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章 只求1死
沙沙聲在煙霧中回蕩,極遠處的海域上,紅鬍子一動不動盯着曾經的硫磺島,現在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
只能偶爾聽到狼嚎聲,像是經受着某種折磨。
沃爾夫多少算他的朋友,但現在完全沒一點幫忙的意思,能夠在光明大掃蕩中活下來的,哪能是普通物種。
硫磺島上,血肉像行軍打仗的螞蟻,極為有規律移動,鐵勒張着大嘴,舌頭垂落在地面上,整個人儼然就是一艘艙門大開的破船。
頭顱已完全失去控制,但求生本能不斷刺激着鐵勒神經,不停壓榨着狼族後裔血液,現在他只需要一點點戰神之力,即便沒有了這條後腿,終生成為殘廢也要逃出去。
“神啊,救濟我啊!”
低沉可憐的祈求在鐵勒心頭不停回蕩,他從沒這麼卑微,意識全部集中在渾身白毛的年輕後裔上,那純白色的毛孔早已看不到半點血液痕迹,可他現在必須有精純的狼族精血。
“偉大的神,你的僕從已最精美的祭品供奉於你,只求利用一點點你的力量.....”
拚命吟唱獻祭咒,為數不多的軀殼擠壓在年輕狼族,只要一點點血液。
肚皮飽痛,身體更是在莫名其妙擴張,片刻而已,已是剛剛兩倍,這種擴張速度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快。
他快撐爆了。
鐵勒大口大口吸着氣,腦海中的獻祭根本不敢有半分停止的意思。
終於,他的祈禱起了作用,那本已乾涸的軀殼內,一抹殷紅慢慢浮現出來,出現一瞬間,便似被某種力量抽空,一股清泉般的清新力量在乾涸的體內滋生出來,輕輕流轉,禁錮全身的力量消除大半。
他沒直接將小不點的死靈法師一口吞掉,而是邁開大腳,瘋狂向海洋衝去。
砰!
似用力太猛,狂沖的勢頭被生生定住,隨之一股恐怖拉扯力從身後傳來,後腿上龜裂般的刺痛讓他知道是那絲線在作怪,可現在根本不能被這根絲線拉進硫磺島。
猛然轉過身,尾數不多的戰神之力鑽進牙齒,頭顱向下,一口咬在大腿上。
嘶!
劇烈疼痛所帶來的恐怖抽氣,一嘴下去,剛碰到外皮,整個人便差點昏厥。
自己雖是岩漿巨狼,但核心卻是獻祭得到的狼靈,這些狼靈經過圖騰洗禮,早已彼此牽引,和他的靈魂捆綁在一起。
這一嘴等同於要將他的靈魂生生撕出一塊,疼痛所帶來的恐懼讓他收嘴,可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碎肉螞蟻,莫名恐懼便又讓他堅決務必。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個女孩為何會砸自己手臂。
嘎吱!
嘎吱!
牙齒和血肉發出床板破碎的怪響,鐵勒不敢有半分懈怠,現在每一秒對他都珍貴無比,狼靈一點點剝落,彷彿關節一點點抽離,即便硫磺狼的軀殼,一顆顆圓滾滾的紅色汗珠生生滲了出來。
嘎!
在一聲詭異脆響后,兩排狼牙碰在一起,那根束縛着他的後腿終於卸了出去。
丟失後肢造成極度不平衡讓他差點栽倒,可這股勢頭生生止住,藉助盡有的後腿,拚命蹬着陸地,向海中爬取。
當海水的溫涼浸潤在身上的瞬間,立時舒暢的鬆了口氣。
海水濺射,一重重煙霧甩在身後,透過朦朦朧朧霧霾,隱越看到藍天和海水,海水正中是一艘掛着紅色骷髏頭的海盜旗。
紅鬍子,他在海上的暫時盟友。
只需一步,
海闊天空。
但就是這小小的一步,直接讓他整個人拉進夢魘,僅有的一隻后蹄處驟然出現一股微弱酥癢。
這樣程度的感覺本無足輕重,可這裏是硫磺島。
慢慢低下狼頭,他看到了那硫磺組成的後腿上一根細細的頭髮絲正緩緩纏繞。
“不,救我!”
