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地牢與猜測
在這裏雖然倒還算吃住習慣,但畢竟作為一個女子,她還是給道觀帶來些許不便之處。李亦如打算白天收拾一番后就下山,到時肯定少不了折騰。
是她以修鍊完畢后,便沉沉地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儘管她現在不眠不休幾天,也不會有太大影響,但那是不修鍊的情況下,尤其是現在本體與靈體運轉方式完全不同,就更不能犯錯。好在現在她精力遠超從前,睡兩三個時辰,就足以令她神采奕奕了。
她睡醒時已是日上三竿,正逢巳時。觀主正在殿內清修,見李亦如前來,立刻將她迎進門來。
殿內都是些觀里供奉的尊者,是以李亦如取了個蒲團,也跪坐一旁,她身着一件與昨夜同款的裙裝,雙手輕拂裙擺。它剛好及地,將臀腿遮嚴。
李亦如隱去了法寶,符籙,礦脈和靈感宗弟子的事情,只告訴觀主法陣當中有先輩遺留的功法,靈石和丹藥,等着後輩入得陣中便可踏入修仙一途,可這三百年竟無一人進去,卻是讓她撞破了機緣。
聽得此番言語,觀主唏噓不已,卻是沒有多加懷疑,只當是這緣之一字,妙不可言。
又與觀主叮囑了些事情,她收下十來本各樣典籍,看了王方的入門儀式,便背着行囊下山了。
她走得悄無聲息,只有觀主一人知道。
她戴起斗笠面紗,回到余安城那個來時的碼頭,在渡口登上客船,經余水到了秀州的州府治所,她又在那裏換乘了一條長數十丈的巨型客船。
這條商船會沿余水進入寬達數百丈的大江,到達吳國的最東方。
她走較慢的水路,自然是因為船舶更加平穩,她可以整日待在房間修鍊。
十多天後的一次客船靠岸,李亦如也隨人流下了船。
她離開碼頭后,便找了個一個無人的地方,將靈力注入“金光令”。
令牌光芒一閃,李亦如就消失在了原地。
靈感島位於南域的最東南端,是整個南域萬島之中最大的一個,方圓十萬里,面積約佔整個南域的二十分之一。它距離南域海岸約七八萬里,海峽之間常年雷雲密佈,風暴不斷,即便修士也無法飛渡這道天塹到達島內。
另外,這島嶼又被超大型陣法瀚海聚靈大陣、彌天換日大陣、兩儀分光陣,這三座分別有聚攏靈氣、遮掩和幻化、殺伐防禦之能效的大陣覆蓋。
不僅將所有氣機完全屏蔽,還將南域其他各處的靈氣源源不斷聚攏於此。
這裏靈氣濃郁的代價,原本靈力便與人界其他地方差着檔次的南域,其靈力濃度再下降數個水平。
在靈感島外,碎丹成嬰已是極限。
南域之北,則有東域、北域、西域這三處,離靈感島少說也隔了六七十萬里。
這幾處的修士,就是打生打死乃至被其他宗門滅了道統,都不願意去靈力貧瘠的南域,更說到這人界最南端來查看了。
靈感島在這長達數千年的改造下,靈氣無比充盈,儼然已經高於其它幾域。而靈感宗的山門,就建立在這島嶼的中心,一處連綿數百里、起伏平緩的山脈之上。
山清水秀處,遍佈亭台、樓閣、大殿,居於雲霧之中,好似天上樓宇,期間更有無數弟子御器飛行,來來往往,有的低空飛行,有的雲間穿梭,自由自在,一派仙家風景。
恰位於無數弟子高空穿行的某座山峰內部,那裏禁製法陣遍佈,冰冷幽暗,赫然是一處密室牢籠。
數以千計的人,被分別關押在一個又一個牢籠中,有的不喜不悲,有的麻木不仁,有的面壁思過,有的瘋瘋癲癲。
這裏被羈押的修士,往日都是靈感宗的弟子。有的終生監禁於此,有的禁閉數月就能放出。
幾縷殘陽透過,卻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在粗糙潮濕的石壁上泛不起絲毫漣漪。這地牢三面石壁,窄門一面金石之柱交織,唯有手臂能夠穿過。
其中一個潮濕的牢籠中,昏睡着一位面貌絕美,眉心朱紅的少女。她穿着裙裾,嬌軀微微蜷縮,卻嘴角微微勾起,顯然是睡得十分香甜。
她眼皮輕輕動了動,似有蘇醒之意。
李亦如睜開眼眸,赫然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金石構築的牢籠之中,內里一丈見方。
牆壁陰暗污穢,血跡斑駁,印痕遍佈。腳下潮濕污濁,卻沒有其它雜物,但饒是如此,隱約間仍是有腐爛作嘔的氣息,徘徊不散。角落處還有個解手的隔間,味道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她嘗試調動體內的靈力,丹田之內沉寂一片,沒有絲毫動靜。
不管是靈體,還是本體,都沒有絲毫的反饋。
擊打牢籠各處,除了令她手腳生疼外,再無其它作用。
貼着大門處,她能看到走廊兩側,儘是同樣結構的牢籠。走廊上空無一人,這裏竟是沒有人看守,她居然連找個人來詢問的機會都沒有。
透過細密的金石細柱,她能看到不少牢籠裏面的人,似乎在呼喊叫罵。明明離得不遠,卻沒有一點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這裏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戰着李亦如的認知。
她想着的是,拜入靈感宗,成為仙門弟子。可一覺醒來,她卻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牢籠當中。
二者實在相差太大。
巨大的落差帶來強烈的衝擊,不禁令李亦如手足無措,四顧茫然。
她現在難道不應該在靈感宗之內嗎,這又是哪裏?
