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談
早上九點半，窗外陽光普照，林啟成睜開了眼睛在床上坐了起來。
一反往常的精神，林啟成坐在床上兩眼發直似乎是在發獃，可其實並非如此，他是在回憶，“我隱約的記得自己昨晚做了個怪夢。”
可在床上呆坐了數分鐘，林啟成都難以想起怪夢的細節來了，這讓他很無奈，儘管他記憶力超群，可夢這種東西往往都是不講道理的，說忘記就忘記了，你甚至都不能說你真正記住過。
想不起怪夢林啟成乾脆的選擇了放棄，換下睡衣、疊被子、走出房間進衛生間洗漱，再走到電飯煲前燒了一碗米飯。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無論是季節還是時間段，今天的早晨都該是最棒的，林啟成走到客廳窗戶前拉開了窗帘，耀眼的陽光照在了窗外支架的花壇上，他養的幾小盆大麗花和二月蘭開了，陽光的照耀下顏色格外鮮艷，只是看一眼就能讓心情好上許多。
如果是往常，他現在應該在晨練，可今天不同，今天他在外有約，昨晚做夢的原因今早起床起遲了晨練的時間自然被擠掉了，現在他只能打破幾年都沒變過的計劃直接出去赴約。
下了樓從小巷拐到正街上，林啟成估摸了一下時辰發現離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如果坐公交車的話肯定來不及，而他向來又是不喜歡遲到的人，只能在街邊上揮手叫了輛出租車上車。
“南山咖啡廳，趕時間。”
司機是一位帶着面具的人，林啟成覺得很奇怪，但他也沒多在意，車開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
推開玻璃門進了南山咖啡廳，林啟成四下張望一下，這家南山咖啡廳看起來生意也不是太好的樣子，在這個時間段居然門可羅雀，他只是掃了一眼就看見了與自己有約的那個人。
“在這裏！”靠窗的地方，一個穿着西裝外套的灰發大漢沖他揮手。
他的身體十分的健壯，隔着西裝都能看清肌肉的輪廓。
林啟成大步走了過去坐在了灰發大漢的對桌，發現對方早為自己準備了一杯熱咖啡，上面的拉花是一顆半朽的大樹格外眼熟。
“和我QQ的頭像一樣，這棵樹叫世界樹，北歐神話里貫穿連結九個世界的一株巨大梣樹，也正是我們學院的校徽。”灰發大漢說道，用的是流利的中文，完全聽不見一點外國人特有的口音。
“你中文果然很好，怎麼稱呼？”林啟成點了點頭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芬格爾·馮·弗林斯，卡塞爾學院七年級，你可以叫我芬格爾。”自稱為芬格爾的大漢微笑着說。
“？？？？？貴校還可以考研？”聞言林啟成驚了一下
“不，只是單純的我比較特殊。”芬格爾很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見狀林啟成也不再多說。
“你昨天在網上說你是卡塞爾學院的人？”林啟成開門見山，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芬格爾，初次見面不談作風習性，只是對方身上的這身行頭大概就值不少錢，倒是也符合趙孟華所說的卡塞爾學院的學生都是精英貴族。
“是的，如假包換。”芬格爾攤了攤手。
“為什麼取名叫富家子弟？”林啟成想了想問道。
“我以為你會直接單刀直入問我卡塞爾學院的事情，不過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因為我覺得你學校里加你QQ的應該很多，以你的性格不會全部同意，所以我不用點小手段的話大概率會被你拒絕好友申請。”芬格爾說道。
“你了解我的性格？從哪裏？”林啟成問題切入點十分關鍵。
“放心，都是正當的調查手段，我們從你的學校仕蘭高中調你的學籍，然後覺得你的人生經歷有點假，於是又找出了你背後的家族，當然就憑這幾點我並不敢說我就了解你了，所以我又拜託了諾瑪黑了你在網吧上機的電腦悄悄觀察了一下你。”芬格爾攪了攪自己面前的咖啡：“你的性格談不上孤僻，但絕對不外向就是了。”
“什麼時候查戶口的單位也招收外國人了。”林啟成淡淡地說道。
“我不是查戶口的，我是招生辦的，雖然兩者的做事手段差不多。”芬格爾悠然說道。
“好了，長話短說，你們認識我父母？”林啟成直視芬格爾的雙眼，想要看出他是否在撒謊。
但芬格爾卻沒有絲毫慌張，他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林錦年，陳菲，兩個來自東方的天才，於二十一年前畢業我校，於三年前死於一次特殊行動，剩下的就是機密文件，只有等你加入學校后才能查看。”
