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2010年（五）
棒子國壓榨愛豆，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在推出新人方面，速度之迅猛。好像前一天剛剛過完出道秀，第二天徒然便忙碌起來。甚至藉著小甜甜那一撲帶來的熱度，迅速炒起年下小甜心的人設來。肖慫慫捂着嘴偷樂，這人設，可太對了！
唯一不開心的只有小甜甜，他氣呼呼的看着經紀人，“我就不能是年下小狼狗么！”
經紀人老實巴交的嘿嘿兩聲，不接這茬兒。還小狼狗咧，一七八的小狼狗，抱個人都要踮腳。環視一圈，五個崽子癱在酒店各處地方，玩遊戲的玩遊戲，發語音的發語音，鬆散的很。想了想，打開筆記本，揚聲喊道：“都過來，復盤下最近拍的幾個綜藝！”
“等我一下，我哥到了，我下去接他。”王甜甜急乎乎往外沖。電梯門一開，一眼便看到了被幾個女生圍住的肖慫慫。他哥依舊帶着口罩，眉眼彎彎，懷裏抱着幾個玩偶，雖然聽不懂泰語，卻也彬彬有禮。
小甜甜靜靜看着，年後他哥一天比一天瘦，卻不是乾瘦。他哥一定在有計劃的健身，身體每一塊肌肉膨脹到恰到好處，如同雕刻師精心雕刻過一般，多一分油膩少一分乾柴。作為一個素人，身高體格肌肉分佈比大多數愛豆都要優越。且他氣質斐然，溫柔如水，悠然立在水晶燈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里，眉目有些恍惚，似是故事中人。
女孩們突然激動起來，幾人着急的指着某個方向。肖慫慫轉頭望去，就見一隻傻乎乎的小豬仔。不由輕笑一聲，招招手，語調寵溺，“豬豬，過來~”
小甜甜一怔，隨即緩緩笑開。初時還有些矜持，雙手插兜，拽王出街。后見肖慫慫歪頭看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小甜甜便綳不住了，小跑向肖慫慫的步伐輕快，幾乎要飛起來。
肖慫慫：“這些是你的粉絲，要不要合照？”
小甜甜：“你要一起拍么？”
肖慫慫搖頭，“我給你們拍。”
小甜甜嘟嘴，滿臉不開心。雖然他們常見面，但他哥出鏡的時候很少。
“我來拍！我來拍！”某個女粉突然激動的飆起了蹩腳中文，她舉着相機，手舞足蹈的示意肖慫慫跟小甜甜站在一起。其他粉絲挨挨蹭蹭激動的想要一起合照，此粉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狗，立刻汪汪飈出一串泰語，神情急切的揮手。其餘粉絲紛紛捂住嘴角，偷笑着離開。在肖慫慫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只聽咔咔兩聲，留下了兩人的合照。
照片里，大的未看鏡頭而是看向小的，滿是包容，小的則是笑容燦爛。
“開心了？”肖慫慫有些無奈的問道。
小甜甜心滿意足，“嗯~！”
肖慫慫：“跟粉絲再拍一張合照，咱們就上去吧。”
小甜甜：“嗯！”
肖慫慫笑笑，小兔崽子，只要滿足他，就特別聽話。
又拍了一張大合照，兩人禮貌告辭。肖慫慫走在前面，空手甩着膀子，小甜甜熟練的推着他哥的行李箱跟在後面。兩人都沒發現哪裏不對，粉絲們舉着手機，跟了一路，個個笑的像丈母娘似的。
到達房間時，視頻已經放了一會兒，肖慫慫正巧聽到主持人問大家的理想型，不由轉頭看去。就見視頻里，他家小朋友舉着寫字板，上面一行韓文，肖慫慫正想問寫的什麼，就聽主持人笑眯眯念出來。
“愛笑的眼睛。”
四個隊友，立刻發出嘈雜的起鬨聲。主持人立刻察覺這裏有點可挖，急忙追問。“怎麼了？怎麼了？難道是有類比對象？”
一大票的中文彈幕襲來，齊刷刷的：他哥他哥是他哥.......