她剛剛睡醒之前,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她又檢查了下自己衣物,上下平整,不帶褶皺,明顯沒有被翻動的痕迹。
除了感到靈力被壓制,她身體上下再沒有其它異樣感。顯然,將她關押在這裏的賊人,並沒有對她做什麼手腳,也沒有玷污輕薄於她。
這算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
無法調動靈力,就打不開儲物袋。她飢腸轆轆地被困了兩天兩夜,外面才有動靜傳來。
門外來了兩人,拿着一個李亦如不認識的器物,掐着不知名的法決,念念有詞,片刻牢門大開。
二人二話不說,押着她去往另一處地方。
他們目光遊離於李亦如的身上,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麼,明顯是被李亦如的美貌所吸引,卻不知為什麼,一路上規規矩矩,沒有任何的小動作。
李亦如沒有做出任何反抗,一來她出了牢門,仍是不能調動任何靈力;二來,她震驚於對方竟然穿着靈感宗弟子的服飾,與礦場的監工的一模一樣。
從對方的衣服上,她分辨出來,對方應當是築基期的修士。
“這裏居然是靈感宗,可是為什麼我會被羈押在這裏,高駿明明說過,只要散修激活‘金光令’,就可以被靈感宗收入門下的,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李亦如心下一沉,再無其它想法,只想着對方是打算如何發落她。
這裏位於靈感宗的山門之中,弟子無數,就算她靈力沒有被限制,再給她十張符寶,她也不會有任何的機會。
“不管對方意欲何為,既然只將自己關押,沒有直接殺掉,更沒有玷污輕薄,想必是有其它安排。若能順遂對方心意,自己或有一線生機……”李亦如處於如此境地,依然無比冷靜。
如此,李亦如被帶出牢房,到了一處靜室。押她過來的二人告退,唯余她和一個端坐在木椅上的中年長臉男子。
不等李亦如開口,中年男子直視着她,冷哼一聲,佯怒道:“大膽散修,不僅敢殺我門中弟子,還敢藉助‘金光令’傳送到我門中來,真是不知死活!”
若是其他人,必定早已慌亂不堪,李亦如卻是沒有分毫被震懾到。只是不明白為何會被對方發現。
她這才想到,白雲觀主的先輩,不僅沒有留下金光令,礦洞中被她殺死的弟子,身上也沒有金光令。
怕是對方早有算計,以確保後人不會被傳送到靈感宗來,免得落於此番下場。
只可惜自己急於拜入仙門,竟沒能想到這一層,才使得自己身處險地,實在是太大意了。
她心思百轉,故作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模樣道:“這位前輩怕是冤枉了小女子呀,這功法和金光令都是祖上所傳,由於為靈根所限出不了仙人,這二物也才隨着一些叮囑共同被塵封下來。”
“小女子前些日子探尋故居,發現了先祖的物品,得知仙人傳說喜不自勝,按照那秘籍來修鍊,卻不想自己真將此法修成,這才激活了祖上遺留的升仙令,想要拜入仙門之中……再說,以小女子微末至極的修為,又如何能傷到仙門當中的其他弟子呢?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誤會,還請前輩明鑒啊!”
李亦如的幾樣法器,都在儲物袋之中,氣息被屏蔽。
是以她語氣真切,真情流露,這一番故事好似真的如她所說一樣。任誰見到她如此模樣,都會有生出惻隱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