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勢

公元1099年冬羅剎國基輔城

繁星點點的夜空，月亮縮在幾抹雲層之上若隱若現，月色下寒風瑟瑟，吹得林下枯枝依稀搖曳。蕭瑟的夜，澤連斯基城堡燭火通明，屋外綠植朝氣蓬勃，眾賓歡聚於宴會大廳，伴着鋼琴聲與手風琴聲，兩兩相擁起舞。屋外寒風凜凜，宴廳的門窗大開卻毫無冷意，連窗帘、燭火都不為所動，在肉眼不可察的視界下，隱隱有陣陣波動為宴會大廳更換、加熱空氣，好似神跡。

宴廳左側的一張小圓桌旁，“這事宜早不宜遲，歲月不饒人”，歐文·斯蒂芬斯凝視着亞刃·伊凡的臉，用着低不可聞的聲調說著，說完端起咖啡盤子抿了一口冒着熱氣的棕色咖啡，接著說道：“咖啡快涼了”。亞刃瞥了歐文一眼，“既然這樣，一會我們得好好品嘗一下我珍藏的王室咖啡”，說完不經意的看向了人群中正在與格瑞斯夫人熱情攀談的亞倫·瓊斯，回過神來發現歐文正面色鐵青，“我沒有逼迫各位，我想我們有着共同的，理想”。同桌的艾薩克·喬舒亞輕輕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勺子，“這也沒什麼，17年而已，我等得起”，看向歐文·斯蒂芬斯，“你可得想清楚了，這不是一筆簡單的生意”。歐文冷哼一聲，看了眼亞刃，拿起一塊桌上眾多甜點中的圓圈曲奇餅，狠狠地咬了一小口，自顧自的咀嚼起來，不再言語。

眾多賓客之間，亞倫·瓊斯正忙於與眾人打招呼，“再次相見真令人高興，格瑞斯夫人，那次在克里米亞城堡過新年的情景仍讓我記憶猶新，還有姬爾夫人、奧帕夫人，歡迎你們的賞臉，懇請你們能原諒我們照顧不周之處”，亞倫一臉欣喜、懷念地向克里米亞城主格瑞斯·伊凡打招呼，同時向波爾塔瓦城主夫人姬爾·霍華德、哈爾科夫城主夫人奧帕·瓦特點頭示意。三位夫人正在掩面笑談，聽到聲音紛紛向亞倫看來，格瑞斯夫人穿着一身雪白間雜淡青色雙頭鷹紋路的華錦，衣領上裝飾着蓬鬆舒展白色皮毛的雪白貂皮，她身旁的兩位夫人一位穿着經典的褶皺領斗篷式錦袍，一位穿着經典的花瓣領拼接式錦袍。

亞倫左手撫右胸，輕微點頭，向三位夫人行見面禮，格瑞斯夫人回以點頭，另兩位夫人手提衣擺，略微屈膝，點頭致意。格瑞斯夫人率先開口：“許久未見，亞倫，這次過來主要是來看望大家，我已為你們略備薄禮，阿普（阿普·伊凡，亞倫·瓊斯的妻子）看到一定會高興的。還有你的兒子，我為他準備了一條保佑健康的魔法紅繩，一會可要由我親自為他拴上”。亞倫連忙感激地道：“十分感謝您，格瑞斯夫人，大家都很期待與你的再次相聚。我們已經為你收拾好了房間，就在三樓的老地方，蘭德爾會帶你過去的”，說完示意了身後的管家蘭德爾·羅伯特，管家立刻再次（跟隨亞倫已行過一禮）行禮答道：“是的，夫人，有需要可以隨時呼喚我”。格瑞斯夫人滿意的點點頭，看向了身旁的姬爾夫人、奧帕夫人。

姬爾夫人看向亞倫，“亞倫小子，去年你結婚時我倆還來參加了阿普和你的婚禮，這麼快便能來參加慶祝你們的孩子降生的宴會，真令人高興”，奧帕夫人接著說道：“從此以後，你可要更加愛護阿普，她為了你已經吃了許多苦頭”。亞倫很是感謝地說道：“多謝二位夫人，我不會忘記你們的教誨，我和阿普還年輕，有許多東西還需向二位學習，到時希望二位不吝賜教，也希望你們今晚能盡興而歸”。語畢，四人點頭致意，