紅鬍子打了個冷顫,就在剛剛他看到醫科山嶽般的火焰狼,一顆頭顱竟比他的主帆船還大。
神靈!
那種只有在傳說中才能存在的超級生物,才能解釋他看到的一切。
就在以為要遭受滅頂之災時,龐大的頭顱中竟傳出一聲嘶吼,兩隻前爪拚命甩動,掀起一層層海泥,而那龐大的身體更是被某種東西拖拉着,回到濃霧。
紅鬍子拚命晃了晃頭,以為剛剛看到的是幻覺,可迷霧中不停出現的吼叫,讓他知道裏面真的有恐怖存在。
慌忙讓手下駕馭主帆後退,整個人更是鑽進海底白骨船中。
呼哧!
呼哧!
鐵勒拚命喘着氣,臃腫的身體平躺着硫磺島上,岩漿肆無忌憚的在他體內流動,可現在的他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他就是一條野狗,被比頭髮絲還細的繩子吊著,遍佈整個硫磺島的碎肉在他的毛孔中穿梭。
咕!
身體臃腫致,但這種腫脹仍在不受控制的擴張,當他看着在肚皮上走動的死靈法師時,瞳孔瞬間收縮到極致。
本能抽搐,妄圖將這個爬上身體的傢伙趕下去,但現在極度臃腫的他就是一頭大肥豬。
艾迪生對眼前這個巨無霸比較滿意,至少他的容肉量已遠遠超出十倍之多,當然,美妙的獵物絕不只是填充一些血肉這麼無趣。
隨手拔掉藍色藥劑的瓶蓋,雖然不知道這種名叫瘟疫藥劑的東西為何會在島上,但似乎能似泡打粉般對血肉起一定的發酵作用。
骨手在狼皮上刮出小口,瘟疫藥劑緩緩注入,咕咚咕咚,片刻不到,這團岩漿和碎肉組成的軀殼中,一顆顆白色氣泡便蒸騰起來,像吞了洗衣粉。
鐵勒拚命抖動,肚皮引起的痙攣疼痛不已,更重要莫名反酸在軀殼能流動。
砰!
酸勁似聚集在一起,引起一團小爆炸,一些碎肉從炸開的縫隙中擠了出去,像是被生生割走本源。
“放....放過我!”
鐵勒有氣無力,確切的說他已經放棄一切,“奴隸,你把我變成奴隸。”
這是最低賤的求饒,但和現在所受到的折磨比起來,奴隸反而是福音。
可惜,死靈法師似根本聽不到半點,仍自顧自的在他的身體中亂做文章。
鐵勒拚命挪動身子,即便現在笨重無比,也要挪到海上去,他不求別的,只求一死。
這是煉獄。
但他的挪動所帶來的是身後的絲線崩崩作響,根本沒有一點觸碰到海水的可能。
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確切的說根本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結果。
現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從這種該死的狀態解脫出來,如若他後悔什麼,就是不該成為祭祀,召引到先祖之魂。
哼!哼!哼!
拚命喘氣,可越喘氣他越疲累,每一次呼吸所帶來的活力,轉眼就被臃腫身體掠奪一空。
他現在活着,所等來的不過是更痛苦的折磨而已。
“幫幫我,女巫!”
鐵勒低聲說道,他能感覺到繩索上的思維,那應該是和他有過一模一樣遭遇的女人,現在他只奢求一點點幫助。
沒有應答,只有不停在耳邊吹過的風聲,那首勇氣,似早已和硫磺島的風聲融在一起。
可現在的鐵勒仍語無倫次的說道:“殺了我,求你,殺了我吧!”
這般不停的敘說中,一個沙啞的聲音終於回了過來:“我也想死!”
驟然出現的聲響讓鐵勒一頓,隨即又是一股鑽心疼痛,儘管這些天已嘗試過無數種疼,但現在比任何以往都要恐怖。
一根白骨融在一起的巨型骨刀,緩緩撕在狼皮,而在後方,一顆顆碎骨粉拼湊成骨柱,緩緩進入皮層下方,那模樣似要將他撐起來。
不對。
似要將現在的他蓋成房子。
“殺了我,女巫,殺了我,快!”
他不能接受這種命運,他不能跟這個女巫一樣,被死靈法師改造成狼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