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肖恩·史密斯
公元1101年春須彌國須彌城
阿諾德·史密斯作為文化歷史科教授,已經有財力和地位居住大戶型居室,阿諾德家就在須彌市中心單獨規劃的“都市鄉村”小區,大片的綠化土地隔絕了小區住宅與都市車水馬龍的喧鬧聲,許多小動物都在小區里一起生活。
小區某棟低樓層房屋旁,從窗外望下去能看到綠化樹的樹頂就在腳下不遠處,樹下是林蔭小道和石桌石椅,遠處是草地、花壇、跑道、運動場,屋內一面牆擺了一張放滿書的書架,一張書桌、一架鋼琴、一塊畫板、一個電腦桌,還有些許空調火爐等傢具。
阿諾德·史密斯和兒子肖恩·史密斯坐在一架鋼琴面前,陽光從窗外撒到地板上,映稱得整個房間暖洋洋的。
阿諾德慢慢的彈了一小段《kisstherain》,從七音階講到音譜,從坐姿講到手勢,雖然肖恩聽的懵懵懂懂,卻也一點點彈出了一點味道來,阿諾德興奮地摸了摸肖恩的後腦勺,鼓勵他繼續學習音律,也更加熱情的教授兒子音樂。
歡樂的時光過得很快,尼基塔·凱勒敲開書房的門,駐足聽了一段,意猶未盡地招呼父子兩人吃晚飯,阿諾德和肖恩更是不願中斷學習,然而咕咕叫的肚子早已折磨得兩人飢餓難耐,只得去欣賞尼基塔做好的晚餐。
晚餐過後,阿諾德坐在沙發上,肖恩貼着尼基塔坐在鄰座,空調吹出暖暖的風來,三人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阿諾德抱着一本《史密斯育兒故事集》,翻到書籤標記的那一頁,清了清喉嚨:“上回講到,斗戰勝佛孫悟空因為喝醉了,一個筋斗飛到了大法師格得面前,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格得面前,指着格得的鼻子問道:‘你這人長得好生奇怪,吾乃斗戰勝佛齊天大聖孫悟空’,孫悟空用右手拇指指了指自己,拱了拱手接着問道:‘敢問此處是何方地界?’,孫悟空問完竟一隻腳站着睡著了,只見他右腿提起盤在左腿上,左腿微微彎曲,雙手抱胸,沉沉睡去,一個鼻涕泡隨着孫悟空一呼一吸,跟着變大變小,讓得大法師格得驚駭不已”,阿諾德一邊講,一邊看着肖恩專註的小眼神,心中滿是得意。
——
阿諾德坐在餐桌上食過麵包牛奶,與妻子尼基塔吻別,夾着今日的報紙與手提包出門開車而去。
寬闊的小區里零零散散有幾輛車在行車道上馳過,出了東門便匯入車流中,三車道的馬路上滿滿當當全是各色車,有許多銹跡斑斑的車輛,中間混雜一些渡漆如蠟的嶄新汽車,也有一些被塵土遮蓋不再光亮的老舊汽車,全都堵在紅綠燈控制的路口。
阿諾德開着純白色轎車,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高樓林立之下前方密密麻麻的車輛,偶爾有一些法師從天上一閃而過,阿諾德從副駕座椅上抽出報紙掃視起來,只瞧見報紙上幾個大字寫着“羅剎國基輔王私募軍隊暴露”、“羅剎國又將打響上位戰爭”、“安布雷拉公司推出液晶電視機”等,阿諾德來不及細瞧便被汽車喇叭聲催促着跟上車流。
須彌研究院位於須彌國首都須彌城西部,是須彌兩院之一(另一個是須彌教令院,位於東部),阿諾德在保安的檢閱下通過檢查亭將車泊入停車場,夾着報紙提着手提包從停車場出口走出,自信地邁向在陽光照射下金光閃閃研究院大樓。
須彌研究院分為教學園區和研發園區,阿諾德走進幾十層高的藍綠色玻璃外牆的研究園區主大樓,
通過安保掃描機,混進上早班的人流中。
阿諾德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自己的教授專屬工位上,剛打開電腦便看到一封郵件彈出來,標題寫着“‘播撒火種’計劃擬錄用肖恩·史密斯……”,阿諾德還沒來得及點開郵件,“哐哐哐”的敲門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阿諾德把視線移出電腦屏幕,看到一個法師裝扮的人身後跟着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人。
那法師見阿諾德看向自己,“阿諾德先生,我是隸屬於‘播撒火種計劃’魔法觀測樞的羅文·布羅德,這是我的助理斯坦利·馬爾薩斯”,說著走向阿諾德,站在其辦公桌前。
阿諾德見羅文法師一臉從容,斯坦利有些興奮,“羅文法師,請問有何貴幹”?