聽完，林啟成愣住了，他的父母死了？那對沒良心的從沒看過自己一眼的父母早在三年前已經死了？騙人的吧，自己剛逃出來準備尋找家人的時候，他們就死了，他還傻傻地在各個網站上面找，各個同學面前打聽，如果這是一本小說，那作者肯定是個神精病，安排主角在外面找自己的父母，結果在主角找了三年才告訴他，你的父母其實早就死了喲，屍骨無存哦！
“你們這麼說，就不擔心我直接拒絕嗎？”雖然心裏已是萬念俱灰，但林啟成還是強打起精神問道。
“如果你拒絕的話，現在在場的可不只有我一個大漢啰。”芬格爾吹着口哨，無所謂地說道。
“我可以默認你在威脅我嗎？”林啟成起身準備離去，他現在已經沒心情面談了，這個大學對他而言也沒啥意義。
芬格爾則是目視着他走向門口突然說道“你走可沒人攔着你，不過嗎，你的某些私密文件可能會出現在校園的論壇上哦。”說完，芬格爾不知從哪裏摸出了厚厚一沓的光碟，上面的圖案尺度很大，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這不是什麼好東西，林啟成眉頭一皺，但並沒有服軟“就這點東西嗎？你們有啥證據證明它們是我的，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看過？”
芬格爾仍舊不慌不忙地說道“其實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學校注意到了，於是他們就在你的房間裏面安裝了竊聽器和微型攝像頭，這自然也就導致我們發現了某些奇怪的癖好，又恰巧有了某個男生自己幫自己長大成人的過程，剩下的，呵呵...你懂的。”
林啟成馬上微笑着走了過來“哎呀，芬大哥，其時我也很早就注意到你們學校了，不過嘛，我對它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並且本人的英語十分的差勁，所以....”
不過芬格爾很明顯不會給他說完的時間。
只見他嘴角一翹笑道：“不怕你不了解，就怕你不想了解。”
說罷他從桌底下拿出了一疊文件推給了林啟成，林啟成接過來第一份文件打開就發現是美國教育部註冊的正規大學執照副本，而後是一張張照片，照片裏面古典豪華風格的各種學院設施，圖書館、運動館以及音樂廳，從遠景拍攝來看這座卡塞爾學院似乎坐落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整體像是一座古堡翻修而成的，一些穿着統一校服的學生和白髮蒼蒼的教授一起站在校門口，一眼掃去無論國籍都是俊男靚女，教授們的臉上更是寫滿了身經百戰。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卡塞爾學院是一所位於美國伊利諾伊州芝加哥遠郊的私立大學，和芝加哥大學是聯誼學校，每年我們都在密歇根湖聯合舉辦馬術、賽艇...”芬格爾念到一半忽然低頭看了一眼什麼東西，又抬頭面色如常的繼續說道：“熱氣球、游泳等校際比賽活動，此外還有更加廣泛的學術交流。我們非常榮幸地從中國的高考數據中得到了您的資料，認為您達到了卡塞爾學院的入學標準，在此向你發出邀請。”
“我有入學資格？為什麼我會擁有資格。”林啟成細細的咀嚼了一下資格兩個字問道。
“因為你足夠優異。”芬格爾意味深長的看了林啟成一眼說道：“我們卡塞爾學院只招收那些格外優異，乃至優異的過份的學生。你的優異甚至足夠讓我們直接跳過考試官面試來招收你。”
林啟成微不可查的捏了捏勺柄，臉上表情不變的問道：“似乎我更沒有理由拒絕一個現成的名牌大學遞出來的橄欖枝？”
“如果別的人收到了卡塞爾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他們做夢都得笑醒。”芬格爾說道。
“但是我還是拒絕。”林啟成放下了咖啡勺搖頭說道。
“理由呢？”芬格爾似乎並不驚訝只是喝了一口咖啡。
“太遠了。”林啟成說道。
“你說什麼？”芬格爾以為自己沒聽清。
“我說芝加哥遠郊太遠了。”林啟成說道：“抱歉，我這個人向來比較懶。”
“豪華直升機對你進行專機接送，小兄弟你還猶豫啥？甚至我們都不需要你去飛機場排隊。”
“好吧，實話實說吧，我其實是個窮鬼，很窮很窮的窮鬼。”林啟成嘆口氣道
芬格爾則回了他一個你把我當傻子的眼神，拜託，咱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背景，跟我裝窮，有意思嗎？