亞倫看向了身後的客人，走了過去道：“歡迎蒞臨犬子的慶生宴……”。

宴廳靠角落的一張小圓桌旁，法師伊格納緹伍茲·哥爾斯密正閉目獨自靜坐於此，披着一身藍青色長袍，蓋着兜帽，右手握着長長的魔杖，魔杖筆直的杵在地上，那魔杖杖身雖不圓滑卻也筆直修長，頂端略微膨大像個奇怪的棒槌。伊格納緹伍茲法師像一尊塑像一般一動不動地坐着，其所坐圓桌上空無一物，周身範圍內少有人靠近。

亞刃看着宴會的氣氛已恰到好處，起身向宴廳頭部的小舞台上走去，亞倫趕忙跟了上去，全場的音樂、舞蹈、喧鬧戛然而止，眾人都看了過來。亞刃掃視着全場的賓客、僕人、家臣，稍緩一口氣，“諸位，今日邀請你們來參加我的外孫的出生慶宴，只是請大家做個見證，別無他意，請諸位觀禮”。亞刃說完，阿普·伊凡抱着新生的嬰孩從二樓緩緩走下，徑直走到小舞台上來，亞倫連忙去攙扶。阿普面色憔悴地把嬰孩遞給了亞刃，“父親，請為我的孩子行祝禮”，說完勉強擠出笑容。

亞刃接過孩子，轉頭詢問亞倫：“這孩子姓甚名誰”？“詹姆斯·瓊斯”，亞倫答道。法師伊格納緹伍茲·哥爾斯密已緩步走到亞倫身旁，亞倫把孩子舉到伊格納緹伍茲面前，不消多言，只見伊格納緹伍茲右手握着魔杖並輕輕揮舞之，口中小聲念念有詞，魔杖便發出柔和的白色光來。小小的詹姆斯沐浴在魔法的光芒之下，安靜而祥和。伊格納緹伍茲法師輕聲念誦咒語：“詹姆斯·瓊斯，我伊格納緹伍茲借大法師格得之名祝福你，獲得健康、智慧、幸福”，突兀的短暫沉默讓得全場一驚，亞刃、阿普、亞倫俱是緊張起來，亞倫緊了緊掌中阿普的手，示意她放鬆。伊格納緹伍茲法師再度出言：“祝福你獲得健康、智慧、長壽，願般若保佑你，願伊凡王室庇佑你，吉米”，咒語畢，魔杖的光芒集中在詹姆斯身上，快速消散。伊格納緹伍茲向亞刃點頭，“王上，儀式已畢，請恕我先行告退”，說完也不等亞刃反應徑直踱步回到了角落的小圓桌旁落座，閉目養神。

亞刃點頭看着伊格納緹伍茲法師走下舞台，細細端詳詹姆斯的面容，略一沉吟，將其遞還給阿普，“我之後裔詹姆斯·瓊斯，今已入族譜，你等還需好生教導”，亞刃看向台下眾賓，“諸位有望親至祝福者盡可上台來”，說完也走下台去，向法師伊格納緹伍茲·哥爾斯密走去。

克里米亞城主格瑞斯·伊凡率先走上台來，捧着小小的白色禮盒，來到阿普夫婦身旁，阿普、亞倫點頭致意，格瑞斯夫人從盒中取出一條手臂長的紅繩，“這是我特意向塞西法師討來的康健之繩，可祛除邪魔和疾病”，說著紅繩便自動飛進詹姆斯的襁褓之中，結成守護之環。阿普、亞倫感激地看着格瑞斯夫人，“多謝夫人，這份恩情我會多多講給吉米聽的”。眾人紛紛上台。

亞刃來到伊格納緹伍茲法師身旁，“大師，何故停頓”？伊格納緹伍茲法師眼神幽幽地看着亞刃，“我施法時頓有一股無力之感，我想‘幸福’不是那孩子的命運”。亞刃一臉鬱悶，瞥了一眼舞台上的眾人，略一沉吟，“我想如此不無不可，多謝法師，我還想請法師為吉米卜上一卦，不知大師是否方便”？“無妨”，伊格納緹伍茲法師左手掐指，右手握緊魔杖，魔杖杖頂微微亮起，良久之後才熄滅，伊格納緹伍茲法師鬆開左手，用着只有亞刃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詹姆斯與魔法有緣，日後會有所成就”，看着亞刃堅毅的眼神，緩緩繼續說道：“他將輔佐你加冕帝位”，伊格納緹伍茲話止於此。亞刃聞言哈哈一笑：“多謝大師！謝禮已備好”，在伊格納緹伍茲法師怪異的眼神中直接起身離去。

