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滅口
異界,荒野叢林。
月黑風高,樹影斑駁,風影搖曳。
閆少華帶着一眾胥吏二十餘人原路返回,路過荒野竹林時,只覺得夜幕下的竹林影影綽綽,黑暗中透着詭異的氣息。
風吹拂動,竹葉翻飛,黑洞洞的竹林宛如一隻巨大的野獸,朝着他們露出了血盆大口。
“沙沙沙!”
突然,就在眾人心驚膽祛之時,竹林突然出現了滲人的聲響,硬生生止住了馬隊的前行。
“大人,前方竹林有詭異。”
一名武卒勒緊了戰馬,看向閆少華提醒道。
閆少華點頭,目光四下掃視,奈何夜太深沉,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大人,此方荒野傳言不時有屍鬼出沒,該不是……?”
“閉嘴!”
武卒話說一半,閆少華卻喝住對方。
其實他心裏頭也是犯慫,奈何為了穩住眾人心思,不得已強撐着。
眼見着眾人已被嚇破了膽,閆少華知道不能再等了,當即抽出腰間佩劍舉高喝道:“所有人聽着,此方地域確實詭異,但詭異不等於危險,我們人多,沒什麼好怕的,聽我號令,快速穿過野林。”
“是!”
“嗖嗖嗖!”
“啊…啊!”
就在眾人好不容易鼓起士氣準備逃離時,黑暗中忽地傳來幾聲破風聲,繼而伴隨着幾名胥吏的慘叫聲,好幾個人莫名其妙地便倒下了。
“救我…救救我……”
倒地后的胥吏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慘叫聲頻頻響起。
“什麼東西?”
“竹林里有埋伏。”
“嗖嗖嗖!”
又是一輪暗器齊射,來不及躲閃的幾人紛紛倒地。
“快,下馬,躲起來。”武卒喊道。
眾人聽令,即刻翻身下馬,利用馬匹擋身,躲避了起來。
眼見着眾人躲好,武卒當即亮起火摺子,貓身檢查仍在地上掙扎的胥吏。
乍一看嚇了一跳,他只見倒地的胥吏口若碗口,瞳孔放大,眼睛裏佈滿血絲,手指不住地摳着自己的脖頸,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幾息間便無法言語,繼而死挺。
武卒扯斷了一節衣物包住手查看死者傷情,可中毒者傷患處紛紛插着一根黃竹似的箭矢,卻又似黃蜂尾后針。
“大人,這些人中毒了,暗器極其詭異。”
武卒大聲報道。
“嗖嗖嗖!”
突然間,竹林里又傳來幾聲破風聲。
這一次目標直指閆少華,武卒膽大,千鈞一髮之際果斷抽刀劈砍。
“錚錚”兩聲砍斷了暗器,又一個撲身將閆少華撲下馬匹,幾個翻滾躲到了土坡一側。
可是,也就是這一輪攻擊,讓這一隊人馬又傷了三四人。
“我不想死啊。”
剩餘的人全都趴在地上,茫然地望着黑暗瑟瑟發抖。
有膽小的經不起恐懼心理,爬了起來慌忙沖向馬匹想要乘馬逃亡。
可就在這一瞬間,又是一輪的齊射,全都倒下了。
“廢物,全都給我趴着,不許動。”
武卒氣壞了,大聲吼了幾聲。
“大人,竹林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埋伏,此地不宜久留,當立即撤離啊。”武卒一邊警示偷襲,一邊提醒道。
閆少華已經被嚇得臉色煞白,聽見對方的話,毫不猶豫點頭:“撤!”
剩餘的人不再猶豫,即刻翻身上馬。
可當閆少華想爬起來時,
卻被武卒拉住了。
“嗖嗖嗖!”
又是幾聲破風聲響起,最先起身的幾名胥吏果然中招倒地。
“上馬!”
也在這一刻,武卒這才推着閆少華起身沖向了馬匹。
閆少華終於明白為什麼武卒要拽住自己,可眼下逃命要緊,他也沒說什麼的,只顧着快步跑向駿馬,上馬,逃命!
“駕!”
排頭的幾人夾緊馬肚,勒緊韁繩,大喝一聲,駿馬便快速奔襲了起來。
“嗖嗖嗖!”
也就在駿馬離去之後,地上又莫名地多了不少黃針,宛如刺蝟一般。
“嗤嗤嗤!”
