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佛祖背鍋
激起猴王的求道之心，金剛鸚鵡再次飛上天際，變作敖興面孔。
歆瑤公主全程觀望，娥眉輕皺，不解其意，“你這樣大費周章，就為引一隻猴子步入道途？”
“他不是普通的猴子，他可是----齊天大聖！”
敖興笑笑，駕雲頭朝下俯視，猴群簇擁着美猴王，折斷枯松，編製筏子。
“齊天大聖？”歆瑤掩嘴輕笑，“這名號聽來響亮，卻觸玉帝的霉頭。”
說著話，她蔥蘢的玉指指向猴群，“你看那筏子，大海中一個浪頭就能拍的粉碎，如何遠渡重洋？”
這句話，讓敖興剛剛舒展的眉頭不由得緊鎖。
歆瑤說的確有道理，大海中波濤詭譎，天氣變化多端，連多年的老漁民都沒有辦法安然度過，憑藉一隻猴子與枯松編製的筏子，就想遠渡重洋？
簡直痴心妄想！
可如果不是這樣，原本的孫悟空又是怎麼過海的呢？
敖興仔細回憶，似乎是連續颳了幾天的東南風，一路把他送到的南瞻部洲。
但這怎麼可能呢？
海洋中大風一起，浪排着浪，光是激起的水勢就能摧毀木筏，孫悟空能夠安然抵達南瞻部洲，明顯不合常理。
難道真如前世那些陰謀論所說，一切都是佛門的安排？
甚至須菩提祖師都是如來佛祖的小號？
敖興環顧花果山，想要找到些蛛絲馬跡，但入目所見，天晴海闊，山林幽遠，卻是看不出有人監視觀察的痕迹。
“孫悟空明天出海，我就看看他背後到底是誰在操控。”
懷揣着好奇心，以及一絲絲陰謀論，他同歆瑤耐心地等待。
翌日，天空廣闊，萬里無雲，一切風平浪靜。
猴群簇擁着猴王登上木筏，孫悟空撐着竹篙，招手道別，駛離海岸。
初時他用竹篙還能探着水底，推動筏子，可隨着水域越來越深，竹篙慢慢見不着底，只能隨波逐流。
悟空蹲在竹筏上，時而轉到東，時而轉到西，時而吃些瓜果，時而扎耳撓腮。
卻是猴性喜動，坐都坐不住。
僅僅一天時間，他就被無盡的孤寂與蒼涼所包圍。
實在閑極無聊，便用爪子當作船槳，刨動水花。
可惜，任他怎樣使勁兒，那木筏就是不聽使喚。
天上歆瑤公主看的忍俊不禁，掩嘴輕笑，“我常聞修道須有動有靜，動則若飛豹，靜則似蛇盤，動靜結合方能意守心神。
這猴兒有動無靜，想必打不得坐，參不得禪，如何能夠修成正果？”
她這話也是敖興所疑惑的地方，猴子天性如此，哪裏能夠坐得住？
也不知道菩提祖師是怎麼教的，想必其肯定有特殊的耍猴技巧。
奈何，事實卻打了敖興的臉。
孫悟空見猴爪作槳不能操控船隻，急的抓哇亂叫，跳上竄下，踩的木筏蹦蹦作響。
可這大海無垠，上不着村，下不着店，他縱有萬般委曲憤怒，也無濟於事。
狂躁了三四天之後，忽有一日晚上，猴子竟獨自蹲在船頭，望着天空中的明月靜靜發獃。
敖興見狀，頓覺詫異，要擱在往常，這猴兒必然翻來覆去，狂躁焦慮，繞着木筏不停地打轉，今天卻一反常態，反而靜下心來。
“莫非正是大海的孤寂與蒼涼，打磨了他的心性，使他得以馴服猴子的躁動本能？”
連歆瑤也忍不住暗暗驚訝，笑靨如花，
“這倒像個修道人的模樣哩，父王常說，能夠靜下心，方能有所悟。猴兒如果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心性，往後必然有一番大成就。”
敖興點點頭，本以為這姑娘天真呆傻，沒想到還挺有見解。
不過原著中孫悟空曾對菩提祖師說過：“人罵我，我也不惱；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個禮兒就罷了。”
可後來你再看他，搶龍宮、鬧地府，大鬧天宮，全無之前一絲謙恭姿態。
可見心性也是會隨着經歷而轉變的，不可能一直保持常態。
畢竟佛家都有“金剛怒目，只殺不渡”的說法，遑論是一隻沒見過世面的猴子？
但心性足夠，又如何能忽視現實因素？
沒有法力、船槳、海圖，還不會飛，你憑什麼度過東洋大海？
“佛祖但凡有安排，也該到了出手之時。”
敖興好整以暇，嚴陣以待，就想看看西遊是不是真的陰謀論。
可一連等了三個月，依舊不見半點異常。
這一天，那猴兒時運不濟，終於遇到一場暴風雨。
其時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天空中烏雲晦暗，黑壓壓如重山般一道道壓下，海面掀起的浪頭至少數十米高。
孫悟空被嚇的瑟瑟發抖，抱着木筏亂喊亂叫。
突然，一道滔天大浪忽的掀起，數十上百噸的海水傾軋而下，瞬間將小小的木筏拆的七零八落。
孫悟空是陸地上的生物，一身的毛兒根本不防水，被打進海里，毛髮瞬間濕透，恰如落水之人身上還綁着沙袋一樣，游都游不起來。
“他要淹死了，我去幫幫他。”
天空中，歆瑤與敖興躲在重重烏雲里，見猴兒落水，傻姑娘急的手慌腳亂，便想飛下去撈起猴子，誰知卻被太子一把扣住潔白柔嫩的皓腕。
“不準去！！”
“為什麼？”歆瑤俏臉煞白，不敢置信的望向太子。
大雨傾盆，激起雷鳴閃電，照的敖興臉色剛硬冷酷，不近人情。
“我說不準去，就不準去！！”
他沉聲厲喝，心裏其實比歆瑤更加焦急，因為孫悟空一旦死亡，他的偷學計劃就會流產。
可倘若一切真的只是陰謀，這個時候如來佛祖就應該出手。
但這些事情，他沒辦法告知公主，只能強自忍耐。
歆瑤哪裏知道他會這般冷酷無情，嬌柔的臉上又急又氣，仿若第一天認識他。
“鼓動猴兒出海尋仙的是你，看着他淹死而無動於衷的也是你，你苦心謀划，精密周旋，就為算計一隻猴子？
難道堂堂西海儲君，奮武宣威巡天糾察大將，就是這樣的貨色？”
話到這裏，歆瑤眼眶微微泛紅，顯然對他極其失望。“虧我父王還說你是英雄，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英雄？”
少女氣急悲憤，掙了又掙，始終掙脫不得，最後怒喝：“快放手，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