肖慫慫懶洋洋靠在沙發上，一手轉着手機，一手托下巴，慵懶又勾人，對着小甜甜眨眨眼，似笑非笑。
“就就就圭哥讓寫的。”小甜甜耳朵開始泛紅，心虛的瞧了眼經紀人。其實跟他哥的CP公司只是排在第二選擇，第一選擇當然是跟隊友搞CP。經紀人要囑託什麼，自然不會特別提肖慫慫，這道問題，純粹發自本心。他長這麼大，被他哥管着，沒有早戀也沒有參加什麼練習生之間的聚會。最熟悉的人就是他哥，但他又不知道他哥長什麼樣，印象最深的便是那雙尾梢上翹的眼睛，那是心之所安處。很長一段時間裏，王甜甜的擇偶標準就只有一雙愛笑的眼睛。
四個隊友一臉想八卦又憋得慌的笑，最後齊齊指着王甜甜，“問他，問他自己。我們不敢說，會挨打。”
主持人笑眯眯看向王甜甜，“是隊內的人么？”
“不是隊內的。”孩子顯然是害羞了，瞪一眼隊友們。
“是隊內的！”曹承衍大喊，“UNIQ第六人，他人不在，精神與我們同在！”
“去你的！快閉嘴！”王甜甜撲過去捂住他的嘴，說得好像他哥掛了一樣。可王甜甜捂得住一個人，捂不住四個人，其他人見他也不是抗拒提他哥的樣子，立刻開始七嘴八舌的爆料。
“是他的大粉，從練習生的時候就跟着。”
“四年前就開始給他定牛奶，還監督他早晚各一杯，每天都要拍照彙報那種！嚇唬他不喝長不高哈哈哈哈。”
“對！還會做很多好吃的，每次來會給他做河南菜，臨走還給做一大罐超贊的牛肉醬。”
“還給他收拾房間！”
“聽着很普通，好像每個大粉都能做到是吧。其實根本不是這樣！他是中國人，不住在韓國，每次來都要坐飛機，帶好多東西，每兩周看一博一次，四年來，從無間斷。”
“才不是！去年夏天就有一次沒來！”他記得可清楚了。十七歲的王甜甜，唇紅齒白，便是氣惱也有股子撒嬌感。其實也不是沒來，而是晚了三天。
起因只是王甜甜送給肖慫慫一根香奶奶項鏈，這很明顯不是練習生的王甜甜能買得起的。肖慫慫追問下才知道，是粉絲送他的，他覺得好看就轉送他哥。肖慫慫當即臉就黑了，認識至今，第一次十分嚴肅的告誡王甜甜以後不準收貴重禮物。按照肖慫慫的想法，其實連應援都不想搞的，但他家甜甜是愛豆，出行若是冷冷清清，他隊友身邊卻圍滿了人，實在難看。應援可以，但收貴重禮物絕對不行。
一腔真心送禮物，結果被訓了。王甜甜被他哥捧在手心三四年，哪受得了這個。兩人大吵一架，肖慫慫憋着氣給小甜甜準備了一桌吃的，當天晚上就飛回去，到了家，衝著大甜甜一頓咆哮。大甜甜簡直委屈死了，小甜甜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寵的，總給他買禮物，讓他有了可以收粉絲禮物的錯覺。要知道自己當年可沒人這麼老媽子一樣照顧着，特別堅強，活的一身正氣。小甜甜身上的毛病，自己一點都沒有呢。
事後，小甜甜憋了一天，等不到他哥的微信，自己先認了錯。結果微信發不出去，他被拉黑了......
小甜甜當時有多慌呢？據他隊友描述，一邊練舞一邊甩鼻涕泡。直到三天後，訓練回到宿舍，又聞到了熟悉的飯菜香。小甜甜飈着淚衝過去，紅彤彤的兔子眼，奶凶奶凶的，瞪着肖慫慫，抽抽噎噎。
後來才知道，晚了三天，是因為肖慫慫要答辯要拍畢業照之類的。也是那時候大家才第一次獲得了除了叫他‘阿戰’以外的信息，原來他也才將將大學生呀。
主持人聽得咋舌，這哪是追星啊，這是馴獸吧！自個兒能送禮，別人就不能送？他就不信，拉黑就純粹是生氣，就沒點兒其他目的？主持人意味深長的看着王甜甜，“這位粉絲強勢哦，好像在立規矩。有些粉絲獨佔欲很強，不喜歡愛豆接觸其他粉絲，收其他粉絲禮物。我們一博受得了？”
“就.......“小甜甜抿着唇，微微歪頭，片刻后，好似放棄抵抗般，淡淡一笑，”喜歡的話無所謂。”
理所當然，酒店房間爆了，幾個小夥伴被秀了一臉，摟着抱枕嘴裏鬼吼鬼叫，像條咀一樣在沙發上扭來扭去。
彈幕也爆了。
【啊啊啊啊，我沒了！！！】
【來自年下的直球暴擊！】
【孩子真勇！】
【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好想看他哥的表情。】
......