可是,駿馬方奔跑不遠,前方密林突然傳來一陣陣怪異的聲響,藉助月光的模糊,眾人竟然看到前方一條兩三丈長的巨蛇盤旋於地,蛇首高昂於頂,口中獠牙尖銳,吐着蛇信子,黃褐色的豎瞳死死地盯着眼下獵物。
“妖…妖物?”
眾人嚇傻了。
“嗤!”
巨蛇朝着胥吏們噴出了一團黃氣,跑在最前面的幾人不幸聞上一口,瞬間口吐白沫,紛紛倒地身亡。
“退,趕緊往回跑。”
閆少華大聲喊着,自顧自勒緊馬韁掉頭就走。
“砰砰砰!”
可是,剛一掉頭,身後又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聲,伴隨着聲響越來越近,大地震撼,地動山搖,宛如地震。
再定睛看去,只見前方疾行而來一隻一丈有餘的牛頭人身怪物,四肢呈蹄狀,朝着他們狂奔而來。
隨着巨牛狂奔,地面裂開了縫,飛沙走石,巨石被撞成了碎片。
眾人又急忙後撤,可身後的大蛇突來一招猛蛇擺尾,瞬間人仰馬翻。
回過頭,牛獸猛地一個橫衝直撞,“砰砰砰”連聲數響,好幾名衙役頓時飛了出去,或撞於樹上,或摔於地面。
場面混亂,慘不忍睹。
“救命,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胥吏們大喊大叫,更甚者嚇得直接癱軟在地,屎尿一褲。
可牛獸全然不顧,雙足騰空猛地頓地,眾人只覺得腦袋漿糊一般昏沉,隨即失去了行動力。
蛇獸唰唰唰快速挪動身軀,沖入人群中一頓猛衝直撞撂倒數人,面對着持刀劈砍的武卒,刀刃劈砍在它堅硬的鱗甲上,擦出了四濺的火花,卻未能傷及蛇獸分毫。
“大人,快……”
“跑”字尚未出口,蛇獸一個盤身將武卒纏卷上半空,首尾猛然用力,後者當即全身緊繃地血紅。
先是皮膚變紅,緊接着眼睛變紅,隨着咔嚓咔擦胸骨碎裂,武卒早已沒了聲息。
可是,蛇獸依然未肯收手,又一個猛地用力勒緊。
“砰!”
武卒瞬間像被擠爆了的西瓜一般,碎成了血渣。
閆少華見到此情此景,早已嚇破了膽,嚇沒了魂。
他後悔,若不是自己貪功,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嗖嗖嗖!”
恍惚間,天空中飛來一隻一丈有餘的碩大黃蜂,撲閃着巨大的雙翼,頓時地面狂風大作。
黃蜂撅起屁股,一針又一針對着剩餘胥吏噴射毒針,收割人頭。
閆少華已經徹底絕望了。
“啊!”
“嗷嗚!”
伴隨着一聲聲慘叫聲的野獸嘶吼聲,徹底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不多時,夜風吹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噁心的血腥味。
再過片刻,一切又歸於平靜,-宛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京都,張府。
夜幕下一座層樓疊院的建築,青瓦白牆,佈局嚴整,莊嚴肅穆。
搖曳的燭光映射下,府內從前門至內堂,橫七豎八躺着幾十號人,有扈從、有護衛、有女人和小孩。
地上猩紅一片,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內堂,一位身着白衣儒衫的老者癱坐在主位上,腦袋耷拉於前,四肢無力垂着,嘴角緩緩滴落着紅色液體,染紅了他的白色衣襟。
胸口塌陷,臟器俱裂,死前遭遇折磨,又死於胸口一擊斃命,觸目驚心。
卓如峰靜靜地看着眼前慘烈一幕,一個又一個地檢查是否仍有生者。
可是,一番檢查后,他失望了。
如他猜想一樣,張狄一家全被都滅口。
兇手下手歹毒,連小孩都沒有放過。
甚至老卓還想到,這麼個殺人滅口的名頭,肯定會安在陳淮頭上。
“卑鄙!”
重重地一拳捶打在門柱上,卓如峰茫然地嘆息一聲,氣得咬牙切齒。
其實不用猜他也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可是,無憑無據,單憑他一個京都護衛營二等護衛,能扳倒三品大員?
而且,趙鍾瑞背後搞不好還是一個利益集團。
卓如峰有些泥牛入海的無力感。
“噠噠噠!”
恍惚間,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卓如峰不敢耽擱,當即閃入暗處,幾個翻身躍出了張府,逃離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