“我已經和家族斷絕聯繫很多年了，自己偷偷帶的錢也只夠我再生活兩個月了，原本打算是直接回去繼承家產的，可是眼下情況很明顯不允許啊。”
“其實你可以領了家產再來上學的，學校不缺這點時間。”芬格爾說道。
“唉，你們不知道家族的尿性，如果我回到家可就再也別想出來了。”這是林啟成編的，但是他也不怕芬格爾識破，畢竟確實有這種可能，哪怕機率小的跟零沒啥區別。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讓學校給你發獎學金的。”芬格爾沉聲說道，同時在心裏笑到“然後到時候讓我全部白嫖光，哈哈哈哈！”
林啟成再次陷入沉默，他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
“覺得自己沒必要上大學是吧？”芬格爾嘆了口氣說道“曾幾何時我也曾像你一樣驕傲，可惜啊，那次的行動將一切都摧毀了，林啟成，說實話當時你的父母其實是我的前輩，我們一起執行的任務，可惜後來，只有我和一名學校的老師活了下來。”
“什麼鬼任務，去美國偷核彈嗎？”林啟成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但從芬格爾那黯淡的眼睛上來看這件事不像是假的。
“算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東西你拿去吧，視頻我們也會銷毀。”芬格爾將光碟推到林啟成面前，作勢要離開。
“等一等。”
芬格爾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可惜林啟成並沒看到。
“如果我加入卡塞爾，就能完完整整地得到父母的死因嗎？”芬格爾敏銳地察覺到了林啟成眼底復仇的烈焰，看來他並不是一個毫不在意父母的人，這樣也好，如果一直用小把柄來制約這個人的話，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我們不可以告訴你，but...你懂得。”
“嗯。”林啟成點了點頭。
“OK，具體流程三天後在麗晶大酒店面議，還有什麼想問的嗎？芬格爾大帥哥一對一為你解答。”芬格爾笑着說道。
“如果三天後我們在麗晶酒店談妥了，多久會動身去學院？”林啟成開口問道。
如今初步談妥了，桌對面的芬格爾終於鬆了口氣也不繃著了捧着咖啡倒在沙發上回答道：“自然是越早越好，十二號我們就開學了，所有手續和交代以及入學輔導都得在學校里提前完成，所以我們實際時間有點趕。”
林啟成說道：“你們學校的專業側重是什麼？”
芬格爾思索了一下：“我們學校的課程很特殊，所以專業也很特殊，具體有什麼只能等你們簽了協議后才方便透露，但我唯一可以說的是我們畢業包分配。”
“畢業分配洗廁所也是包分配。”林啟成說了一句。
“要洗廁所也是去白宮洗廁所。”芬格爾說道。
“那不還是洗廁所。”林啟成有些後悔答應的這麼快了。
似乎看出了林啟成表露出來的後悔，芬格爾立馬收住了爛話改口道：“我們學校在上流社會中也很出名的，出來的學生特別搶手，不比那些哈佛、劍橋的畢業生差到哪兒去。”
“但我聽說不少劍橋畢業生出來也是去洗廁所的。”林啟成說。
芬格爾心說你今天就跟洗廁所過不去了是吧？
“具體詳情三天後再談吧。”林啟成把手機遞還過去露出了一個笑容：“今天麻煩你了。”
“不麻煩。”芬格爾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對了，我建議你去吃頓火鍋。”芬格爾沒來由地說道。
林啟成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芬格爾看着他笑了一下說道：“好歹別人都喜歡你兩年了，還有那個叫路明非的小子，臨走前不告個別嗎？要知道你去了美國之後一讀就是四年，說不定等你哪天抽空回來了這裏卻發現自己一個人都不認識了，就好像你是這座城市的陌生人一樣，那時候你才會後悔當初臨走時沒有好好跟以前的朋友道別。”
林啟成對此無言相對，芬格爾說了很多，可他都不太在意，他只覺面前的芬格爾似乎是已經敲定了三天後的面談絕對能談妥了。
“那麼就不打攪了，三天後我們再見面。”芬格爾扛起包起身離開了咖啡廳，不過多時咖啡廳外響起了引擎咆哮的聲音，紅色的魅影掠過窗外只留下遠處過往車輛的刺耳喇叭聲。
而林啟成看了一眼咖啡，喝完后便走向外面的公交站。
而在店內來時的那個出租車司機端着一杯拿鐵笑着說道“林錦年，陳菲，呵呵，真是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