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當戰歌響起
如果是對付小桃紅那樣的三境鬼魅，驅邪符貼在腦門兒上，能讓對方當場軟倒在地，三魂七魄震碎離體。
紅衣女子比小桃紅厲害得多，驅邪符很難傷到她。
少年純屬死馬當活馬醫，那是他唯一的驅邪道具，說什麼也得試試。
他倒霉了一輩子，總算時來運轉，驅邪符觸發了小概率的定身效果。
小香玉如中雷擊，渾身顫抖不已。
她身體無法動彈，唯有舌頭還能轉動，失控地尖叫起來：“你身為文道讀書人，怎麼會用道家的驅鬼符？無恥，你比韓青山還像個文道敗類！”
丁太初當場就不慌了，接受了這個美麗的誤會。
驅邪符，驅鬼符，一字之差，還是有區別的。
他也不多解釋，斯文得像是某個踢球帶着扳手的眼鏡兄：“大姐，小弟有言在先，要藉助一點道具。我作為一名花花腸子多的讀書人，身上帶着道具，這很合理吧？”
小香玉氣得破口大罵：“你個挨千刀的，裝瘋賣傻就為了靠近我貼驅鬼符？呸，你枉為讀書人，簡直是文人之恥，正人君子的臉都被你丟光啦！”
丁太初笑了笑：“我的確算不上正人君子，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剛才我們聊天的時候，你一共對我用了八次魅術，不是嗎？”
小香玉不裝了，她攤牌了：“是又如何，你並無道門法力，區區一張破符咒不過暫時禁錮姑奶奶，你殺得死我嗎？”
“我也不知道殺不殺得死，不過，我想試試。”
丁太初說著，退後十步，擺開了架勢。
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跑出巷子，出去搖人才是王道。
但是丁太初不正常，今晚他走出來，就沒想過再回去。
對於一個生命只剩兩個鐘頭的短命鬼來說，他不想死在別人家裏，凈給人添麻煩。
而現在，他剩下的壽命遠沒有兩個小時那麼奢侈。
剩餘壽命：30分27秒。
即使逃出了這條巷子，也難逃一死。
難得遇到了高階鬼修，不如干一票大的。
當一個人的生命只剩半個鐘頭，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呢？
丁太初算了一筆賬，小香玉比小桃紅厲害得多，至少是四境鬼修。如果能夠斬殺對方，將獲得80點功德。
一切順利的話，攢夠100點功德值便可續命九天。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少年豁出去了！
這一次，他沒有吟詩。
“咳咳……囈囈囈~~啊啊啊~~！”
丁太初正在開嗓，準備高歌一曲。
之前對小桃紅唱的那首瞎編版《孤勇者》，並非少年任性胡鬧，他在做一個實驗——測試記憶里那些歌詞，在這個新世界能否轉化為戰歌。
唐詩宋詞他抄不了，而這個世界沒有的歌曲，他一抓一大把！
既然是戰歌，當然得唱那種戰鬥力超猛的經典歌曲。
丁太初是花了心思的，選了一首戰鬥力不俗的歌曲：“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如此生猛的歌曲，連少年自己都有點怕。
七個葫蘆娃隨便來一個，能把四境女鬼吊起來打。
但是，凡事都怕個但是……
那種用歌聲嚇得小桃紅瑟瑟發抖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紅衣女子被那充滿童真的歌聲整不會了，詫異地看着少年。
她雖不能動彈，
嘴皮子卻不饒人：“公子，你該不會在唱戰歌吧？”
傷自尊了！
丁太初沒法回答這問題，我是在認真唱戰歌，你信嗎？
少年也是有脾氣的，當場曲風一變，唱起了葫蘆娃的升級版：“嘿哈嘿哈嘿哈，金剛金剛葫蘆娃！啦啦啦啦，七個兄弟一顆心，葫蘆娃金剛神通廣大……”
噗嗤！
小香玉完全沒有一點階下囚的覺悟，她笑了。
儘管她也知道現在不是發笑的時候，但她實在綳不住了。
她一下子笑得岔了氣：“哈哈哈哈，笑死我啦，我不行啦……”
丁太初也不行了，他在心裏問自己：這樣都不行嗎？
他唱法沒問題，還特地催動了文氣，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平心而論，他自認選的歌很有水平，符合這個仙魔世界的設定。
但殘酷的現實，打腫了他的臉。
少年有一個不好的猜想：難道要正統的樂府戰歌，才能夠得到天道認可？
如果真是這樣，他記得的上百首流行歌曲，恐怕一首都派不上用場。