“我們‘播撒火種計劃’主要工作是選拔未來的法師並派遣至般若魔法學校進行為期9年的學術‘交流’,我們最近注意到您的兒子肖恩·史密斯具有不錯的魔法天分,因此前來和您商討合作事宜”,斯坦利麻溜地講述了來意。
“阿諾德先生,相信你也清楚這意味着什麼,我們魔法觀測樞檢測到肖恩·史密斯體內擁有可觀的魔力,這是一個機會,讓有天分的孩子去他該去的地方”,羅文法師冷靜而富有誘惑的聲音聽得阿諾德心動。
阿諾德冷冷道:“我對你們有過了解,這是一個長期項目,並且直接歸魔法科負責,不過讓孩子們過早地離開家庭,去遠方求學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
“這確實對肖恩來說有些太早了,但阿諾德先生,法師的天分越早開發越好,顯然對肖恩而言是比較合適的,況且法師有自己的交通工具,你也不必擔心”,羅文法師依然淡淡的道,“肖恩的未來註定是一個出類拔萃的法師,他有自己的人生,阿諾德先生,般若魔法學校只招收7歲的孩子,不過你大概只有一年的時間考慮回復我們”。
“我想請問非得肖恩不可嗎,那地方可遠着呢,我想這對我難道不是殘忍嗎?”,阿諾德略帶咆哮的吼出聲。
“哦,也不必,我們其實挺尊重父母的意見的,不過希望您好好考慮,有需要請隨時聯繫我們”,羅文法師說完轉身離去,阿諾德的辦公桌上浮現出一張名片。
斯坦利提着公文包,看着阿諾德,“阿諾德先生,這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要知道,並不是每個小法師都有這個機會的,和一些精挑細選的天才一起”,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阿諾德連忙衝出辦公室,卻看不到人影。
——
沒有星空和月亮,漆黑的天空蓋住須彌城。
尼基塔·凱勒緊了緊抱着的肖恩·史密斯,無奈得嘆了口氣,“娃呀,我們去外公家玩怎麼樣,你想不想去”?
肖恩抬起埋在尼基塔懷裏的頭,看到的是母親大大側臉,“好呀,外公家好玩嗎”?
“非常好玩,那裏有一隻鬥牛犬叫斯派克,你可以去和他成為好朋友,外公家有一個大大的農場,養了一群奶牛和一群綿羊,你可以去親自餵養這些動物,還能去看外公開着拖拉機種小麥、種玉米,外公早就想看看你了”,尼基塔懷念地介紹凱勒農場,“還有你舅舅克里木·凱勒、舅媽邦尼·休斯頓、表姐帕特麗夏·凱勒、表弟勞倫·凱勒,我也沒見過你的表弟,正好回去看看”。
“凱勒農場呀,我也很久沒有去過了,上次去亞特蘭大鎮那座森林迷了路,轉了幾天出來之後正好被你救下,真是奇妙的緣分,我還記得老伊路米聽到我要娶你氣得罵我是窮色鬼,端起獵槍要殺了我,哈哈哈”,阿諾德想起當年的舊事既是懷念又感到好笑。
尼基塔放開肖恩,來到阿諾德身旁,為他揉起肩來,“那時的你穿的像個乞丐,一群綿羊把你圍起來,斯派克沖你吼叫,我還以為來了一隻狼”。
阿諾德和尼基塔相視一笑,肖恩聽到有趣的東西,“爸爸去外公家幹什麼,就是為了去愛上媽媽嗎”?