經紀人看一眼羞恥欲死的王甜甜，即便炒CP，這句話已經在臨界點上，公司也從未要求他演到如此程度。確切地說，公司除了安排他團隊活動，沒有任何權利要求他做此以外的任何事情。UINQ團隊五人，來自三個公司，唯獨王甜甜看似被放養，實則卻是其公司最重視的。他當經紀人這麼久，從未見過任何一家經紀公司是這麼培養練習生的。送到YG學跳舞，順便還配備三個老師，表演和台詞老師先不談，他也不清楚這兩位在中國是什麼咖位，但那位從洛杉磯來的RAP老師，他都無法想像是通過什麼手段請來的，雖然前幾年這位名聲不顯，但最近兩年儼然說唱界新星，甚至去年入圍格萊美！為此，他專門看了王甜甜的經濟合同，確實是最最普通的練習生合同，十年合約，沒什麼特別的條款。這他媽是來做慈善的吧！
相比起其他三位老師，大名鼎鼎的YG在這家公司眼裏就純粹是一培訓學校，每年支付一筆的培訓費外，不許YG對他家練習生有任何安排。臨到出道了，反而是YG主動尋求合作，讓出條款。
再看看王甜甜他哥，也是個古怪又奇妙的人物。正常人能做到相交五年，愣是不讓你看一眼？除此之外，此人身上矛盾重重，他說自己是個素人，但外形逃不過他這個經紀人的眼睛。這是一個藝人的身體，素人鍛煉不會刻意將每一塊肌肉調整到鏡頭裏最佳欣賞範疇。注意，是鏡頭裏，只有藝人才會對身體如此苛刻。偶爾一起K歌，唱功不能說好，只能說非常好！他不是專業音樂人，只聽得出來音色溫潤，高音奇穩，吐字清晰，氣息綿長。前兩項許是天賦，后兩項需長時間練習。
小甜甜說他是做設計的？經紀人扯了扯嘴角，雖說確實見過幾幅畫作，但不代表畢業后沒有其他想頭。看看落地窗前那個人，正與人電話，單手插兜，如松如柏。外面是一凈如洗的天空，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旖旎出一圈暖暖的光輝，細微的塵埃在睫毛上飛舞。也不知電話那頭是誰，玻璃倒影里的眼神有些冷，他微微扯下口罩，露出秀氣的鼻尖。
這絕逼不可能是個社畜！這等運籌帷幄的氣勢，是做決策的上位者才有的！
肖慫慫陪着小甜甜看了會綜藝，國內電話三兩分鐘就一個，索性找個安靜處處理完。他正在談一部小說的版權，《人渣反派自救系統》，連載當中。這是大甜甜交給肖慫慫畢業之後的第一個獨立任務，獨自購買一部小說的全部版權，錢不是問題。肖慫慫皺眉的是版權條款這塊，即便大甜甜給他找了律師，可這些他自己也得了解，他得從頭開始學。將來大甜甜離開了，他便要接手公司，不至於到時候手足無措。
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肖慫慫深吸一口氣，不能急，在《魔道祖師》連載之前，都不算晚。
打完電話，肖慫慫又給律師發了幾條語音，抬頭便看到玻璃裏面小甜甜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眼巴巴看着他。微涼的眼神瞬間變得溫柔似水，他未轉身，小甜甜卻敏銳的察覺到他哥對他的與眾不同，立刻甜甜的湊上去。
“哥，我沒有偷聽哦。”
“聽到也沒事。”肖慫慫摸摸他的頭，“等你過了二十，我就教你。”就像你教我一樣，牽着你的手，一步一步走的踏踏實實。
小甜甜踮着腳趴在他哥肩上，聞言，更加膩歪起來。“我都沒上過大學，萬一我學不會呢。”
“學不會啊，學不會你就只能做一輩子打工牛牛咯~”
“好啊好啊，我給你打工！”
“怎麼？現在的公司對你不好？”
“也不是不好。”小甜甜歪着腦袋，無所謂的說道：“哥，我跟你說，除了剛簽約那年見過老闆，幾年了，我都出道了，老闆從來不聯繫我，要不是月月有錢打進來，我以為他失蹤了呢。”
肖慫慫噗嗤一聲笑出來。傻崽啊，有沒有可能我就是你那失蹤的老闆.......之一呢。
這趟泰國之旅，UNIQ主要任務是見面會。這個才出道半年的男團，就好像被按了快進似的，轉眼之間，都開演唱會了。
肖慫慫站在台下視野最好的地方，略微抬抬眼皮兒就能看到小崽子撩起衣服露出六塊腹肌，放肆的動作，濕津津的肌膚在炫目的燈光下耀出細碎光點。現場女人彷彿渴了很久，瘋了一般，沉淪男色難以自拔。唯獨肖慫慫無動於衷，就這幾支舞，跟活動的時候看，不跟活動的時候看他們練，看的他自己都會跳了，就是扭不出小甜甜那勁兒。