莫非是這首歌有問題？
丁太初心念急轉，腦海中閃過殺傷力更強的一首歌。
反正生命不到半個小時了，說什麼也得試試，他扯開嗓門兒唱了起來：“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
唱歌的同時，少年充滿了期待。
如果真能把哪吒給唱出來，放眼整個文昌皇朝，恐怕沒有幾個人能頂得住。
天不遂人願，哪吒不是他想來，想來就能來。
小香玉已經忘了自己的處境，被那呆萌的歌詞逗得一次又一次綳不住。
等少年唱完，紅衣女子立刻補了他一刀：“大哥，你管這叫戰歌？”
丁太初恍若未聞，滿腹心事。
他在思考一個很有層次感的問題：莫非，我把基調起得太高了？
文道九境，他目前才第四境而已，想把哪吒給唱出來，等於小縣城裏的富二代想娶到皇家公主，胃口實在大了點。
要不，來一首檔次低一點的？
少年搜腸刮肚，想起了一首戰鬥力比哪吒和金剛葫蘆娃都要低的戰歌。
他想到就做，扯開嗓門兒唱了起來：“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來個小龍人，解決四境女鬼應該不成問題。
丁太初已經降低了標準，然而還是行不通。
小香玉正在暗中催動力量震散驅邪符，嘴上一點都沒閑着：“公子，奴家有點同情你啦。你若是儒家四境文人，隨便唱一首《正氣歌》，足以打得我魂飛魄散。可你文氣不倫不類，戰歌也不倫不類，諸子百家的聖賢都不會庇佑你，你是來逗我笑的嗎？”
要啥正氣歌！
你看我像是背得下《正氣歌》的人？
丁太初當場就怒了。
人類被言語激怒，往往是被人一句話戳中了痛處。
小香玉那翻話有誅心之意，卻也是在情在理。
三天前他初來乍到，融合了這個身體前主人一部分記憶。前身本來擁有浩然正氣，品質相當精純，自從丁太初接管了身體，那精純的浩然正氣，莫名其妙變成了一身騷氣。
從那以後，他的文氣，和這個世界的正統文人格格不入。
他剛才鼓搗的幾首戰歌，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以至於諸子百家的文道聖賢，都不承認他這個門徒。
反過來說，這也未必是件壞事。
丁太初不是諸子百家門徒，意味着他有希望開山做祖！
他開闢出了一條新路！
這個世界的前人沒有走過的路！
小香玉感受到了丁太初的怒意，誤以為少年動搖了道心，趁機落井下石：“可憐的公子，奴家好心疼你呢。我雖不是文道中人，也知道戰歌與文人的精氣神息息相關，唱出一首戰歌就代表一個人的心境，代表着文人的胸中志向，豈是你隨口唱幾首童謠就能成事的？”
精氣神？
心境？
志向？
小香玉做夢也沒想到，她所說的這些誅心之言，對少年造成了莫大啟發。
丁太初身軀猛地一震，猶如醍醐灌頂。
他想起了一首歌，一首最能代表他內心世界的戰歌！
歌中所唱的那個人，是他從五歲記事，到二十五歲身死時的偶像！
這首歌，獻給崇拜了二十年的偶像！
兒時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把所有的感情傾注在歌聲中，精氣神合而為一，高聲唱了起來：“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壓不住你，蹦出個孫行者！”
小香玉神色微變。
她察覺到情況不對勁，那歌聲中附帶着一股神秘力量，震得她耳膜劇痛，潛伏在體內的三魂七魄有不安之感。
這時候的丁太初，沉浸在一種玄妙狀態中，渾然忘我地高唱着：“翻個跟頭，十萬八千里。抖一抖威風，山崩地也裂！”
聽到歌詞，小香玉忍不住想笑。
她所知的聖人，也不過瞬息千里。
翻個跟頭十萬八千里，是不是太飄了？
小香玉的譏笑剛浮現在臉上，突然僵住了。
夜空中，電閃雷鳴。
閃電交織，把夜空映照得亮如白晝。
那雷電閃爍中，隱約有仙樂飄飄。
天道認可！
中州修行者一眼就能看出來，此乃傳世佳作問世，引起了天道共鳴。
戰歌響起！
此方天地前所未有的戰歌，橫空出世！
生命所剩無多的少年，傾注所有精氣神，開發出一首最強戰歌！
電閃雷鳴之中，空間產生了一陣波動，隱約有人影閃爍。
遙遠的虛空中，降臨了一個人形生物。
來者頭戴鳳尾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足踏藕絲步雲履，手裏拿着一根金燦燦的，又粗又硬又長的……如意金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