“我那時去亞特蘭大是為了工作,傻小子,不過真是慶幸在那裏迷了路啊”,阿諾德左手放下書,端起尼基塔的右手,輕輕地吻了下手背,“肖恩,你該休息了”。
——
安妮·阿特利傷心的站在車窗前,她的好朋友肖恩·史密斯今天要出遠門,她特地來送行,“肖恩,不要忘記我,這個蛋糕送給你吃”,安妮依依不捨地趴着車門。
肖恩接過蛋糕,“安妮,別哭鼻子了,我答應你,我會想你的”,然後開始吃蛋糕,“真好吃,謝謝你,安妮”。
安妮欣慰地笑笑,她的媽媽把她向後抱住,“一路順風,尼基塔”。
汽車轟鳴離去。
——
公元1101年春契丹國弓忒市亞特蘭大鎮
阿諾德開着汽車行駛在淡黃色的土石小路上,尼基塔坐在副駕駛將頭探出車外,一邊眯着眼感受氣息,一邊跟着車載音樂嗯唱《countryroad》,肖恩坐在後排打着瞌睡。
土石馬路延伸到農場大門口,一塊泛着黑色的土黃色木板上用紅色油漆寫着“凱勒農場”,農場緊閉大門。
阿諾德下車搖了搖門口的鈴鐺拉繩,“噹噹當”、“噹噹當”,生鏽的鐵鈴鐺發出清脆的叫聲,不一會,一輛滿身泥土的紅色小貨車從農場內開過來。
貨車停在大門內側,一個戴着草帽、穿着紅黑色格子衫、外面套着泛着白色的藍色牛仔背帶褲的強壯老人下車來,走近鐵柵欄門。
老人看了看阿諾德和他身旁的尼基塔、肖恩,“你們找誰”?
尼基塔想笑,但她憋着看向阿諾德的背影。
阿諾德看了眼尼基塔,眨眨眼,“我找伊路米·凱勒先生,我受尼基塔·凱勒小姐的委託把她的兒子肖恩·史密斯送到凱勒農場”,阿諾德開始扯謊。
伊路米盯着阿諾德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尼基塔和肖恩,又沉默了片刻,眉毛抖了抖,“你們兩個蠢貨,竟敢戲弄我”,說完“哐當”一聲打開了大門的插銷,紅着眼睛瞪着三人,竟邁不開腿。
尼基塔走近伊路米,拉着父親的手腕,“爸爸,幾年不見,你變得好老”,看着身旁的肖恩,“這是肖恩,我的兒子”。
肖恩看着伊路米髒兮兮的扮相,有些好奇,“您好,外公,我叫肖恩,今年一歲”。
——
從小生活在城裏的肖恩這時像只歡快的小狗,騎在斯派克身上在農場裏快樂地玩耍,一會去抱抱胖胖的綿羊,一會去看望初生的牛犢,春天和煦的微風吹得肖恩臉上開花。
肖恩在奶牛場看到了一個穿着大款衣服的孩子,那孩子亂糟糟的頭髮垂到耳朵,黑色的外套沾滿了泥土和洗不掉的深色印跡,大大的衣服像掛在他的身上一樣,正蹲在一頭奶牛旁擠牛奶。
肖恩走上前去,站在那男孩面前,那男孩有些畏懼地看着比自己矮一個頭的肖恩,不敢開口。
肖恩看他停下工作,動作僵硬的呆愣在那裏,“你好,我是肖恩·史密斯,你可以稱呼我肖恩,你叫什麼”?
那男孩更加拘謹了,磕磕巴巴的回答:“你,你好,我叫愛迪生·朱莉婭,我爸爸是農夫諾亞·朱莉婭,很,很高興認識你”,愛迪生緊張到氣息顫抖,說著一貫的說辭。
“哦,愛迪生,你好,我是農場主伊路米的外孫。你在這裏幹什麼?”,肖恩問道。
“我,我聽說過你,你就是今天上午坐汽車回來的尼基塔小姐的兒子。我在這裏,是在工作,我需要賺錢,為農場打工”,愛迪生畏畏縮縮地看着肖恩光鮮的扮相,說著低下了頭,盯着自己滿是泥土和糞便的光腳。
“嘿,來一起玩吧,你來教教我怎麼給牛擠奶”,肖恩自顧自的說著,一步站到愛迪生的身旁,蹲下去笨拙地捏了捏,卻只是滴了幾滴牛奶出來。
“不是這麼擠得,你得這樣”,愛迪生捏住向下拉伸,生牛乳像水柱一樣隨着他的動作擠出來。
肖恩看得高興,也學着擠牛奶,一下就把牛奶擠到地上去了,愛迪生看了想呵斥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響,只是默默搶過肖恩手裏的工具。
肖恩看他不說話,頓感無趣,站起身來,“擠牛奶挺簡單的,你還會幹什麼?會不會開拖拉機,你能教教我嗎,大人們都不教我”。
愛迪生有些惱怒,“我不會開拖拉機,而且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學那些玩意,我認為像您這樣的少爺應該坐在房子裏玩着昂貴的玩具,而不是在農場裏搗亂”,說完感到有些羞愧,不敢抬頭看肖恩。
肖恩有些委屈,後退了兩步,雙手揉揉紅腫起來的眼睛,轉身跑開,斯派克跟着離去。
愛迪生聽到肖恩離去的腳步聲,停住擠牛奶的手,獃獃地盯着自己的雙手。