待得眾人祝禮完畢，亞倫抱着吉米在小舞台上，阿普不知何時已離去，“今日喜得眾位賞光，還請晚餐后玩的盡興方歸”。眾人已然落座，僕人開始上主菜，而之前亞刃所在的小圓桌已然換了人選。樓上密室里，亞刃同8人坐在長桌上，亞刃看着眉頭緊縮的歐文·斯蒂芬斯，“歐文，我需要你的協助，你對我是那麼的重要，我想你也不會棄我而去吧”？歐文·斯蒂芬斯眉頭舒展開，語氣卻絲毫不弱：“亞刃，恕我直言，我不相信那個預言，我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們這麼久來的努力，特別是我們已經組織了許多人手，這難保不會”，歐文欲言又止。亞刃不答，轉而看向桌上的其餘眾人，“諸位，這個預言出自伊格納緹伍茲大師，而且我已找過其他法師進行類似的預言，結果都大同小異，我想它的準確性不容置疑，今日召集大家是通知延期事宜，然後才是彙報商討會議。你們最近有遇到什麼麻煩嗎，不妨拿出來講講”。

會場安靜下來，眾人四下里轉頭觀望，不消多時，勞倫特·比徹打破沉寂：“亞刃，17年太長了，這之間能發生許多故事，就算一切正常，我們的人馬也經不起損耗”，勞倫特看向亞刃。亞刃點點頭，看向剩下的其他人，“還有嗎”。亞瑟·赫莉娜一臉憔悴地開口：“抱歉，亞刃，我活不長了，原諒我不能與你共襄盛舉”。亞刃眼眶一紅，“我的摯友，我不會怪罪你，當年你冒死為我傳信的英勇事迹我永遠也不會忘，我一直很感激諸位給予我的支持，但是我們現在的準備尚不充分，我們還需要忍耐，如果誰撐不住了請告訴我，我允許他退出”，亞刃看向眾人。“尊敬的基輔王，我想我不能繼續與你們合作了，我需要的是能看得到的利益，請允許我能退出”，坐在長桌靠近末尾的商人丹尼·利奧波德看向亞刃和叔叔盧克·利奧波德繼續說道：“叔叔，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我決定退出”。亞刃看了眼面如死灰的盧克，“當然，丹尼先生，我尊重你的利益，你可即退去”。丹尼·利奧波德起身，向亞刃左手撫右胸，點頭致意後向門口走去，管家蘭德爾·羅伯特站在門口沒有為他開門，丹尼轉身看向亞刃，亞刃向蘭德爾陰笑着點頭，蘭德爾面無表情地為丹尼開門，丹尼昂起頭走了出去，蘭德爾同他一起出了密室，順帶把門無聲帶上。

亞刃裝作哀痛地嘆道：“我可憐的丹尼·利奧波德先生，他還是太年輕了，盧克·利奧波德，我記得是你向我舉薦他來供應後勤的吧”，亞刃看向盧克·利奧波德，盧克畏懼的地迎着亞刃的目光，亞刃笑道：“放心，我相信你不會做蠢事，諸位還有想要退出的嗎？”。剩下的參會者一個個面色僵硬，艾薩克·喬舒亞開始打圓場：“亞刃，我們都知道輕重，17年而已，我們等得起，如果這期間誰撐不住了，我希望他能處理好自己的公事與私事，否則我們大家會幫他好好處理的”，艾薩克掃視着每一位參會者，和煦的語氣裏帶着陣陣寒意。

“好了，艾薩克，不要難為大家，我們都是為了共同的利益，接下來我們還要好好地做好準備”，亞刃開始分派任務：“歐文·斯蒂芬斯，你繼續負責操練隊伍，17年後我要看到一支年富力強的私軍；勞倫特·比徹，你繼續負責約束控制基輔軍；艾薩克·喬舒亞，你繼續負責基輔郡的內政；亞瑟·赫莉娜，耳朵組織可以準備交給你兒子本傑明了；盧克·利奧波德，你繼續負責我的那些產業，不過軍隊後勤供應我另有人選，希望你侄子的犧牲沒有壓垮你的意志；克里斯、科慈莫，我們後續還有很多需要協調的地方”。亞刃作出安排，眾人無不服從。

