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人撫我頂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哈哈哈哈...”
黃昏。
在這繁華的都市，一名面容妖冶的青年，胡亂散着長發，身穿一身復古式的潔白長袍，有些瘋癲的在廣場上行走着，步伐緩慢，嘴裏不斷說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句子。
“而今，仙臨...”
“唯我，見仙！”
這一幕很快在廣場上引起了關注，路人們下意識的遠離他，拿出手機記錄這荒誕的行為。
“該不會是瘋子吧？”
“離他遠點...”
人群小聲議論。
青年轉身，佈滿血絲的眼睛猛的看向他們：“瘋子？”
“瘋的是你們！”
“你們難道看不見么？”
他伸出手，指了指上空。
但此時的天空明明一切如常，在夕陽下只有幾縷稀薄的白雲漂浮。
“世間凡人碌碌，無知，愚妄，墮落。”
“不畏神，不敬仙...”
“不！”
“你們就不知何為仙！”
他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着這天地間的眾生，眼神譏諷。
圍觀的路人們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愈發古怪，彷彿是在看一個傻子。
但下一秒...
青年一步踏出，腳下彷彿有一道無形的階梯托住他的身體，使其穩穩的站在半空之中。
一時間，廣場上滿是驚呼聲，錄像的手機越來越多。
明明黃昏，萬里無雲。
但此時卻憑空劃過一道閃電，照耀着青年那妖冶的面容。
“今日，我為仙！”
青年發出一聲肆意的長嘯，成為了整個廣場的核心。
與此同時，遠處一座高樓的天台上。
“又是一個傻子...”
寧司有些慵懶的坐在天台邊緣，對於遠處正在發生的場景沒有任何驚訝：“真以為，你所見的，就是仙么？”
“‘仙宮’賜福，賜的...真是福么？”
夕陽下，寧司緩緩起身，雙手隨意的插在口袋裏，默默抬頭，看向天空。
在這繁華的都市上空，一根銹跡斑斑的鐵棍，棍身纏繞着血紅色的披風，直入雲霄，屹立蒼穹，看不到盡頭。
耳邊，凶獸的嘶吼聲不斷迴響，只是聽起來，更像是在哀嚎。
一個體型龐大的無頭巨人，手持長斧，漫無目地的遊走在廢墟之中，一步落下，地動山搖，濺起道道灰塵。
而更遠處的高空，在那雲霧之上，彷彿存在着一片廢墟，介於虛實之間。
哪怕已是殘破不堪，卻依舊可以看出，這廢墟曾經...是如何的金碧輝煌，高不可攀。
九具龍屍，就這麼卧在廢墟之外，血液早已流盡，但殘屍不朽，那龍眼依舊睜着，奪人心魄！
在龍屍上方，那廢墟之中，一道斷裂的牌匾上，隱約還能看清上面的些許文字。
‘南天...’
而這，不過是都市上空，那介於虛無中另一個世界入眼所見的一角罷了。
這世界很近，近到彷彿只要抬起手，就能夠觸摸得到。
但這世界又很遠，遠道似乎只是一道夢幻泡影，始終與自己存在着遙遠的邊界，可望，而不可及。
在夕陽下，縱是荒土，斷壁殘垣，卻依舊顯得泛黃，神聖。
寧司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遠處廣場上那人影，有些憐憫。
廣場上的青年上空，那虛無的世界內，
一顆星辰分外閃耀，哪怕白晝依然清晰可見。
星光彷彿透過了兩個世界間那無形的牆壁，揮灑在他的身上，更像是在為他的腳下鋪路。
由星光形成的道路直通天際，彷彿在接引着他前行。
“早在十五年前，我就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仙了。”
“所謂的仙界，累累白骨，滿是血腥。”
“如果這也被稱之為仙...”
“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寧司喃喃自語，嗤笑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變的有些落寞，明明站於夕陽之下，卻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彷彿與這世俗格格不入。
“天真的傢伙，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究竟是什麼。”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廣場的角落裏，一個渾身穿着寬大黑色衛衣，戴着狐狸面具的人，自人群中緩緩走出。
“運氣不錯。”
“竟然真的遇見一個被仙宮賜福的傢伙。”
透過面具傳來的聲音中充斥着興奮，貪婪。
“青燈常伴，巨斧開山！”
“仙途渺渺，紅塵臨凡！”
“開山——沉香！”
他每向前一步，口中就說出一句話來。
這人的嗓音壓的很低，似是在低吼般，隨着沉香二字落下，空氣中，一道道肉眼難見的能量因子迅速凝結在他手部位置，最終形成一把造型奇特的巨斧。
而他的步伐越來越快，最終更是一躍而起。
那由能量彙集而成的巨斧虛影帶着瑟瑟風聲，對半空中那毫無防備的青年猛然揮下。
空氣中，彷彿有能量波動一閃而逝。
青年回過神來，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陷入茫然之中，緊接着，就是前所未有的驚恐。
“為什麼...”
“為什麼！”
“我明明已經看見仙了！”
“仙人在向我揮手，這是我的仙路！”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一道猙獰的傷口出現在他的胸部，鮮血不斷湧出，自半空滴落，而半空中揮灑的星光，則是漸漸斂去。
失去了星光后，青年自半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而戴着狐狸面具的人則是猛地向前，貪婪的呼吸着，在那星光未徹底散去前，儘可能的吸收到自己體內。
“竟然是二十八星宿的賜福！”
許久，星光徹底散去，面具男發出一道驚喜的呼聲。
他完全無視那些驚恐逃竄的路人，兩步來到青年屍體前，散去巨斧，取出一把造型怪異的匕首，用力插在屍體的心口處。
鮮血湧出。
而他則是早早就已經準備好一個瓷瓶，將鮮血接入其中，一滴未灑。
面具男珍而重之的將瓷瓶收好，這才起身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急匆匆的向遠處走去，在角落裏換了一身衣服，混入驚恐的人群，一起逃竄着離去。
廣場中，只有那青年的屍體依舊趴在地上。
哪怕是死，他的雙眼都睜的老大，是那般不甘。
或許，他距那光怪陸離的仙界，只差一步！
而這一步，宛如天塹。
到死，他都不清楚，自己所在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是多麼的冰冷，無情。
陰暗的角落裏，又多麼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