肖恩帶着斯派克在田間地頭漫無目的地閑逛,陽光、渠水、鳥語都無法勾起他的興趣,他站在一個岔路口,無精打采地看着斯派克,斯派克拱了拱他的腿。
晚飯席間,尼基塔興緻盎然地和哥哥克里木·凱勒、嫂嫂邦尼·休斯頓閑聊,阿諾德和老丈人伊路米推杯換盞,肖恩無精打采地用叉子玩弄盤子裏的蛋糕,帕特麗夏和勞倫已經吃完離席了,斯派克搖着尾巴大快朵頤飯碗裏的骨頭。
“如果你吃飽了,可以離席去玩了,肖恩,去找你的表姐和表弟”,尼基塔注意到肖恩的表現,抽空說了一嘴,便回過頭繼續剛剛的話題。
肖恩放下叉子,“我吃飽了”,就要離席而去。
阿諾德叫住肖恩,“過來和外公聊聊”。
肖恩靠近伊路米,伊路米伸手牽着肖恩的手。
肖恩好奇地打量着這個老人,長得很像媽媽,健碩的身軀掩飾不住身體的衰老,臉上的皺紋和黝黑的皮膚讓他顯得滄桑,溫暖粗糙的大手握着自己的小手,讓自己感覺很親近。
“肖恩,你為什麼不高興呀,飯菜不好吃嗎,一會我們可以烤只羊羔來嘗嘗”,伊路米溫和地說著,輕撫肖恩的小手。
“不是的,蛋糕很好吃,只是我已經吃飽了”,肖恩不打算坦白。
伊路米和阿諾德對視一眼,嘴角都微微裂開。
伊路米說道:“那好吧,你可以去樓上我的標本屋裏看看我收藏的那些小玩意,很有趣的”。
肖恩邁起小腿咚咚咚地跑上樓去,阿諾德向伊路米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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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找到斯派克,大聲喊着“我出門了”,朝奶牛場走去。
愛迪生看到肖恩遠遠地朝自己走來,頓時有些緊張,捏得奶牛哞哞叫,不敢再看肖恩到了哪裏,卻聽到肖恩的腳步聲和斯派克的喘息聲越來越近。
“早上好,愛迪生,我們是朋友了”,肖恩伸出右手要和他握手。
愛迪生連忙轉頭,看到了肖恩燦爛的笑容,站起身來,把右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伸出去握住肖恩的手,隨着肖恩抖了抖握着的手,便趁勢鬆開。
愛迪生深吸一口氣,看着肖恩的眼睛,“對不起,昨天我不該那樣說的,我只是,我也不會開拖拉機”,說完又低下頭看了看肖恩粘上泥土和糞便,仍隱隱閃光的小皮鞋,又盯着自己的腳。
“我不介意的,你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去玩吧”,肖恩拉着愛迪生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不能走。我是說我還有工作,不能全丟給蘇珊阿姨,不然”,愛迪生有些慌亂。
肖恩打斷他:“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大哥好了。愛迪生大哥,陪我去玩吧,我讓你去玩應該沒有人反對的”。
愛迪生將信將疑,猶豫了一番,決定跟着肖恩去玩。他們兩人在田埂上追逐,斯派克跟在後面,又在柴草堆旁捉迷藏。肖恩玩得很盡興,愛迪生也釋放了天性,兩人都在盡情嬉鬧。
嬉鬧聲引來了馬丁,馬丁將愛迪生扭送到伊路米面前,不顧肖恩的勸阻給伊路米告狀。
伊路米看着肖恩焦急地為愛迪生開脫,開口詢問愛迪生:“是肖恩誘使你丟下工作出來玩的嗎”?
愛迪生早就嚇壞了,蹲在地上不知所措。肖恩搶着回答:“是的,就是我讓他出來玩的”。
伊路米盯着愛迪生,大聲喝問:“是肖恩誘使你丟下工作出來玩的嗎”?
愛迪生嚇壞了,“是,是的,先生,本來我還打算繼續工作的”,愛迪生鬆了口氣。肖恩也鬆了口氣。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把今天的事幹完”。
愛迪生逃也似的跑了,可能都忘了再看一眼肖恩。
肖恩看着愛迪生跑向奶牛場,也跟着伊路米離開。
第二天肖恩怎麼也找不到愛迪生,所有人都說他生病了,暫時來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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