吃過晚餐，又一起盡情玩樂一番的眾賓客紛紛與亞刃道別，述說著今日的美食、舞蹈、祝福與珍惜，出了澤連斯基城堡三三兩兩或乘車或騎馬而去。亞刃叫上亞倫上樓而去，留下僕人們默默收拾桌椅與地毯。樓上書房裏，一盞油燈放出柔和的光，諾大的書房竟盡數被照亮，“亞刃，你將接替丹尼·利奧波德，負責給歐文供應物資”，亞刃看着亞倫的眼睛，帶着詢問和命令的語氣。亞倫有些激動，“我相信我能勝任這個職責，這樣再好不過，岳父大人”。亞刃點點頭，“吉米這個孩子雖然是外姓，我十分看重他，到時事成之後，我想你應該明白”。“好的，我知道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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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01年春須彌國須彌城

阿諾德·史密斯作為文化歷史科教授，已經有財力和地位居住大戶型居室，阿諾德家就在須彌市中心單獨規劃的“都市鄉村”小區，大片的綠化土地隔絕了小區住宅與都市車水馬龍的喧鬧聲，許多小動物都在小區里一起生活。小區某棟低樓層房屋旁，從窗外望下去能看到綠化樹的樹頂就在腳下不遠處，樹下是林蔭小道和石桌石椅，遠處是草地、花壇、跑道、運動場，屋內一面牆擺了一張放滿書的書架，一張書桌、一架鋼琴、一塊畫板、一個電腦桌，還有些許空調火爐等傢具。

阿諾德·史密斯和兒子肖恩·史密斯坐在一架鋼琴面前，陽光從窗外撒到地板上，映稱得整個房間暖洋洋的。阿諾德慢慢的彈了一小段《kisstherain》，從七音階講到音譜，從坐姿講到手勢，雖然肖恩聽的懵懵懂懂，卻也一點點彈出了一點味道來，阿諾德興奮地摸了摸肖恩的後腦勺，鼓勵他繼續學習音律，也更加熱情的教授兒子音樂。歡樂的時光過得很快，尼基塔·凱勒敲開書房的門，駐足聽了一段，意猶未盡地招呼父子兩人吃晚飯，阿諾德和肖恩更是不願中斷學習，然而咕咕叫的肚子早已折磨得兩人飢餓難耐，只得去欣賞尼基塔做好的晚餐。

晚餐過後，阿諾德坐在沙發上，肖恩貼着尼基塔坐在鄰座，空調吹出暖暖的風來，三人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阿諾德抱着一本《史密斯育兒故事集》，翻到書籤標記的那一頁，清了清喉嚨：“上回講到，斗戰勝佛孫悟空因為喝醉了，翻筋斗一口氣飛到了大法師格得面前，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格得面前，指着格得的鼻子問道：‘你這人長得好生奇怪，吾乃斗戰勝佛齊天大聖孫悟空’，孫悟空用右手拇指指了指自己，拱了拱手接着問道：‘敢問此處是何方地界？’，孫悟空問完竟一隻腳站着睡著了，只見他右腿提起盤在左腿上，左腿微微彎曲，雙手抱胸，沉沉睡去，一個鼻涕泡隨着孫悟空一呼一吸，跟着變大變小，讓得大法師格得驚駭不已”，阿諾德一邊講，一邊看着肖恩專註的小眼神，心中滿是得意。

次日上午，阿諾德坐在餐桌上食過麵包牛奶，與妻子尼基塔吻別，夾着今日的報紙與手提包出門開車而去。寬闊的小區里零零散散有幾輛車在行車道上馳過，出了東門便匯入車流中，三車道的馬路上滿滿當當全是各色車，有許多銹跡斑斑的車輛，中間混雜一些渡漆如蠟的嶄新汽車，也有一些被塵土遮蓋不再光亮的老舊汽車，全都堵在紅綠燈控制的路口。阿諾德開着純白色轎車，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高樓林立之下前方密密麻麻的車輛，偶爾有一些法師從天上一閃而過，阿諾德從副駕座椅上抽出報紙掃視起來，只瞧見報紙上幾個大字寫着“羅剎國基輔王私募軍隊暴露”、“安布雷拉公司推出液晶電視機”等，阿諾德來不及細瞧便被汽車喇叭聲催促着跟上車流。

須彌研究院位於須彌國首都須彌城西部，是須彌兩院之一（另一個是須彌教令院，位於東部），阿諾德在保安的檢閱下通過檢查亭將車泊入停車場，夾着報紙提着手提包從停車場出口走出，自信地邁向在陽光照射下金光閃閃研究院大樓。須彌研究院分為教學園區和研究園區，阿諾德走進幾十層高的藍綠色玻璃外牆的研究園區主大樓，通過安保掃描機，混進上早班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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