見面會順順利利到結尾，主持人溫情的說著散場詞，UNIQ五人乖巧的站在台上。小甜甜扭着腦袋，一雙死魚眼瞪着他哥，這還沒下台呢，怎麼就開始擦相機了！他哥現在是越來越敷衍了。
就這麼結束了？
肖慫慫覺得沒那麼簡單，總有什麼要發生的感覺。
泰國這趟行程，他本不想來的。棒子國推團，不親身跟一次都難以想像行程能有多密集。他已經大學畢業，也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還有各項為進娛樂圈而展開的課程，委實很難跟上小甜甜的每一個行程。但這次小甜甜撒嬌說他第一次出國，要陪陪。大甜甜也意味深長的暗示他跟泰國這次行程，兩個甜甜都要他跟，那就跟吧。
要散場了，下一次再見自家本命也不知什麼時候，粉絲們烏泱泱往前擠。肖慫慫手裏漫不經心的把玩着鏡頭，眼睛卻時刻關注着現場。他生來脖子以下全是腿，藉著身高優勢俯視全場，如此混亂的場面，有個人跟他一般帶着口罩，雖慢卻一點一點擠過人群到達舞台邊緣。
大甜甜曾毫不留情嘲笑肖慫慫，年紀輕輕就瞎了。大的眼睛近視，眯眯眼下，那女的臉糊裏糊塗的，手裏似乎捏着個瓶子.......
工作人員盡職攔下，肖慫慫卻鬼使神差的掏出小甜甜給的工作證，大步跨上舞台。那邊傳來一陣騷動，那女人直直往UNIQ那邊衝去！
肖慫慫幾乎小跑着沖向小甜甜。他不知道女人是找誰的，更不知道瓶子裏是什麼。在他高速運轉的大腦里，短短十幾秒，已經設定了好幾種方案，比如帥氣的凌空飛踹，可這麼對一女子不太合適；比如憑藉男人優於女人的體力和速度，擋在女人和小甜甜之間，帥氣的后旋踢，當然是踢飛瓶子；再比如，他不管這女的，直接帥氣的把他家甜甜護在懷裏，用這肉體凡胎去抵擋那不知名的液體......
總之，是帥氣的。
從畫面感到具戲劇性和衝突性，設定齊全，尤其最後一種，凸顯出一種捨生忘死的悲壯。
然而，什麼凌空后旋英雄救美.......啥也不是。
一個藝術生，除了腦補，不能指望他更多。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是小甜甜完成了肖慫慫以上一系列設定。他看着兩人從舞台不同方向向他衝來，行動先於大腦，他沖向了他哥，途徑女人，凌空飛踹，落地，左腳為軸心旋轉180度，右腳后旋踢，玻璃瓶在空中翻滾無數回，紅色液體跟洒水機似的，360度噴洒。王甜甜直接長臂一撈，將他慌張的哥哥護進懷裏。
這一切是如此完美。
然而，身高是硬傷。
最後定格的畫面略有違和。
且由於肖慫慫高出一個頭，雖然被小甜甜緊緊摟在懷裏，依舊有紅色液體落在他眉心眼角以及白皙的口罩上。
台下，閃光燈，亮如白晝。
台上，肖慫慫面上紅漆猶如血滴，面目森冷。
他帶着口罩，人們的視線便不由自主集中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生的極美，大而明亮，眼含春曦，角尾上揚，多一分太媚少一分略木，每一絲弧度都恰到好處。看過小甜甜理想型答案的粉絲都知道這雙愛笑的眼睛，此時此刻，這雙時時含笑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笑意。
他眼神銳利，冷漠看着地上仍舊有恃無恐彷彿知道他們不能拿她如何的女人，鼻尖是刺鼻的油漆味，不是什麼硫酸之類的玩意兒，可心中還是壓不住蓬勃的怒意和恐懼！
“打電話。”肖慫慫冷冷道。
泰國工作人員有人報警。
肖慫慫轉頭看給小甜甜配備的助理，一字一頓，“打電話給中國大使館，我中毒了，人生安危方面需要大使館的幫助。”
助理傻愣愣的拿着玻璃瓶。這、這不就是油漆？
“我、我油漆過敏.......喘不過氣了.......”說著，青天白日的，剛剛還活碰亂跳的人，說倒就倒。
肖慫慫軟軟靠在小甜甜身上，眼瞼低垂，輕輕急喘，如黛玉側卧，嬌弱不能自理。他似是真的要閉過氣去，顫巍巍伸出一指，勾住口罩邊緣，緩緩下拉.......