身旁的燭火竟覺得是綠色的，好在結果也沒有令他失望，縫的多漂亮啊！真想拍下來發朋友圈。
“做完了嗎？太上皇怎麼還不醒來。”邊上急性子的昌平伯黎平已經忍不住問了起來。
“別急黎大人，藥效還沒過去。”衚衕知也摘下了帽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呵呵笑道，殿內接着靜默了下來。
過了足有兩刻鐘，就在幾人面色越發焦急，眼神越發不善的時候，太上皇終於醒了過來。
“唔~”初一醒來，太上皇便覺胸腹劇痛，不由悶哼一聲。
“太上皇，您醒了！”“太上皇，您感覺怎麼樣？”鎮遠侯等人圍了上去不停問道。
太上皇卻說不出話來，使勁揮了揮手，卻不想牽動了傷口，臉上一陣扭曲。
“讓一讓，”柳湘蓮在一眾高手之間強行擠了進去，拿出藥片遞給了太上皇，“太上皇，快服下。”
太上皇一把搶過，直接丟入口中，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半晌，終於面露輕鬆之色。
“柳卿，再給朕一顆。”此刻連稱呼都變了。
“太上皇，今日只能吃一顆。”柳湘蓮回道，這又不是糖丸，能隨便吃的。
“柳家小子，有好葯你就拿出來，對太上皇還敢藏着掖着？”性急的黎平大為不滿，伸手竟想要去奪。
柳湘蓮一個閃身躲到旁邊，讓黎平抓了個空，皺起眉頭道：“非是我捨不得，此葯雖能鎮痛，但多服對身體不利，還有可能會成癮，每日只可服用一顆。況最多三日，太上皇疼痛將大為緩解，到時就無需鎮痛了。”
“原來如此，差點錯怪你小子了。”黎平哈哈大笑，蒲扇大的手掌拍打着柳湘蓮肩膀，柳湘蓮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太上皇也是點了點頭，雲淡風輕道：“既如此，區區疼痛朕忍忍便過了。”全然忘了剛才痛的齜牙咧嘴的樣子。
說著，太上皇又低頭看了看身體，只見胸腹都被一圈一圈的白布纏繞包裹，卻是看不出名堂來，只是往日裏的臭味聞不到了。
胸口雖然疼痛，卻沒有了往日裏那種濕漉漉的不適感。
太上皇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柳湘蓮。
“柳卿，立下如此大功，說吧，你想要朕如何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